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有哪些忍住不主動聯繫對方的小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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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口口相傳的不主動聯繫的小技巧,全部都是一段感情中欲擒故縱、見招拆招的小伎倆。
當你被困在一段只會摧毀你的感情關係中時,唯一可以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徹徹底底的,不留退路的消失掉。
在這樣的時刻里,哪裡還有什麼狗屁小技巧。
如果你也嘗過一次,在一段感情中心灰意冷,卻又沒出息的欲罷不能的味道。
如果你也飲過一回,明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的情愛苦酒,卻又難以自制的飲鴆止渴。
在每一個有月亮的沒有月亮的深夜,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內心裡是每秒鐘一千次的天人交戰。這鍋烈火烹油的濃湯,煎熬著你的皮膚和骨肉,每一刻你都要耗盡全力,才能勉強不在這種被往事溫情的通緝的感覺下,繳械投降。
說是萬蟻蝕骨,萬箭穿心,不過分吧。
你心知肚明的知道,你有不該再失去的尊嚴,你有不該再失去的自己,但卻屁用沒有,你依然幾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給TA發個消息、打個電話,或者乾脆爬起來馬上去找TA。
如果你經歷過這樣的時刻,你就會明白,什麼大道理,什麼小技巧,全部都是狗屁。好了,下面這句話是對所有人說的。
在一段不能再維繫的感情里,你是否能夠,不丟掉自己不該丟掉的尊嚴,保全應該保全的自己,開啟應該開啟的新的生活。你是否能夠完整的撿起那個理應完整的自己,最終只取決於一件事情。
那就是:
你能不能對自己下手,更狠一些。
無論是切手跺腳、挖肺掏肝、戳眼割鼻、摘腎拔屌,還是捧著一把尖刃,刀把朝外刀苗子沖里,朝自己分心便刺。這都無所謂,只要你對自己足夠兇狠,那麼便會:
沒有忘不了的孫猴子,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當你被一顆顆表徵著痛和告別的長釘,一次次釘在案板上,你會流血,但是至少,你的內心,不再會受難。
那邊的同學說了,你這個牛逼倒是吹得挺熱鬧,換成你試試?
這些年下來,我身邊有幾個老友,當感情被煮成一鍋壞湯之後,為了離開糾纏的關係,為了保全自己的尊嚴。他們從不介意對自己下手更狠一些。
我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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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坐吧,給你們講個故事。
這是一個關於對混合型煙,終生免疫的故事。
讀大二的時候,我好死不死的開始玩單反,一發不可收拾,不光個人財政上長年保持著偉岸的赤字,同時由於過分走火入魔,順手荒廢了學業。
比如說,在大二上學期的考試周,以酷烈非常而聞名的哈爾濱工程大學掛科率,逼得那些喜歡圍著操場壓馬路順便虐狗的情侶,都忍住了一腔的乾柴烈火,滾回自習室抱佛腳的檔口,我依然頂著l零下20多度的嚴寒,跑到文廟外面刷夜景。
那天晚上我正在文廟後面,拍一組飛檐和路燈的片子,在等候曝光的幾十秒,我點了支煙,一邊哆哆嗦嗦的抽煙,一邊想心事。
然後,我就看見牛頭扛著三腳架,沿著文廟外牆,緩緩的走了過來。
待他行至跟前,倆人眼神一對,都不用說話,就知道是一路貨色。
在哈工程考試周,能頂著零下20多度的嚴寒,跑到外面拍夜景,估計整個學校這幾萬人里,也只有我和牛頭這兩個傻逼了。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個招呼示意下,這貨已然湊了上來:哥們,還有煙么?
深冬里,我和牛頭兩個不愛學習的浪蕩貨色,一個人掐著根中南海,一邊哆嗦著抽煙,一邊搭話。
牛頭說,「媽的天兒太冷了,才出來半個小時電池就沒電了。」
我眼睛刁,一眼認出他肩上扛的是一台尼康D700+一支金廣角。媽的一看就和我這種狗頭黨不是一個階級的。
我從懷裡掏出一塊電池遞給他,「咱倆的機器電池通用,我這塊也沒電了,在懷裡悟了半小時,你拿去試試。」
牛頭叼著煙眯著眼,搗鼓一陣,還是沒電。
他把那支金廣角擰下來說,「你拿我這個拍吧,這頭我剛買,畫質巨牛逼。」
於是那天晚上,牛頭跟在我屁股後面,一邊驚嘆於我邪逼銷魂的構圖,一邊和我瞎聊天。還順手抽完了我那半盒中南海。
牛頭是個如假包換的富二代,家裡恨不能馬桶刷子鑲鑽,地板上鍍金那種。據說他家老爺子從頭到腳都是定製的,包括避孕套。
但是牛頭不是定製的,他活的隨意像個傻逼。
抽六塊錢的中南海,穿15塊一條的NBA大褲衩,襪子十塊錢七雙,從道外舊貨市場淘了一輛60塊錢的七手自行車,歡天喜地的騎回來,被我一巴掌敲在後腦勺。
只因為,他買回來的,他媽的是台坤車。
牛頭的存在,簡直就是對富二代這個詞的侮辱。
牛頭有個女朋友,在哈X大讀廣電專業。宿舍里六個姑娘,到了冬天,除了他女朋友,一人一身皮草,推開寢室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動物園。
到了周末,學生公寓樓下會排著隊停著小車,然後這個宿舍的五朵金花,在一陣對鏡貼花黃後,環佩叮噹的魚貫而出,坐進等在門前的車內。
而那個晚上,宿舍里將只剩在牛頭女朋友一個人。
有的時候牛頭的女朋友會來哈工程看他,那個姑娘我見過幾次,眼色清澈且身形頎長,清湯寡水的不施脂粉,看起來純潔而無害。
但通常來說,越是無害的,就越脆弱。
後來有一次,牛頭髮神經忽然很想她,蹬著那輛七手坤車,像個土逼一樣去了女朋友的學校,卻在宿舍前,遠遠的看見她女朋友上了一輛寶馬X6。
牛頭心裡有些慌亂,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卻被其女友告知,正在自習室準備考試。
牛頭的心頓時沉了下去,說那好你先忙吧。牛頭在宿舍門口從下午待到深夜,又從深夜絕望的等到凌晨。
十幾個小時的等待下來,換到的,是一個其女友一夜未歸的事實。
一個在哈爾濱沒有任何親屬的姑娘,一夜未歸的事實,不得不讓人展開一萬種關於桃色的想像。
但無論哪一種,對其男朋友來說,都好過不起來。
在那個女友一夜未歸的清晨,牛頭失魂落魄的來找我。
我問他,你想怎麼辦。
牛頭這個人呢,沉穩起來根本不像一個20歲的愣頭青,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不會選擇失控對峙,也不會選擇不明不白的從此消失掉。
牛頭說,我只想要一個事實真相,無論怎麼樣。
他約了女朋友出來,平靜的告訴他所看到的一切,然後告訴她,無論如何,你都有一次解釋的機會。
姑娘抬起頭,望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人,沒有說話。
牛頭不再說話,只是注視著她。
半晌,姑娘說開口說,你看到的,都沒有錯。
牛頭忽然咧開嘴,笑了一下。
如果你也有這樣的體驗,就會明白,這種笑容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牛頭說,好了,我都清楚了。
姑娘說,我對不起你。
牛頭起身,面色依然平如靜海,抬起手想摸摸姑娘的臉,然後又收回手,說,之後你自己保重。
然後轉身走掉,沒有再回頭。
通常一個人失戀後,尤其是這樣的情況,都會有些帶著儀式感的悲憤表現,比如用拳頭打碎一塊玻璃,比如用頭撞一次牆,比如跑到燒烤攤大醉一場,最不濟的,也要痛哭一場吧。
牛頭什麼都沒做。
那一年,哈工程的21B教學樓的天台還沒有被封閉。那天晚上,我陪牛頭在天台抽了一晚上的煙,期間我倆沒有任何交談,他的平靜,可怕的就像是核彈爆炸前的一刻。
之後兩個月,牛頭每天下午都和那台七手坤車一起,搖搖晃晃的騎上十公里,去道外一處荒涼的江邊,背一件水,揣幾包鐵盒的七星。
每天下午,抽兩盒煙,喝十瓶水,這樣兩個月。
沒有人知道那兩個月,牛頭是怎麼扛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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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件事情徹底過去後,又過了很久,牛頭才開始和我說起那兩個月。
牛頭說,我剛開始去江邊的那幾天,精神特別失控,每時每刻都幾乎忍不住想要給她打電話,或者直接殺到學校找她。有幾次電話已經撥出去了,又被我轉而摁斷。
牛頭說,我這個人愛裝逼,把臉看的比命還重。其實我沒那麼硬朗,也哭過,就在道外江邊。我手機里存的全是她的照片和簡訊。剛開始那幾天,總是拿出來翻看,然後就會像傻逼一樣掉眼淚。有時候會很恍惚,會覺得這些不真實,像幻覺。
牛頭說,你記得我和你說手機丟了吧,其實事實是,我覺得整天這樣不是個辦法,就把手機扔到江里去了。
牛頭說,再就是抽煙,每天兩盒七星,嗓子根本受不了,頭也疼的不行,躺下來,閉上眼,看到的還是她。這麼過了能有一個多月吧,才慢慢沒那麼難受了,人也平靜下來,每天騎車過去,其實就是個慣性,坐在那兒一下午,偶爾有釣魚的老人,我還會過去和人家瞎聊會兒天,那段時間呢,心裡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想。
牛頭說,再後來我去補了卡,重新買了手機。有一天下午我接到她的電話,第一個我沒接,就這麼看著屏幕亮了十幾秒。第二個我接起來了,聽見她的聲音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她說想我,問我有沒有想她。
牛頭說,那一瞬間,我想告訴她,之前你做的事情,甭管是什麼滋味,我自己咽下去,我認了。不過你問出這句話,沒辦法了,你把事情搞砸了,你原本應該永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至少我自己,無論遭了多大的罪,我都沒有去再找你。
牛頭說,那一刻,她讓我由衷的感到噁心。
牛頭說,哈哈哈,她竟然問我想不想她。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賭氣說話。我認真的想了想,還挺平靜的告訴她,也沒忘記,也沒想。有時候會想起來,其他的沒了。
牛頭說,然後她又道了歉,說了一堆懺悔的話,中間又帶著些辯解,說實話我有點想不起來了,因為聽的時候就不太走心。
牛頭說,掛電話之前她問我說能原諒她嗎?我說應該不會吧。她說那你還怪我嗎?哈哈哈,我當時特酷,再沒說話,掛了電話。
牛頭說,後來她又打過來,我直接拉黑了這個號碼。我的確有點噁心,但是真的沒有動氣,我只是覺得,該說的話已經都說完了,再說什麼也沒意思了。
牛頭說,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下午騎車去江邊,也再也不能抽任何一種混合型煙,再貴的都不行,有檸檬泡的也不行。
說起這一段的時候,是在之後的一個晚上,我和牛頭去天橋拍車流。在等待曝光的幾十秒中,我倆點了根煙。
我說,對於這一段,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牛頭說,其實也沒什麼了,只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寧可她沒有給我打那個電話。
我轉身去看取景器,牛頭在我身後。
他說,這個事兒呢,我消耗了多少的自己,才徹底的體面的扛下來,只有我自己知道。她背叛我這件事,我可以不去恨,也可以不去想,我只想把自己重新撿起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是,我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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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完了。
當一段感情一拍兩散的時候,你的尊嚴能否被保全,你能否再做回自己,沒有大道理,也沒有小技巧,有的只有這一句:
你能不能對自己下手,更狠一些?
無論是切手跺腳、挖肺掏肝、戳眼割鼻、摘腎拔屌,還是捧著一把尖刃,刀把朝外刀苗子沖里,朝自己分心便刺。這都無所謂,只要你對自己足夠兇狠,那麼便會:
沒有忘不了的孫猴子,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當你被一顆顆表徵著痛和告別的長釘,一次次釘在案板上,你會流血,但是至少,你的內心,不再會受難。
你,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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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有一個彩蛋。
故事最後的反轉是:
從頭到尾都沒有牛頭,只有我。
感謝你讀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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