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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掌

今年回老家有點少,過完年第一次回家,過中秋。小鎮的日子也可以不無聊,和爸爸每天晨跑,和爸媽一起看電視劇,幫媽媽洗碗,和表弟小白聊天打球,和高中時的好友一起壓馬路。睡覺前和小白說了十分鐘話,問他一些學校的情況,他笑起來還是多年在東莞時那個六歲的小男孩。爸爸媽媽都沒我高了,幸運的是身體還不錯,我抱著他們時特別的珍惜,覺得好像抱一次就是賺一次。

在小鎮街上遊盪時,有好多過去的回憶,熟悉的店鋪買過衣服,那家鞋鋪補過鞋,小學時暑假去少年宮練書法,上了半節課就溜出來和我姐姐一起馬路上閑逛,夏天明晃晃的太陽還在刺著我的眼。最近見過很多在深圳長大的孩子,感受到他們從小受到了非常優秀的教育,有著很寬的眼界,良好的生活習慣,較成熟的處世方式,這些都是我後來慢慢辛苦的習得的,很多還沒有掌握。但我看到小鎮上的生活,慢慢的領悟到一個人最好的教育並不完全由財富決定,而是面對生活時的善意、誠意、勇氣、毅力、上進心、不被生活打敗的韌性,以及一種內心的淳樸和寧靜。這些我在小鎮上見到了一些優秀的榜樣,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也在反覆的習得。

離開家時我爸媽照例在為我打包一些吃食,其實這些吃食深圳都能買到,而且帶去深圳也麻煩,但我知道這是為人父母的心意,他們年紀大了,我的世界他們能照顧的也有限了,能做的就盡量多做一些。其實每次他們打包的時刻都是我淚腺最發達的時刻,因為這往往就是要離家的時刻,而看到爸爸媽媽這樣直接的表達思念和愛意,對我是一個巨大的衝擊。

這次似乎尤甚,因為我走之前又收到了客戶的信息,知道下周又有一場硬仗要打。我抱著爸爸說,爸,我好累啊。爸爸似乎沒有聽到我說的,或者他以為這個只是泛泛的表達,他又去幫我收拾行李了。我去洗手間,眼淚是一行行的。我最近真的瘦了,臉小了,眼淚也更好看了。人還是要保持一種美,這樣哭也好看些。我趕緊擦掉,我慢慢的學習到眼淚應該是非常私密的,不應該展露出來的,即使是最親近的人。因為這樣不過是徒增對方和這段關係的負擔,也讓自己尷尬。我從不反對自己流淚,這是我和自己相處的方式。但我不想給別人看了,不想給任何人看。我會表達情緒,但我不會再在人前流淚,因為太難收場。

爸爸媽媽送我到車站,我們站在車站外聊天。這次回家也許是秋天的緣故,空氣格外清新,天也是藍的。晨跑時學校真的好漂亮呀,陽光下的跑道,晨跑和打球的少年,青春的身體里的朝氣和能量,真美。和高中好友壓馬路時,在某個巷口暫停,迎面吹來秋天的風,是童年的回憶,是媽媽牽著我的手走街買東西的回憶。少年回不去啦,我看到那個穿著寬大校服,留著男生頭,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在向我招手,我想跑過去和她擊掌,跟她說,用力跑,努力跑,迎著陽光。你會跌倒,你會走錯路,你會掉到坑裡,你會委屈流淚,你會疲憊難過,但是一直跑,不要停。因為你會漸漸變強大,變勇敢,變厲害,你會看到更遠的天和大地,你會更了解世界和自己,你會遇到更大的困難,但你也會有更多的力量保護想保護的人。不要停,不要想去依靠任何人。你比你想像的更強,你比你想像的更美。

夏裝還沒有收好,秋天就要來了。一年四季都很好,一天都不想和你們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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