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 | 歐洲黑洞編年史

科索沃,一個狂轟濫炸了幾乎整個二十世紀末國際新聞界的名詞。一場為期三個月的空襲也成為全人類對於二十世紀最後的記憶。

科索沃地區位於塞爾維亞南部,與阿爾巴尼亞、馬其頓相鄰。

根據1991年南斯拉夫的人口統計數據,科索沃81.6%的人口是阿爾巴尼亞族。自斯洛維尼亞,克羅埃西亞,波士尼亞赫塞哥維納紛紛宣布獨立,建立了自己的民族國家之後,科索沃的阿爾巴尼亞族人也決定脫離南斯拉夫。但在丟失了波士尼亞赫塞哥維納這塊沃土之後,南斯拉夫塞族領導人米洛舍維奇牢牢抓住最後的南斯拉夫屬地——科索沃,堅決拒絕在和平解決科索沃問題的協議書上簽字。

阿爾巴尼亞2005年人口分布圖 阿族(綠)塞族(紅)

一方面,科索沃對塞爾維亞人的意義重大,是塞爾維亞人心中的「耶路撒冷」。在斯拉夫人漸漸南遷入巴爾幹半島的過程中,最初塞爾維亞人的居住地區是科索沃,他們在科索沃建起自己的東正教堂,繁衍生息。之后土耳其奧斯曼興起,奧斯曼帝國東擴的鐵蹄慢慢迫使塞族人向北遷移。科索沃一詞在塞爾維亞語中意為「黑鳥的土地」,塞族人不僅為自己在科索沃留下的文化根基而自豪,更以歷史上他們面對奧斯曼帝國的入侵的奮力抵抗而自豪。

在科索沃這片土地上發生了兩場重要的戰役,無數民間塞爾維亞的英雄傳說故事均出自這兩場戰役。其中最重要的是第一次科索沃戰役,1389年6月15日,塞爾維亞國王Lazar Hrebeljanovi?為抵抗奧斯曼帝國蘇丹穆拉德一世的侵略在此開戰。次日,傳奇勇士克比利奇(Milo? Kobili?)在11名騎士的掩護下衝到奧斯曼蘇丹面前,用一把塗了毒藥的短劍成功地將他刺成致命傷。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蘇丹的兒子王子巴耶塞特一世立即在戰場繼位,進行反擊,並在6月28日最終取得勝利,俘虜並處死了塞爾維亞國王。

這場戰役對於奧斯曼帝國向巴爾幹擴張產生了長遠意義,此後,塞爾維亞被奧斯曼帝國統治長達500年之久。但塞爾維亞人認為這場戰爭雖敗猶榮,面對奧斯曼帝國軍隊不可阻擋的鐵蹄,他們進行了英勇的抵抗,這種思想和精神塑造了塞爾維亞人。值得注意的是,在半個世紀後的1914年,同樣是6月28日,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在薩拉熱窩普林西普刺殺了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斐迪南大公夫婦,該事件直接導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發生。

傳奇勇士Milo? Kobili?刺殺奧斯曼帝國蘇丹

由Adam Stefanovi?於1870年繪畫的油畫科索沃戰役

另一方面,科索沃也對米洛舍維奇個人有著獨特的意義,是米洛舍維奇政治生涯的起點。科索沃使米洛舍維奇一躍成為塞族人眼中的英雄,從而將他推向總統的寶座。

1987年,鐵托去世後7年後,南斯拉夫領導人依然尊崇鐵托的民族政策,米洛舍維奇當時是塞爾維亞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聯盟領導人Ivan Stamboli?的左膀右臂,並受到他的提拔。

同年四月,Stamboli?派米洛舍維奇走訪科索沃地區,以平緩當時日益緊張的民族關係。當時生活在科索沃地區的少數塞族人向米洛舍維奇哭訴他們遭到阿爾巴尼亞族人嚴重的不公正對待,米洛舍維奇同意與科索沃塞族舉行集會對話,這招致了阿族人的憤怒與不滿。集會地點外的阿族警察與塞族群眾發生衝突,一些阿族警察對塞族人進行了毆打。這一消息傳到米洛舍維奇的耳中,他走出會議廳向塞族人承諾「你們再也不會被毆打了。」這句話決定了科索沃甚至整個南斯拉夫的命運。

米洛舍維奇:「你們在也不會被毆打了。」

米洛舍維奇上台後,便剝奪了塞爾維亞境內科索沃和伏伊伏丁那(Vojvodina)的民族自治權,大塞爾維亞主義開始橫行巴爾幹。科索沃阿族人成立了自己的武裝部隊「科索沃解放軍」,並開始與塞族政府方面對抗,衝突愈演愈烈導致大規模人道主義災難的發生,大量難民逃離失所,美國和歐洲其他國家決定干預。

位於圖片中間的是1999年時任科索沃解放軍隊領導人的塔奇

1999年2月6日,迫於美國和北約的國際壓力,科索沃阿族代表和塞方代表在法國朗布依埃進行談判以求和平解決科索沃問題,談判的基礎是美方代表提出的方案,即尊重南聯盟的領土完整,科索沃享有高度自治,南聯盟軍隊撤出科索沃,「科索沃解放軍」解除武裝,按當地居民人口比例組成新的警察部隊維持治安,北約向科索沃派遣多國部隊保障協議實施。

談判剛開始雙方都不接受該方案,分歧不斷,談判一度被擱置,直至3月18日阿族代表迫於各方壓力同意簽署協議,遺憾的是塞族方面依然拒不簽字,談判以失敗告終。3月24日北約宣布關於科索沃問題的外交努力失敗,並對南聯盟展開空襲。

北約在科索沃和塞爾維亞中部南方使用貧鈾炸彈的地點

北約空襲南聯盟示意圖

直至6月2日,南聯盟總統米洛舍維奇接受了由俄羅斯,芬蘭,美國共同制定的和平協議,6月9日北約代表和塞爾維亞代表在馬其頓簽署了關於南聯盟軍隊撤出科索沃的具體安排協議,南聯盟軍隊隨即開始撤離科索沃,科索沃宣告戰爭結束。

1999年戰火中的諾維薩德

再看今日的科索沃,政治腐敗,經濟落後,民族矛盾依然激烈……歷史的光輝在這裡似乎已經褪去,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混亂的管理使科索沃成為東西歐之間各種不法交易的中轉站。販賣人口,毒品,槍支,恐怖主義分子等問題,使科索沃成為名副其實的歐洲黑洞,成為歐盟怎樣也無法擺脫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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