侘寂與樂燒茶具是否有什麼關係?

侘寂與樂燒都是茶道中的相關產物,樂燒是不是體現了侘寂的含義呢?


首先,侘寂不是茶道中的產物,侘寂作為日本審美觀點在千利休之前就已經有其雛形,而侘寂和茶道的關係,只是草庵茶將侘寂這一審美觀點(或者說是態度)引入到了茶道中。

其次,茶具在日本的發展,其實是有一個延續的過程的。

從最早的唐物茶盞(以建盞為代表)

btw:這裡其實我更傾向於用這個茶盞的https://www.google.com/culturalinstitute/asset-viewer/tea-bowl-tenmoku-glaze-with-silvery-spots-national-treasure-of-japan/2wFdBPlRkuLz5Q?hl=zh-CN

不過這裡不允許右鍵圖片,我想恐怕是有版權問題吧,所以,感興趣的話可以點進去看看,對比之下,我這個圖裡的茶盞是在是太」簡樸「了。當然了,看見google開頭的網址應該明白,是需要科學上網的

到後來的高麗茶碗

然後,就是千利休歲推崇的和物茶碗

從這三張圖其實就可以看出,中世紀的日本人對於茶具的選擇,是一個由華麗到樸素的過程

而隱藏在這種茶具的選擇背後的,其實是對於茶道的不同理解

日本人最早接觸茶葉,是在唐朝,盛大的茶會讓日本的留學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這種以茶宴為形式的茶會,也被日本的皇室所接受。所以,其實日本的茶道在最開始,是一點也不「和敬清寂」的,而是恰恰相反,是一種更為偏向娛樂的奢華活動,在這種活動中,自然會使用那種華貴的唐物。

然而,隨著中世紀日本審美觀點的改變(其中佛教的輸入功不可沒),茶道的形式也開始轉變(當然了,其中有大段的時間是日本茶道的空窗期),村田珠光以及武野紹鷗完全革新了茶道的形式,創造出了草庵茶這一體系,逐步將茶道中娛樂的傾向剔除,而向一種藝術形式轉變,而作為一種藝術形式,自然會受到當時審美觀點的影響,從追求有形之美,開始向追求無形之美轉變。這時茶道開始逐漸與侘寂的審美觀點相結合。

等到了千利休的時代,日本茶道在形式上終於成為了完全體,將所有娛樂的傾向完全割除殆盡,並且將」和敬清寂「作為主旨而加以發揚,這時,華美的唐物茶盞無論在形式上還是審美上,都與千利休的茶道思想不符,所以,他迫切需要一種能夠表達自己思想的茶具。

於是,在他的指導下,由長次郎手制的」今燒「誕生了,所謂的」今燒「,意思就是當前的作品,這個名字本身就是對於當時尊崇古物、唐物的一種反動,後來,長次郎受命在聚樂第旁燒制茶具,並被豐臣秀吉賜」樂「字,於是,」今燒「成為了」樂燒「回到題主的問題,樂燒茶碗被千利休創造出來,用以承載他在茶道中」和敬清寂「的思想,而這一思想,則和中世紀侘寂的審美觀點相吻合。因此,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樂燒茶碗是侘寂這一審美觀點的體現


關於樂窯或樂燒的資料網路上少之又少,身為日本古窯,如今更是有價無市。而最為著名的利休七品中分為「赤」與「黑」兩種系列。如今市場上流行各種日韓、台灣燒的茶具,大多來源於此。今天小編將給大家分享王子怡申請清華大學文學博士學位論文《中日陶瓷茶器文化研究》中「千利休與樂燒茶器」選段。

原文如下:

千利休的侘茶真正的將特權階級的茶道還原成庶民的茶道,極大地促進了普通民眾的飲茶熱情,而華貴的宋代茶碗不符合侘的茶道理念,稀少的朝鮮茶碗昂貴難得,非庶民之能力所及,而真正實現茶道的普及,就必須在本土生產大量的能夠體現其茶道理想的茶道具。於是天正(1573~1591)初年千利休找到了陶工長次朗,由利休設計、指導,長次郎燒造,二人共同創造了樂燒茶碗。樂茶碗是第一個拜託了外來陶瓷藝術的影響,完全按照日本的茶道理念專門設計生產的茶碗。在茶道宗師千利休的努力下,來自中國的茶道和陶瓷藝術終於深深地紮根於廣泛而深厚的民眾的土壤中,催生出真正基於本民族人們生活和傳統的日本茶陶文化之花。

初代長次朗自幼與父親燒制磚瓦為業,曾在豐臣秀吉的府邸「聚樂第」制陶,故有機會得識千利休。長次郎及其後人所燒制的茶陶稱為「樂燒」之名也由此而來。樂燒茶碗是與日本草庵茶同步發展起來的。(以下為赤茶碗「道成寺」)

樂窯的茶碗主要有黑、赤兩色,沒有紋飾。這可能與佛教《四分律》規定佛教徒所用食缽只限黑、紅兩色有關。同時,黑、赤兩色與淡綠色的茶湯顏色配起來也很悅目。

樂茶碗全是手工製作,不用轆轤,形狀不勻稱,而且成型後並不過於修整,特意留下徒手製作的痕迹,自然親切。日本至今仍沿襲利休開創的在正規茶道儀式中使用手工製作的茶碗的習俗。(以下圖片為赤茶碗「夕暮」)

樂茶碗多為筒形,壁較厚,碗口和底部都較寬,利於揮動茶筅。碗口稍向內里撾,圓潤光滑,便於飲茶時和口唇的接觸。(以下圖為黑茶碗「草庵」)

第一幅名為「道成寺」的赤茶碗,是傳世的長次郎燒制的名碗最早的作品之一。口徑14cm。口沿微有起伏略外開,如同花蕾初綻。是利休在朝鮮熊川茶碗造型的基礎上進行了創造性改造。

第二幅名為「夕暮」的赤茶碗,口徑10.7cm,釉色變化豐富,如西現的晚霞最後的榮光。

第三幅長次郎黑茶碗名為「草庵」,口徑10cm,直壁筒形,口沿起伏而略往裡撾,內斂敦厚,謙虛中帶有威嚴。釉色為單純的黑色,單一卻毫不單調,似乎雜糅百色凝聚而成,玄幽靜寂,平和寧靜中有一種暮冬般的蒼勁與凝重。正如利休以晚冬喻茶湯侘意相契合。

以上這幅圖片為長次郎黑筒茶碗,名老松,口徑8.8cm,造型優雅持重,釉厚而粗糙,如嚴冬扎勁紛披的老松,孤寂枯高而生機內蘊。

長次郎在與利休合作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制瓦匠,有燒陶的技術但卻沒有製作茶具的經驗,也許正因為如此,他能沒有任何成見,以單純樸素之心領會利休的設計意圖,能自由不拘地創造出如此脫俗無礙的茶陶之作,為後世茶人所尊崇。

正宗的樂燒世家以外的窯燒制的樂茶碗的窯叫作協窯,協窯中最有名並與長次郎同樣受到尊崇的是本阿彌光悅。光悅出自京都都有名的刀劍鑒定、凈拭世家,精通刀劍、書法、繪畫、精工漆器等,曾專師古田織布(小編插一句:也就是戰國鬼才傳的主角)研修茶道。與正宗的樂燒世家不同,精通多種藝術門類的光悅燒制的茶碗有自己獨到的藝術境地,常常出人意表。

光悅的赤茶碗「毗沙門堂」、「雪峰」以及飴釉茶碗「紙屋」等還流露出和樂窯一脈淵源的感覺。赤茶碗「熟柿」,溫潤透明的釉色和渾圓的造型確如深秋熟透的柿子,貼近自然。黑茶碗「水翁」,口沿彎曲流動,如水隨形,也十分富有意趣。

光悅的茶碗造型多樣,手工韻味十足。如赤茶碗「文億」,口徑11.5cm。逐漸收斂的口緣稍微外撇,底部大而渾圓近圜底,風格獨特。(下圖為「文億」。)

黑茶碗「雲雨」和黑白釉茶碗「不二山」造型剛勁挺拔,用釉如用墨,墨氣淋漓,在胎土上展現出如同繪畫效果的自然景緻。「雲雨」使人聯想到烏雲密布、驟雨而至的山間暴雨,但又有著「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泰然從容。「不二山」則運用了黑釉與白釉的自然交融,縱奪卷舒,如雨霧中鷹鷹峰,莽莽蒼蒼,意境深遠。這兩件作品反映了光悅深厚的藝術修養,是他茶陶藝術成熟期的代表作品,更是光悅將當時已經成熟了的日本多種藝術門類和審美意識融會貫通進行自由創造的結晶。(以下圖為「不二山」,日本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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