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充卷 與比茹特里·伊凡門薩的談話

「嗯……聽到拉汶斯校長逝世的消息，我感到十分遺憾。」

1951年，因祖父逝世，父親由於一次意識學派（Conscience）預言系（Prognostication）的實驗事故失去了學術能力，年僅22歲的拉汶斯·伊凡門薩（Lavins Evaremanth）提前成為了Evaremanth學院的大校長，成為了學院歷史上最年輕也是在位時間最長的一任校長（見《補充卷 屍宇與拉汶斯不得不說的那點事》）。

2016年，拉汶斯因病逝世，享年87歲。

與此同時，妙有奇蹟子（Prodigy）玖麟「感知（quothed，為quoth的現在過去分詞形式，quoth為古英語，說；經變位後為被動語態形式，被告知，指奇蹟子被預備知識告知）」到預備知識（epitaphquothing，組合詞，由epitaph和quoth的現在分詞形式組合而成，其中epitaph本意為 墓志銘，隱喻「舊」奇蹟子在腦域崩潰前想對「新」的自己說的話；quothing為quoth的現在分詞形式），依照學院傳統，新任校長須與奇蹟子進行一次談話，以對彼此的品行及學院的發展方向進行考量與修正。

步入學府（Meritocracy）校長辦公室的第一步，

「嗯……聽到拉汶斯校長逝世的消息，我感到十分遺憾。」

奇蹟子如是說。

然後他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整個房間的模樣，辦公桌前辦公椅上空空如也。一個面容肅穆的女人面對著房門獨自坐在房間一旁的沙發上，身影有些寂寥。她抬眼看到了奇蹟子，

「喔，奇蹟子，快坐過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玖麟注意到，歲月已在她身上刻蝕出了痕迹，頭髮雖整齊的盤起但也早已斑白。

他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沙發上。

女人有些慈祥的打量著他，眼神卻是渙散的：「時失（immortal，在此處語境中，比茹特里指的是永生）是多麼的誘人啊，不是么？」

「……我想並不是，」玖麟摘下眼鏡，擦拭著，「我知道我已經活了很長時間，或許用『很長時間』都不足以形容，與其說我與這個世界同年齡，倒不如說我就是這個世界（omniverse）。」他戴上眼鏡，轉頭看看窗外，陽光明媚，偶有小鳥飛過。「雖然現在我可以被視為只有10歲（指2006年腦崩潰至今），但當我得知自己『時失』這一屬性後，我就覺得，在我的人際網路上蒙上了一層悲戚的色彩。無論種族如何，壽命長短，朝生暮死也好，一萬年也罷，在『永恆』面前，渺渺一瞬，什麼也不是。所以我該感謝這次腦崩潰，否則我想經過那麼多次的目送，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喔……你說得對……請原諒悲傷蒙蔽了我的雙眼，以至於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我是比茹特里·伊凡門薩（Bijouterie Evaremanth），拉汶斯的獨生女，生於1954。很榮幸能見到您，『世界本源（omniverse）』。」

今年62歲。

「不敢當，我是玖麟，妙有奇蹟子。」

「父親其實是求死的。2004年母親去世後（指春曉澋藍87歲離世），父親飲酒愈加不加節制，且不像以前那樣會使用屍宇叔叔教給他的魔法（指屍宇強醒術），也不再服藥，終於今年在也挺不過去了。去世之前，他說他感到如此接近自由……」

「是，這幾年他很頹廢。」

「……我聽父親提起過您，這個年代是人類唯一的機會能夠同時接觸失憶前後的您……」

「嗯，是，我上次失憶的時候……人類還沒出現（失憶周期約2,000,000地球年）。呃，令尊之前和我，有過怎樣的接觸？」

「父親和當時的您一同制定了為現在的您提供的『墓志銘』系統（Epitaph System），也就是您所謂的『預備知識（epitaphquothing）』。」

奇蹟子恍然。

「他說，在失憶之後，看到您能自然流暢的重拾原來的狀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儘管您已忘記了他……」

「我很抱歉……」

「不，這完全不是您的錯。其實如果我們這樣的談話能夠發生的再早一些，或許我就有機會能夠斗膽邀請您參加他的葬禮……」

「我一定會為他的墓碑獻花的。」

奇蹟子眼神堅定。

「他沒有墓碑，玖——奇蹟子，他沒有墓碑。學院是一個受制於中立條約的尷尬陣營，任何偏袒您的行為都會帶來來自神跡（Theophany）的滅頂之災，所以他的屍體被第一時間焚毀，校歷、乃至我的家譜名冊上一切關於它的內容都是空白。他從未存在過，但這是他自願作出的犧牲。」

「請——」玖麟鼻子一酸，皺了皺眉，表情很難看，「請務必接受我最赤誠的敬意。」

「我們受之不起，這是我們的榮幸，」比茹特里搖了搖頭，「但父親一定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