一個夢·消失的樓蘭

01-27

one。

　　有點模糊，有點不清楚。但我感受的真切，那就是一座城池。我曾探出沒有溫度的雙手，卻碰到一股真實的冰涼與厚重。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牆壁上的斑駁印跡帶來的也不只是歲月的侵蝕，還有繁華喪失殆盡的荒涼。

　　我看見在倒回的時光里，喊聲震天的將士，在兵戈鐵馬中用血液滲進了這眼前風沙席捲的牆壁。那暗褐色在我眼裡明亮起來。我繞著頹敗的外牆行走，終於看見了可以進去的城門。我心裡不禁一喜，快步趕了過去，只是腳在踏進門洞里的那一刻便醒了過來。

　　事實上已經持續了一個月，我自己都在做著這樣神秘莫測的夢。我每次在夢裡看見那座城池都是在遠處、高處，偶爾靠近了它，我便會自然的醒轉過來。今天的這一次看見是我最靠近它的一次，可惜自己卻還是走不進這座城池。

　　我心中滿是疑惑，卻又無法解決這些疑惑。只好先翻身起來，折好條紋的被子。我不能再睡懶覺了，今天還有一場重要的考古活動需要自己過去鑒定，是考古現場那邊的專家要我臨時過去客串。我的家族作為一個考古世家，家族史料傳到我這代，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我反而比別的考古專家要清楚。因此，會通知我過去也無可厚非。

　　一切準備完畢後下樓，那些考古專家專門派了人過來接我。來人三十多歲年紀，濃眉細眼，穿著一身乾淨的衣服。我看著順眼起來，和他開始聊天。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個考古現場。因為是臨時決定，我對那邊的具體情況還不是非常清楚。

　　「那邊是什麼情況？」我慢慢詢問起來。

　　「我也不太清楚。」他看了看後視鏡里倒映著的我，「不過聽那些專家說是大發現。」

　　「哦。」我見他也不是很了解具體事由，也就沒了再聊的慾望。

　　我先隨他去坐了飛機，到了敦煌，他取好車，就開始送我過去。車行駛過街道，車行駛過覆蓋瀝青的路面。周圍的環境開始荒涼起來，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去的方向。那不是去樓蘭古城的方向嗎？可是樓蘭不是早就被人發現，還能有什麼重大等著我們去尋見啊。想到這，我開始好奇起來。

　　我們越靠近樓蘭，地理環境就越是荒涼。偶爾見到幾具動物的白骨，我料想它們是被渴死在這。還好自己已經帶上了足夠的水，不然真有缺水昏迷的危險。考古隊就停駐在一片綠洲附近。在幾個小時的車程後，我們終於趕到了那裡。

　　考古專家張明博伸出手：歡迎，歡迎。

　　我客套幾句後問：到底有什麼重大發現？說來聽聽，我也樂得做個見證。

　　張明博一臉高深莫測：這個不急，但絕對是重大發現。你先休整下，過會我再告訴你詳情。

　　two。

　　樓蘭古城位於今天中國新疆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若羌縣北境，羅布泊以西，孔雀河道南岸7公里處，整個遺址散布在羅布泊西岸的雅丹地形之中。從地圖上看面積很大，據說當時的羅布泊湖水面積曾達12000平方公里，而古孔雀河水源充足，樓蘭為了靠近水源便近水建城，但樓蘭又害怕洪水對他們侵擾，所以，他們選擇了有孔雀河支流穿過的高地。

　　我在休息過會仔細翻看了張明博給我的資料，我輕輕放下，「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次絕對是大發現，你都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張明博得意的笑了起來：樓蘭滅亡的原因有很多推測，有人說是氣候變遷說，有人說是冰川說，也有人說沙漠風暴說。到底是哪一種，現代人的答案都不真切。

　　「你是說你找到樓蘭滅亡的真正原因了？」我搖搖頭，「我不信。」

　　張明博見我一晃腦袋，就從底下拿出好幾張不同年份的地形圖。他遞給我，「你仔細看看樓蘭的地址，還有上遊河流不同年份的走向。」

我聽言就開始認真的研究起來，半響。我抬起頭的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是說……有人在孔雀河上遊動過手腳。」

　　「你看出來了？」張明博微笑起來。

　　「老張，有沒有可能是自然環境改變才引起的？」我驚奇的張了張嘴，改變了對張明博的稱呼。

　　「不會錯！」老張斬釘截鐵的說道：「就是人為的。」

　　「可是這不可能啊。」我質疑，「誰會這麼的狠心，要坑殺一個城池的人民。」

　　老張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不過我們已經有線索了，只要找到那個關鍵的地方。如果能在那裡找到確切的資料，一切的迷惑的真相就可以大白。」

　　老張說既然有人可以坑殺一城的百姓，那麼肯定就還有一座跟樓蘭是對頭的城。只要找到了那座城，他相信一切迷惑j就都會得到一個解釋。因此，我在這營地還沒待上幾天，我又要隨著老張他們奔上行程。

　　根據我們的分析，從當時的地理環境入手，我們推測出一個大致的範圍。如果真有一個和樓蘭做對的國家，那也肯定在這一個範圍之內。只要用心，那麼我們一定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當夜，大家都因累入睡。我自然不會列外，眼前先是一片黑暗，然後才慢慢亮堂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夢裡出現的場景並沒有不真切，因為這次我還看清了風沙。我還是照舊在城牆外行走，一直漫步到城門處。我想踏進，但又怕跟以前一樣驚醒。經過我再三思考，我還是決定嘗試一次。沒有醒來，真沒有醒來，我狂喜。用更快的速度往城裡走去，突然一陣怪異。我停下腳步，背後傳來一聲：「將軍，我們棄城吧！」

　　我被這突然的聲音給震住，猛地回頭。眼前場景卻一晃，我再次醒了過來。老張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圍在旁邊一臉擔心的樣子。我出口問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麼？」

　　老張擔心的說道：「你剛剛在大喊大叫，不知道你怎麼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小王開口：「你在喊，將軍，我們棄城吧！」

　　我腦海中一震，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不用擔心，有可能是路途勞累的緣故，但不礙事。我們繼續上路吧。」

　　three。

　　探尋終於停了，這裡是古孔雀河上游。樓蘭滅亡的原因是這裡先後出現過兩處滑坡崩塌，造成堵江，形成堰塞湖，從而切斷了樓蘭古城的供水源。古孔雀河是當時流經樓蘭地區的惟一河流，也是樓蘭古城惟一的淡水源，樓蘭終因斷水而被遺棄乃至消亡。

　　但就像老張說的，這是人為，真正的原因肯定也是跟人有關。半夜大家聚在一起討論，那個城到底會在哪裡。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難道是大家推測錯誤。這個想法被在座的專家們否定。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我們只是需要一個明確的證據證實了，可不能半途而廢。

　　這時候我卻聯想到自己夢見的那座城，心中無法避免的浮現一個想法。我喊道：「老張，趕緊將這一帶的地形圖拿給我一下。」我也不理他們的疑惑，開始細心的在地圖上尋找起來。在這，就在這。根據夢裡看見的那個環境，我眼睛盯住了這個地方。這麼相似的情況讓我也不敢相信，但我也不好解釋。只好胡亂找了一個理由說我們的目的地可能會在那裡。

　　我們一行人沿著古孔雀河上游繼續往上，在爬上一個不大的山坡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一愣——那是一座城。

　　老張驚喜的帶著工作人員靠近，我腦袋卻好像萬丈雷霆轟然大響——真的是這一座城。

　　他們都已經跑進了城池裡面，我卻在遠遠的看著。不是我不敢靠近，而是我感覺眼前發生的太過於怪異。我咬咬牙，開始像夢境中一樣繞在城走了起來。一樣的暗褐色，一樣的痕迹。果然，是夢裡的這裡。我走到城門前，片刻。終於還是走了進去，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聽見夢裡聽到的那個聲音。看來是巧合，我自己安慰自己，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起來。

　　老張已經走到前邊那個房間大廳里了，從這房子外在的規模看，當時的主人肯定是這城裡有權有勢的人物。我也隨著老張他們的腳步走了進去。

　　「快來啊，發現東西了。」是老張的聲音，我聞聲過去。看見他們低著頭在研究一面牆壁上的字跡，考古隊伍里有專門研究各地古文的人。經過觀察，那是四個字：「死戰不退！」當研究人員告訴我這四個字的時候，我發覺我眼前場景忽然開始變換……

　　four。

　　這是一座城池，所在地勢平坦，所處河流，因此這裡過的比較富裕。蘇生走進了將軍的書房，蘇生的身份不是將領，卻是將軍身旁的參謀。將軍認死理，是一個犟脾氣。一旦認定了什麼，就不會妥協。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不然那群士兵不會死忠於將軍。

　　其實將軍他不需要蘇生給他參謀，將他留在身邊只是因為蘇生是他唯一的兒子，將軍覺得他家的男兒就應該待在戰場見識動蕩和鮮血的流淌，只有這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蘇家人。

　　將軍正在處理戰報，看見蘇生進來。他頭也沒抬的說：「你還不夠堅韌，對敵要兇狠。不能夠手軟。」一時之間，蘇生想要說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他應了一聲「是」，就起步慢慢退出門外。

　　這裡的人都愛好平靜，但老是有外敵侵犯。便不得不建立軍隊以抗外敵，這城池的最大敵人就是樓蘭。這裡沒有樓蘭的地大，也沒有樓蘭的富裕。樓蘭兵強，吞併這裡，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道他們國家還能抵擋多久。

　　這個日子很快就來到了。兵器砍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士兵廝殺在一起的聲音，還有平民無辜死亡哀嚎的聲音在城池上空交織一起。一隊人馬保護著蘇生退回到將軍府，蘇生衝進將軍書房，將軍還在。蘇生臉色發白，「將軍！城保不住了，我們棄城吧！」

　　將軍回過頭死盯著蘇生的眼睛沒有說話，一會兒後他抽出自己的佩劍，在牆壁上刻上死戰不退四個大字。一起進來的士兵們心神一震，便出去將命令傳發下去。

　　現在書房只有將軍和蘇生兩個人了，將軍神情柔和起來，「孩子，跟著我你受苦了。放心，我不會再讓你跟我一起的。」

　　「你要幹什麼？」蘇生明白過來：「別讓我走，如果我走了，你的子民會怎麼想？你的部下會怎麼想……」

　　將軍沒有說話，只是慢慢走近蘇生。在走近後將軍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蘇生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將軍打昏在地。將軍朝門外喊道：來人啊，保護他出城去。蘇生就這樣被帶走了，醒過來的他一直想得知城裡的情況。便從剩下的幾百名護衛里吩咐幾位出去打聽。不多久那名士兵就回來了，只是他的臉色有點不正常。

　　「怎麼了？」蘇生心裡開始有不好的預感，「你倒是快說啊！」

　　這名士兵吞吞吐吐的將打聽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什麼？」蘇生大聲咆哮起來：「你說都死了？一座城的人都死了，那將軍呢？。」

　　這護衛說道：「將軍因為死戰不退，戰死在城裡。對方將領說佩服將軍的傲氣，決定讓一城人為他陪葬。」得知那些敵人居然如此狠心，將他們城池的人屠了個乾淨。蘇生心裡越發的怨恨，心裡想起將軍說的那句話：你還不夠堅韌，對敵要兇狠。不能夠手軟。

　　蘇生眼紅欲裂，他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冷靜。終於，他平靜了下來。或許，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暫時平靜。當爆發的時候，肯定是驚天動地。雖然蘇生明白這就是戰爭，但他還是想要報仇。

　　他看著自己最後的護衛，「幫我做一件事，然後你們就可以去過你們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蘇生讓他們做的很簡單，就是收集火藥，越多越好。經過數年的收集，蘇生得到了足夠分量的火藥，他帶著這群護衛來到樓蘭的上游。這幾年，蘇生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收集足夠多的火藥來炸斷孔雀河上游，從而切斷樓蘭城的供水源。因為怕達不到預期的效果，蘇生將炸藥放了兩處。伴隨著兩聲巨響，無數碎石被炸起。

　　five。

　　老張回過頭看著我失望的說道：「什麼文獻資料都沒有發現，我們只發現了這四個字。」

　　我從碎石炸起的幻夢裡驚醒：「你說什麼？」

　　他嘆著氣：「我說除了這座城，還有這四個字，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漫不經心的轉身，夢境里看見的會是真的嗎？我不確定，待老張幾番不死心的檢查過後，我們回了營地，老張還是一臉失望的在那裡長吁短嘆。我只好安慰：「不是發現那個城池了嗎？那不就證明我們所想是正確的，那為什麼一定要找到文獻資料才能確定呢？」

　　老張想了想也是，從失落中緩了過來，拿出紙筆開始撰寫這次探究的詳細報告。閑著無事翻看老張帶來關於樓蘭的地理書籍，有一頁我特別注意，因為作者是這樣寫的：樓蘭古城衰亡的真正原因是由於古城所在地古孔雀河上游先後出現過兩處滑坡崩塌，造成堵江，形成堰塞湖，從而切斷了樓蘭古城的供水源。

　　我合上書籍，口中喃喃：兩次滑坡崩塌。

順道給自己的公眾號打個廣告，喜歡看故事的知乎朋友們可以來關注。公眾號：喬詩偉（ID：tangseng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