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超女現象：掃街，直播，陪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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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重慶大渡口春暉香港城外廣場湧進了5000多人。他們中，有的受到了一位帶著強烈女王范、名叫王金金的女生「不來卸腿」的恫嚇，有的則是因為迷之中性風的張曉鈺一句簡單直接的「約么」而欣然赴約。同一時間裡，在昆明與南昌的高校里，這樣的場景也在發生著，方圓、圈9、汪睿、金雯昕這些名字，對不少人而言或許稍顯陌生，但對於那些來到她們跟前的人們，這些女生代表了的是希望、夢想，以及對一切美好事物的嚮往。

這是2016超級女聲第二場全國超級拉票會。幾天前，女生們剛結束了總決賽第一場21進19的鏖戰，甚至還沒從晉級的喜悅中緩過神來，又必須馬不停蹄地飛往各地的拉票會。一周以前，她們已在成都、廣州、南京試煉過各種花式拉票的本領。除了唱歌、跳舞、賣萌、握手、合影等圈粉連續技外，超女們甚至還要化身我們平日里在街頭社區常見的酸奶促銷員：「這位寶寶，快來幹了這杯酸酸甜甜肥美多汁口感醇滑養顏美白的蒙牛酸酸乳吧——哦對了，其實我是想讓你掃一下二維碼……對了，就是這裡……再往下一點……對……啊……好了。一手一抖金幣拿走，謝謝你的支持，記得回去給我投票哦！」這是因為超女總決賽的拉票賽制，掃蒙牛酸酸乳之二維碼可兌換金幣，而這些金幣則可在超女們各自芒果TV的直播間里拍打餵食，其所左右的人氣值將直接影響超女們在總決賽現場的晉級情況。難怪她們要這麼拼呢。

這邊超女激戰正酣，無獨有偶，沿著時間線再往上追溯，上月18日晚，在我們一衣帶水的霓虹國，全球飯圈航母——AKB48第8屆總選舉在新瀉發表最終結果，指原莉乃實現了個人的第三次登頂，實現了AKB48總選舉史上的首次連霸。只要是稍有洞察力的提督便能輕易發現，超女和48 Group之間的千絲萬縷：它們的產品核心都是偶像養成，超女源自土法鍊鋼，野蠻生長，以及中國無可比擬的人口紅利，48 Group則有著日式二次元宅SLG（Simulation Game，即模擬養成遊戲）的文化土壤及強大的偶像生產及消費環境；它們的推動力都來自於粉絲經濟，「用粉絲的力量去實現少女們的夢想，讓她們越飛越高」，新世代語境下的「48G精神」實際上早在李宇春、周筆暢等身上得到了實踐，在中國，超女比前AKB48姐妹團SNH48更早也更成功地走出了屬於中國特色的粉絲經濟與偶像養成道路；2005年的那個夏天我們見證了超女童話，而在同年的12月，AKB48才剛開始她們自己的傳奇，兩個超級偶像航母到了今天，都被外界擔心起續航能力，過去十年的光榮歷史，無論是2016年的新一屆超女，還是「次時代」下的48成員們，都肩負著開啟新世界的重任。

在新一屆AKB48總選舉的致辭上，大腿渡邊麻友提及48 Group已進入嶄新時代，勉勵後輩們勇敢接過大旗。雖然外界褒貶不一，且不看好者大有人在，但「次世代」的宮脅咲良、兒玉遙等也正在悄無聲息地上位中，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粉絲的認可。而在我們的2016超女里，其聲勢確實不如往屆浩大，迄今也還沒有誕生如「蔥」、「筆」等絕對意義上的全網爆款式話題性人物。這是事實，但這口鍋也不能單獨扣在超女身上。過去的十年，我們正經歷著人類史上最日新月異的生產力爆發，傳播渠道的潮水不斷改變，使得內容本身的生產者也在不斷地來回試錯，且逐漸達成了一個共識：我們已經告別了巨星的時代。就算是當下無爭議的新崛起的超巨，TFBOYS、鹿晗甚至是本屆超女代言吳亦凡，他們都有各自的死角，不會像十年前的周杰倫乃至更早的王菲、張學友等形成各年齡、階層、地域的無差別打擊。當我們小心翼翼地在社交網路上尋求同類時，也不斷地在強調自己的個性，這使得我們再難像過去一樣，見證一個新的全民偶像從天而降。

為此，2016年的超女們才會這麼努力地去通過「掃街」，通過直播間，想盡一切辦法進入你的生活。看著微博上各地粉絲所分享的超級拉票會之照片及文字以及小視頻，你會發現，超女的拉票陣勢，已直逼希拉里、川普美國大選。女生們的團體作戰，像不像川普和柯林頓成為競選搭檔？我要見更多的人，握更多的手，把我的理想和熱情傳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也希望你們能夠去接力這一份熱情——我們在《紙牌屋》中對這樣的場景已捻熟於胸。當然，妹子們的拉票和政客還是不一樣，妹子們的點很純粹，把自己最有感染力的那一面展示出來，以此獲得更多的粉絲，而用不著像政客那樣遮遮掩掩。於是，在下一周的拉票會上，超女們將各自回到他們的「票倉」：方圓回到她的出生地北京，李雨則是回到她的家鄉哈爾濱，希望「地緣拉票」能成為自己堅實的後盾。

這一屆的超女和往屆最大的不同，在於線下的見面和拉票外，其餘所有的比賽、培訓、個人日常互動，包括總決賽，都通過芒果TV的視頻直播發生。總決賽上我們甚至可以根據個人喜好選擇攝像機位（每個女生都有一個專屬機位）。可以說，直播態是今年超女最具代表性的一個標籤，像此前止步20強、讓許多「葯家軍」倍感遺憾的毒藥，其本就是中國最著名的女主播之一，也因此一路人氣高漲。畢竟中國的國土實在太過遼闊，人口實在太多，超女們就算再勤奮，啥事不幹就在握手圈粉，明年這個時候也估計圈不完一個「包郵國」。因此，她們求助於直播。十年前，我們所看到李宇春，雖然同樣也是素人，但那時我們接受信息的唯一渠道是傳統電視，偶像們每周幾個小時頂多不超過十個小時的可被觀測狀態，且還是保證了我們所看到的是經過篩選的。到了2016年，在社交網路全媒體曝光尤其是直播態下的超女，其所有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一股腦地展現在我們面前。超級拉票會卻也沒辦法來到每一處地方，可透過直播間，女生們每天能和你見面。她就像是班上的一個女同學，她的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如何從一個青澀宅女長成獨當一面，都被我們看在眼裡。實際上，今年的AKB48總決選，200多位參選成員，都在直播平台showroom裡面和粉絲們拉票互動。而在王金金、方圓、金雯昕、李雨的直播間里，同樣的事情也在上演，大家都在低設防的狀態下，或是在後台、過道或宿舍里，以淡妝甚至素顏見人，讓粉絲們覺得，我是你的朋友，我們是一家人。

聯想到此前外部對今年超女有諸多指摘，不少人覺得今年的超女不夠美，也不夠有星味，這是因為，過去大家所看到的超女，雖然其底層邏輯也是養成，通過短時間內的集訓把女生們體內的潛力激發出來，但以「你身邊的偶像」、「你可以觸摸到的偶像」的全新身份示人，對於超女來說是第一次。在她們身上每天發生的細小變化，因為每天和你見面而或許渾然不覺。但當你有一段時間沒看她們時，會立即感受到她們的成長。如圈九同學，此前因代表超女出現在西甲賽場、於西班牙人隊主場獻唱隊歌及超女主題曲《想唱就唱》進入一眾hupu JRer視野時，還是一個B站Po主的樣子，一個月後以超女全國20強身份再出現時，已逐漸展現出新一代宅男偶像的氣質。

因此，也不妨給超女們多一點的耐心。新一代少女偶像擔當，或許即將從她們當中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