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玩乙女戀愛養成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作者丨王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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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我跟著導師研究網路文學，那個學期我們的主要研究對象是女性向網文，於是她說：「男生們這學期必須讀幾本耽美。」

我和師弟面露難色。導師呵呵一笑：「我們的女同學為了搞研究，都能去讀後宮種馬文，你們男生憑什麼不能有點敬業的態度？」

「可是……我們是直男啊……」師弟羞澀地說道，目光游移。

導師大人認真地說：「所以你們讀耽美文的體會才寶貴啊！」

兩年以後的一天，或閃老師甩給我一個鏈接：「我特別想看男生玩這個乙女遊戲。」於是我進入了《被囚禁的帕爾馬》。

這是一款CAPCOM出品的手游，主打的遊戲機制是日系的GAL以及「體感」——大致的意思就是你可以通過觸摸屏來與角色互動。這種題材和互動機制此前日系掌機遊戲多有嘗試，例如NDS上的《Love Plus》，但在手游上還是不多見。遊戲的日文名叫《囚われのパルマ》，パルマ應該是「palm」的日語發音，所以國內也有譯名叫作《被囚禁的掌心》——這可能也是指「觸摸」的遊戲機制。

我玩這個遊戲，需要越過兩重障礙：第一，我不懂日語；第二，我是個直男。並且，這個遊戲的題材，不免讓我回想起兩年前那些苦讀耽美的奇異之夜。

丨　不懂日語怎麼玩日文遊戲？

進遊戲先看到CAPCOM的logo，我哈哈一笑：你這濃眉大眼的也有今天。三分鐘以後，我就笑不出來了：開篇的場景很美，深藍的大海，金色的花瓣；配樂也很美，輕柔的鋼琴聲讓人心裡很寧靜；文字應該也很美，然而我看不懂。

我是個日文小白，去日本旅遊的時候差點迷失東京，日語只會四句：「阿里嘎多」、「私密馬賽」、kimoji和「一庫」，主要學自Illusion的教育小遊戲。然而《被囚禁的帕爾馬》作為一個GAL，文本量非常大，如果光靠猜的話，基本操作應該沒問題，但肯定弄不懂劇情。

我向或閃老師求救，她又發給我一個鏈接：「您可以看一下解說視頻啊。」

解說視頻實在是個好東西。做解說的UP主就像古時的說書人，讓我這樣不識字的文盲也能聽得了故事。通過偉大的說書人，我大致了解到這個遊戲的劇情：你作為一名「相談員」，去一座孤島上的拘留所里，與一名失憶的男子晴人交流互動。

我之前沒有看過GAL的解說，此次在看視頻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受：我通過電腦屏幕在看視頻，視頻里的解說在通過手機屏幕操作拘留所的鏡頭看晴人。這種「看與被看」的嵌套關係，與遊戲的劇情密切相關。

所謂「相談員」，實際上是心理諮詢師，主線劇情的推進依靠「相談會」，也就是與晴人面對面聊天。而在相談會之外，你還可以給他發簡訊，送禮物，最重要的是可以用監獄的攝像頭觀察他。

我已經無力吐槽這是哪門子的心理諮詢師。放在電影里，這是一場希區柯克式的懸疑遊戲，主角在窺視的同時，是否自己也在被窺視？如果放在學術圈，這又是一場福柯式的探討：監視是一種高超的權力技術，被監視者僅僅感受到窺視的目光，甚至意識到自己被窺視的可能性，就會不自覺地被納入體制的規訓之中……

但這是一個戀愛養成遊戲。攝像頭促成戀愛的動機：你為了與之相談，而去監視他，因為監視而愛上他。攝像頭提供戀愛的手段：你看著他睡覺、洗漱、看書，了解他的需求，然後給他送檯燈、送料理、送內褲。最終，攝像頭成了你愛意的凝結：看即是愛，愛即是看。

所有的地點都是為了提供禮物和話題而存在，叫你如何不愛他？

其實如果視頻通關這個遊戲也沒問題，不過是看UP主（扮演的主角）和晴人談戀愛。但那樣的話，「體感」這個遊戲機制我就無法重分了解，也就無從說明為什麼直男玩這個遊戲的體會非常寶貴。

丨　直男怎麼玩「體感」乙女戀愛遊戲？

作為一個乙女遊戲，《被囚禁的帕爾馬》的主角是女性，全程第一人稱視角，在角色定製方面，玩家只需要起一個名字。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主角性別，直接用了我的最常用ID（男性），然後發現它是粉紅色高亮顯示的。

三分鐘以後，還沒等到遇見男主，只見得監獄守衛一聲聲地用粉紅色的男性ID呼喊著我。即便我看不懂，也快要陣亡了。於是我重開檔，用了我的最常用的女性ID，它使我稍稍地可以用一個模擬的女性人格形象進行遊戲，而將我的直男靈魂小心翼翼地暫時隱藏。

這個遊戲的代入機制非常強大：你的角色監視晴人，主要是通過一個遊戲內的手機APP來進行的，就如同現實中你的真身在監視他一樣。晴人的形象很美，3D和立繪都相當精緻，我的女性人格對他心生愛意——當然也有劇情推動的因素，你的角色必須深入探究他的過去。而我的直男靈魂躲在防護層後面，有時也不由得感嘆：這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哥。

隨著遊戲劇情推進，一個非常有趣的功能出現了：你角色的手機APP里出現了一個功能，叫做「夢」，你點進去，可以看見晴人躺在面前熟睡。你用手戳他，會有進度條積累愛心，英俊的小哥會發出呻吟，進度條到頂了他就會醒來，開始對你講情話……你還可以氪金買服飾打扮他。

我戳著戳著，越戳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我的女性人格已經沉淪，保護層已經破碎，我的直男靈魂苦苦掙扎，用腐朽的聲帶喊出：

「這不就是Illusion么？！」

這種親身使用身體進行的互動真是富有衝擊力和代入感，你看一百遍解說演示，也比不上自己用手指在誘人的男性肉體上戳戳戳。你在戳晴人，晴人也在戳你，擊破你的範圍，深入了你的直男靈魂……

啊，美即是正義，而正義是不分性別的呀！

丨　最後的最後

據對日系遊戲非常熟練的塔布老師介紹，遊戲後面還有親吻屏幕的內容……於是，已經飄飄欲仙的我暫停了遊戲進程，在徹底放飛自我前，寫下一些感想：

第一， 日本的乙女遊戲確實發達，非常明白自己針對的用戶喜歡什麼，需要什麼。戀愛，養成，換裝，禁慾與魅惑交織的美形人設，至少我的女性人格十分喜歡。並且，男主的聲優是梅園裕一郎，目前日本業界顏值最高的男聲優之一，對著屏幕里的帥哥腦補現實里的美男，兩份喜悅相互重疊 ，這雙重的喜悅又帶來了更多更多的喜悅 ，你就可以得到夢幻一般的幸福時光。

第二， 遊戲既發揮了GAL的劇情長項，同時在遊戲機制上充分利用了觸屏的優勢，為其針對的用戶帶來強大的感官衝擊和情感體驗。遊戲內的APP界面佔據屏幕，實際上帶來了一種浸入式的遊戲體驗，之前類似的嘗試有《Lifeline》,但《被囚禁的帕爾馬》遠遠比《Lifeline》要更懂得如何將移動端設備的優勢發揮出來，

第三， 考慮到Illusion最新的作品已經支持VR，這種直面人類慾望本體的遊戲其實很有前景。不一定要做成18H，欲拒還迎有時候更有感染力。

《被囚禁的帕爾馬》按章節發布，如同連續劇一般。第一編的故事已經講完，現在第二編出現了一個新主角，也是金髮的美男。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玩下去。但無論如何，我得去先去找點健全心智的良藥，修補我搖搖欲墜的直男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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