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歲的衣四羽（5）

周五，項目中間人一直惦記著的幾萬塊錢的費用終於到了衣四羽的帳上。他打電話給中間人，對方希望給現金，最好不要轉賬。於是，他又去了一趟公司附近的銀行取出錢來，然後開車給對方送了過去。

中間人拿到錢後，說：既然衣總這麼講信用，以後有機會繼續合作。

衣四羽陪著笑臉說：應該的，還請您以後多多幫忙。

然後，衣四羽開車去了一家環境比較好的咖啡館，要了一杯飲料，找一個角落坐下，靠在沙發上，開始打電話處理項目上的事情。

衣四羽打完電話，查看手機上的郵件的時候，有個二十七八歲的男的走過來。他停在衣四羽邊上，小聲問到：先生，打擾了。

衣四羽以為是服務員，但看對方的穿著不像是服務員：您有什麼事？

衣四羽說話向來比較謙恭，無論是對客戶還是計程車司機，或者是服務員。

那個男的繼續說：不好意思，剛才聽您打電話，您好像也是做電氣行業的？

衣四羽：對的。您呢？

男的：我才剛剛進入到電氣行業。

衣四羽：幸會。

男的：您客氣了。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我想和您聊聊，請教您一些問題。

衣四羽：您坐吧，剛好我這會沒什麼事，隨便倆聊，互相學習。

這時候，那男的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

衣四羽雙手接過名片，仔細看了一會，然後端正的放在咖啡桌上。從名片上的信息來看，對方姓胡，名立豐，是一家電纜公司的首席運營官。

衣四羽：胡總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是首席運管了。

胡立豐：您過獎了，公司是我岳父的，我只是掛個虛名，不幹什麼事情。

衣四羽：你們的電纜好像在南方的市場還不錯。

胡立豐：說實話，我來我岳父的公司也才兩個月左右，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您是在哪家公司？

衣四羽：不好意思，忘了給您名片了。

交換名片這件事，衣四羽怎麼可能忘掉。只不過，他覺得胡立豐可能是推銷理財產品之類的，一開始懶得留名片。

衣四羽雙手遞上了自己的名片，胡立豐同樣雙手接過。

胡立豐：衣總您負責整個華南區的業務？

衣四羽：對。

胡立豐：冒昧問一下，您今年不到三十歲吧？

衣四羽：哈哈，三十二了。你呢？

胡立豐：我今年26歲。

不管是衣四羽，還是胡立豐，都是比較會聊天的那種人。或許，兩人剛好這時候都有空，或許，倆人都希望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些什麼。衣四羽清楚，自己純粹是出於好奇，繼續和胡立豐聊著天。他在想，既然胡立豐能注意到他剛才打電話的內容，進而主動來找他聊天，肯定有一定的目的。

通過和劉立豐的聊天，衣四羽得知，劉立豐初中畢業後，被父母送到了加拿大讀書，大學畢業後，回到國內工作。他和他的老婆是在加拿大讀書時的同學，一畢業就直接結婚了，現在有個一歲多點的女兒。

剛回國後，胡立豐在自己叔叔的裝修公司上班，雖然不缺錢花，但是感覺沒意思。然後，在老婆的鼓動下，去了岳父的公司。

胡立豐的爸爸從部隊複員後，靠著戰友們的關係，從小打小鬧開始，在2000年左右，就有了自己的工程公司，做一些工程總包的活。

胡立豐自己在廣州註冊了一家叫做電小強電力技術有限公司的公司，想圍繞著電纜，做一些和電力相關的東西。

為了遵循信息交換的原則，同時也為了更好的讓對方信任自己，衣四羽也向胡立豐大概介紹了自己目前的一些狀況。

每一次，衣四羽和陌生的人聊天時，都會主動告訴對方一些真實的但無關痛癢的和自己相關的信息，比如老家是哪的，孩子多大了等。然後，在放出這些信息的同時，他會觀察對方的反應，看看對方會不會也告訴自己一些相關的信息。如果對方願意告訴，那就可以釋放更多的信息給對方。如果對方不願意說太多，那就慢慢收住，聊一些嘻嘻哈哈的話題。

通過這麼多年的觀察，衣四羽發現，有些人第一次見面就可以聊很多比較私人的信息，有些人則需要接觸三四次才會聊到比較私人的信息。

無論真假，既然胡立豐主動聊到關於自己的一些信息，衣四羽也會相應的聊一聊自己。

胡立豐：衣總，既然您比我長几歲，我就教您衣哥吧？

衣四羽：怎麼叫都可以，胡總。

胡立豐：衣哥，您自己做項目嗎？

衣四羽：對的，自己會做一些。

胡立豐：衣哥，我這邊有個項目，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衣四羽：您說說看。

胡立豐：是這樣的，在開發區有一個工廠的項目，想做整個配電系統的改造，具體要改成什麼樣子，怎麼改動，我一點都不懂。之前這個項目用過我們的一些電纜，我岳父和客戶關係不錯。但是，他對配電改造不太感興趣，就扔給了我，看看我有沒有興趣搞一搞，賺點零花錢。我最近也在找幾家公司談，但我確實什麼都不懂，不知道怎麼核算他們的成本。而且，談了幾家之後，我發現這一行水太深。

衣四羽不知道胡立豐的這番話有多少是真的。但是，既然有項目，不妨談一談，看看有沒有可能做下來。

衣四羽：胡總，這樣吧，我這邊有個以前的同事的公司剛好在做電力設備維護和改造這一塊的業務，您看您哪天方便，我喊上他，和您一塊去現場看看。到時，如果可以做，他給您報個價，您再通過你的公司報給客戶。

胡立豐：衣哥，沒問題，您約好之後給我說一聲，客戶那邊隨時可以看現場。

從咖啡館出來，和胡立豐分開之後，衣四羽開車去了趟附近的百佳超市，買了幾張購物卡。前一段時間，有個項目在報價時，一個成套廠的負責朋友幫他拿到了競爭對手的報價，在最後關頭，他報了個超低價，最終拿下了訂單。雖然，那個訂單不賺錢，純粹是為了做一點行業的業績。但是，既然朋友幫了忙，就必須得感謝下，不然以後就沒法合作了。

買完購物卡，他覺得時間還早，就開車去珠江新城的迪卡儂，在裡邊轉了轉，給兒子買了一個自行車配套的鈴鐺和一個飛盤。

在看徒步鞋的時候，有個外國人問服務員什麼，服務員說自己不懂英語。

衣四羽湊上前去，見外國人指著自己的牙齒說brace。他趕快打開手機，查了下brace這個單詞，問服務員哪裡有牙套賣。

服務員說在前面那排。於是，衣四羽鼓起勇氣，用自己蹩腳的英語告訴外國人在哪裡可以找到牙套。外國人找到牙套後，又過來問衣四羽，哪裡有long socks。這次，衣四羽完全聽懂了。

一邊的服務員對衣四羽連聲說著謝謝。

衣四羽又在迪卡儂賺了會，為自己挑了雙徒步鞋，買完單，將車開到林小琳上班的樓下，給林小琳打電話：今天不加班吧？

林小琳：既然您老人家已經在樓下了，還加什麼班啊，回家繼續加班幹活。

衣四羽：你怎麼知道我在樓下？

林小琳：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