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孤獨認出你的孤獨

01-27

引言

同遊戲類型一樣，我認為遊戲題材也是「成熟作品」或者「工業作品」的專屬名詞，其主要作用是為了減少理解成本，便於從業人員描述以及門外漢理解（行文至此一句話，沒有一個字是貶義詞）。在藝術領域中，有一類題材很特殊，無論是在文學作品、藝術領域抑或電子遊戲，都是經久不衰的常客。而涉及該題材的作品，要麼視角宏大，要麼思想深刻。這就是戰爭題材。

以戰爭為題材的遊戲數不勝數，但千姿百態。想做揮斥方遒的君王，有《三國志》，千萬種戰術戰略任爾燒腦。想逞匹夫之勇或個人英雄主義，有《使命召喚》供君一夫當關。甚至，你只是想體驗一下平民在戰爭中的處境，《我的戰爭》會讓你刻骨銘心。雖然都披著戰爭的戎裝，但遊戲目的有所不同，《鋼鐵雄心》闡述了戰爭是政治的延續，《英勇的心》則是不平凡年代的註腳。

無論什麼遊戲，一旦採用了戰爭題材，都變得不那麼陌生。可是製作人的心思玩家真的領悟到了嗎？本文將介紹賈科梅蒂的哲學理念與藝術風格，並暢想其在遊戲設計領域的應用。

賈科梅蒂

賈科梅蒂是上個世紀瑞士偉大的雕塑大師和畫家。藝術生涯即是他的一生，可分成兩個階段——33歲前的超現實主義，以及二戰爆發後的存在主義。第一階段的理念主要是人與環境的融合，強調人不是成團成塊的實體。誠如賈科梅蒂所說：「一個人永遠無法與環境分離，無論是視覺上還是哲學上。」

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33歲的賈科梅蒂「背叛」了超現實主義，轉而成為存在主義的擁躉。這一階段的作品成為他一生的集大成者。在他的作品中，人物形象重複的次數越來越多，並最終自成一家。

火柴桿式的人物造型，無論四肢還是軀幹都無比細長，這是遠觀的第一印象。當視角拉近，會發現「人體」表明無比粗糙，而不再是光滑的組織。意象很明顯，抽象出戰爭環境下遭受苦難的普羅眾生，聚焦之放大之，彷彿被戰火燒焦。在賈科梅蒂的人物雕塑作品中，男性多以動態呈現，形色匆匆，沒有方向，具具不過行屍走肉。女性作品多呈靜立狀態，散發著濃濃的恐懼與無助。

如果說以上作品都是煢煢孑立的孤單，那《城市廣場》則是展現一群人的孤獨。事實上，賈科梅蒂的作品引發了人們新的哲學思考。二戰結束，世界依舊不太平——局部衝突、冷戰鐵幕、恐怖勢力、種族歧視……當相對和煦的陽光照耀到絕大多數的地球表面時，內心的空虛又與外界的繁華成為同時存在的鮮明反差。姑且稱之為「現代人」，雖然這聽起來很諷刺。在《城市廣場》中，一行眾人相鄰而立，但沒有交互，失去中心。如愛爾蘭詩人葉芝描述的那樣「一切都四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

如上所述，反戰、孤獨是賈科梅蒂藝術思想的結晶。採擷前者，一部風格獨特的戰爭小品遊戲放佛已躍然紙上。我不描述，只做引導，去想像此刻你腦海中那款遊戲的美術素材、人物動作、背景音樂。想罷之後，我要提醒一句，虛擬層來的直接，但不要忘了在這之下，要表達的哲學思想是什麼，這才是真正的不同。同理，你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去想想「現代人」的孤獨又是如何浮現的……

結語

快樂是大部分遊戲的主旋律，古人云：「先搞笑吧，不搞笑就太搞笑了。」可既然遊戲是藝術，或者我們都把它當做藝術，要表達的、能表達的就不僅僅是快樂了。戰爭、疾病、死亡、離別、孤獨，這些字眼看起來就冷冰冰，但漸漸地進入遊戲中。此刻評判好遊戲的標準不再是快樂，而是引發深思，並獲得力量。

上文浮現在我腦海中的遊戲，孤獨的「現代人」有消沉也有偏激，承認人類歷史的偉大，但認為個人的命運與之無關。這聽起來像一道證明極限的數學題，但絕無諷刺，因為「現代人」中亦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