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夜(二)

「啊,屍體」

3.往事

半個小時過去了。

鄭天陽目睹了蕭磊的屍體緩緩地消失:一寸一寸的軀體從中間開始支離破碎,地面像是漏斗一般,將鮮血緩緩地吸入,滲透,漫長的鮮血長河流淌著,被吸入了地面里,一滴不剩。

蕭磊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我將永遠地被困在這裡嗎?」鄭天陽心裡想,他已經初步抗拒了恐懼,現在的情形讓他至少還抱有一絲逃生的希望。

他偷瞄了一眼歐陽馨,心裡想:「能與一位美女一起被困,也算是值得了吧。」不過他轉念一想蕭磊可能就是她殺死的,便不再這麼覺得了。

這時,旁邊的歐陽馨開口道:「這個墓的故事很久遠了,反正也沒事,不如說給你聽吧。」

往事。

讓我們回到明朝萬曆年間。

說有一個叫劉合生的書生,學習倒也算是刻苦,不過平日里最喜歡讀些山怪異志,常常夜讀,廢寢忘食,其父母皆以為走火入魔,多次勸說卻無可奈何。久而久之下去,下人竟然常常在夜間看到劉合生的房間里火燭閃耀,而劉合生低聲細語著,彷彿在與什麼神秘的人在交談。然而聲音微弱,怎麼也聽不清楚。

夫婦倆趁著兒子外出遊玩,偷偷進入兒子的書房,在其書案之下赫然發現了一雙深紅色的繡花鞋。這鞋一塵不染,做工無比精緻,紅黑色的花紋似乎用了特殊的染料而成,頗以為怪,但是又實在找不到頭緒只能就此作罷。

劉合生的父親叫劉大,是位鄉紳,待人平和,每逢節日還親自施粥於鄉鄰,因此在鄉里一直備受人尊崇。他雖然對兒子如此有諸多不滿,然而自己年過三十膝下才有這一個兒子,也就隨他性子去了。

不曾想一年後,劉大生了場怪病,半夜跑到街上吆喝,口中不提喊著,鬼啊,鬼啊。見到他的人描述到,他的眼睛通紅,臉色煞白,像是地獄而來的凶煞一般。但是劉大自己卻毫無記憶,第二天即恢復正常。郎中對此也無可奈何,只叫劉大平日里多注意休息。

後來,劉大的病竟愈發嚴重,兩目通紅,似牛瞳一般,時常白天也會發作。

有一天,發病的他闖入農社,竟然生生咬死了十多隻羊。當牧民們趕到現場時發現,劉大身上布滿了黑色鱗片,背後生了一副厚重的甲殼,臀部長尾,做爬行狀,口中不時發出嘶啞的怒吼聲,如同雷聲灌耳。在場眾人皆震驚無比,十多個大漢協力才圍困住了他。

後有人找到山上獨居的李道長,李道長下山前去一看,不由雙目瞪圓,面布陰霾,雙手不停地顫抖。

在場的鄉人從未見過道長如此失態,紛紛問道長該如何。

李道長顫抖著手伸了過去,只說了一個字:「燒。」

劉大平日里對村民們恩重如山,如今這關頭,即使是劉大已不似人形,卻說什麼也沒有人願意去放火燒他。但是這李道長神通廣大,自小便通道術,也曾為村裡降魔除妖過,鄉里人都未懷疑過李道長一句話。這還是村民們頭一回看到李道長如此驚慌,一時之間人們都杵在了那裡動彈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李道長長嘆一聲「罪過」,而後突然用咒法點燃了火把,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丟在了劉大身上。

劉大發出陣陣慘叫,他半人半魔的身軀在火焰里不斷地抖動著,沒過多久就死了。村民們不斷哀嚎,哭成一片,特別是劉合生,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以這樣的面目,被活活燒死了。李道長一直默默地看著,未發一言。事後李道長叮囑了一句,劉大的屍體周邊布滿大米,且三天之內不能安葬,否則會有滅村之災。但問起其緣由,李道長卻閉口不談,只是一再重複叮囑不可安葬。

第一天過去,一切相安無事,只有劉家親戚們圍繞著劉大屍體守靈,眾人都相信李道長所言,並未將劉大的屍體挪動位置,且在周圍放滿了米袋。

「大米是做什麼用的?」鄭天陽這時候打斷歐陽馨,問道。

「辟邪,對妖魔鬼怪有致命的打擊。」歐陽馨回應道,「以前農村鬧鬼,就是這樣收了小鬼的。」

鄭天陽點點頭,這點他有所耳聞。

「第二天呢?」

第二天夜裡,風吹草動,溫度驟然下降了不少,到了二更時候,劉母突然發現劉合生不見了。

劉母有點不悅,畢竟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在為亡父守靈時擅自離開。

就是這時候,一個下人在旁邊草叢中發現了一雙紅色繡花鞋。劉母大驚失色,心中駭然無比,這分明是她與劉大在兒子書房中發現的繡花鞋,只當是件邪物,來不及多做考慮,忙令人將其丟到遠處去。

而就是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負責丟繡花鞋的下人連滾帶爬地從遠處過來,眾人見他渾身是血,臉上一片駭人之色,紛紛愣住了。

下人吞吞吐吐地說:「夫人…少爺他…他…」話音未完,就徹底暈死了過去。

劉母眼前一黑,就要昏倒,眾人忙過去扶著他,一個膽大的家丁匆匆走進那半人多高的草叢裡,過了半會,他探出頭顱,悲憤地喊道:「少爺他…死了。」

劉母心如刀割,強忍著痛在眾人攙扶下走了過去。

此刻的劉合生就躺在地面上,鮮血染紅了他的孝衣,四肢全部都被砍去,哪裡還有人樣。

紅色的繡花鞋就躺在他的身邊,劉母哆嗦著喊道「我的兒啊…一定是這邪物害了你。」忙叫人點火燒了繡花鞋。

話音剛落,只見那雙繡花鞋變了模樣,原地出現了一隻紅色的狐狸,這繡花鞋竟是妖怪所化!

劉母認定這狐狸就是殺死其丈夫與兒子的仇人,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立刻命家丁挪來米,撒在狐狸周圍,果然不出所料,這狐狸乃是天地妖物,軀體稍微一碰觸米就聚起火焰,痛苦不堪。狐妖不斷翻滾著,似是在求饒一般。

就在這時,不遠處劉大的屍體突然一動,黑色的鱗片重新從他身上長起,背後被一塊似龜殼的東西覆蓋。轟隆一聲響,竟然筆直地站了起來。眾人回頭望去,才赫然想到剛剛挪米袋困住狐妖時未曾多想李道長的告誡。此時竟讓這妖物復生了!

劉大雙眼通紅,身體因為過分灼燒而失去了原本的皮膚,露出猙獰的骨頭出來,像是魔鬼一般。

狐妖不停吼叫著,它被困在米中,此刻卻彷彿是在叫眾人閃躲,只是突發了這等事情,哪有人能夠反應地過來。

劉大伸出覆蓋鱗片的爪子,向前一抓,眼看就要傷人性命。

「畜生,下去吧。」就在此刻,東邊天外,一道雷電閃過,剎時間風雨大作,眾人發現一塊碩大的石碑從天而降,上面只書寫著一個字「震」,書法極其豪放狂草。

轟隆一聲巨響,那石碑壓在了劉大身上,塵埃片起,而後徹底安靜了。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發現那石碑正好將劉大整個壓在了地面,方方正正,成了一塊墓。而那」震」石碑上,赫然站著一個人,正是那李道長。

李道長從碑上跳了下來,匆忙走到劉母面前,這才娓娓道出真相。

原來,這全身布滿黑色鱗片與甲殼的怪物喚作噬魂獸,專為守墓,天下只這一隻。然而早年受妖物蠱惑,變為妖魔。從此便成了奪人心智的怪物,被它所吸附的人會徹底失去神智,忘記所有,最終變為怪物。噬魂獸是殺不死的,只能隔一段時間被封印一次,而代價就是需要一條人命引它入體,再加上太上老君真經才能暫時鎮壓。所以當三天之前劉大被噬魂獸附生後,李道長已就地開始布局,最終將其擒獲。只是可惜劉大的性命無法再回來了。

至於那隻狐妖,喚作「嫁衣」,歷史上也曾出現過多次,但是記載不多,李道長也無法揣摩出其中事。

劉母聽聞後痛哭流涕,她這幾天之內先後失去丈夫與兒子,承受不住這般打擊,命人趕快了結了這狐妖的性命。

狐妖被困在米中逃脫不得,拚命地翻滾著身軀,彷彿在傳遞著什麼信息一般。

李道長大叫一聲「且慢」,而後凝神,竟是與那狐妖做了精神溝通。

眾人自然不懂其中奧妙,然而過了一會,見李道長的神色露出了一絲驚訝,一時眾人都愣在了那裡。

這時,眾人看到李道長點了點頭。

他一揮手中浮塵,圍在狐妖身旁的米袋瞬間被挪動開來。

只見那狐妖緩緩喚作了人形,這是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少女,面目清秀。她腳上穿著那雙紅色的繡花鞋。此刻,她朝著李道長深深鞠了一躬,面露慘然的微笑。

接著,她全身的血肉開始如同花瓣一般緩緩凋謝,很快消散在世間。而地面上,劉合生的屍體竟緩緩地癒合…他的四肢重新長出,直至睜開了雙眼。

竟是一命換一命!

原來這「嫁衣」之名來自於犧牲自己,做他人嫁衣,竟能逆天改命,讓人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的劉合生從他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嗷嗷大哭,他自小喜讀怪志,對妖怪了解種種自然比常人多的多。原來,那紅色繡花鞋是他偶然照書上所述,於一塊極惡之地得到,他自然知道這是一隻妖,卻又不可控制地愛上了妖。

原來這嫁衣妖女是五代十國時陳國之人,本名陳嫁衣,是當地有名的才女。他的丈夫是一名將軍。出嫁那天,外敵來犯,丈夫踏上戰場。陳嫁衣則被家中下人凌辱,最終她穿著那天的紅嫁衣,撲入了火海之中,了結了生命。

但是,陳嫁衣並未煙消雲散,她留下千古怨恨,附生一隻千年狐身上,化生為妖,從此超脫生死。她依靠吸食人血而保持原本的面貌。數百年間,竟殘害了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後來,陳嫁衣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她丈夫的轉世之身,只為共續前緣,可惜她丈夫後來的轉世無不命運多舛,無一不英年早逝。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讓二人逆天改命再度重逢。

劉合生便是陳嫁衣的丈夫在這一世的轉世之身。剛才實際上他並非是陳嫁衣所害,而是被噬魂獸震住魂魄所殺。

「萬物皆有靈,妖也有情。皆是孽緣,孽緣吶。」李道長嘆道,遂返回了山裡。

劉合生後來高中榜眼,金榜題名,古稀而善終。他終生未娶,臨死時託付義子,將自己與陳嫁衣合葬,就此了結幾世恩緣。

「這陳嫁衣也是可憐。好不容易一次次找到自己丈夫的轉世,卻從不能廝守到老。」鄭天陽嘆道,

歐陽馨說:「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鄭天陽張大嘴巴,問道。

歐陽馨抬了抬眼皮,重複說道:「結束了。」

「就這麼結束了?」鄭天陽愣了愣,「你好像還是沒有說我們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還有我們為什麼能看到『陰間』?」

「只有擁有『前世』的人才會看到『陰間』。」

「真有前世之說?那我的前世是不是皇上之類的……」

「你想太多了。」歐陽馨打斷他天花亂墜的想像,說道,「常理而言,只有生前存有遺憾與怨恨的人才會有前世。他們歷經險惡,只為了圓前一世的夙願。」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進來之前,曾經在學院圖書館看過這一類的書,對此有些了解。」歐陽馨回答。

「卧槽,學院圖書館會有這種書?」

「學院圖書館水很深……最裡面的那一排可不都是法律書。」

「這麼邪門?那為什麼這裡是『墓』」

「因為,噬魂獸在這裡。」歐陽馨說道,她忽而指著牆壁說道。

「你是說,」鄭天陽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是說……這裡是那塊墓地?」

「是啊。」歐陽馨說道,「這裡就埋著劉合生與陳嫁衣呢。」

「這怎麼可能。埋在法學院五樓?那這座樓又是怎麼回事?」鄭天陽說。

「這是一座陰宅,建立在墓地之上。」歐陽馨冷冷地回答道。

「為什麼是陰宅?」

「幾年前,法學院曾經有一個社團.....是動漫社。」

4.夜生

「對了,你之前說到了深夜,妖魔鬼怪都會出現…」鄭天陽突然問道,此刻他有些徒勞地翻出手機,手機上的時間不知道何時開始已經永遠地停留在了十點鐘,不再動一絲一毫,他也嘗試了撥打求救電話,然而一絲信號也沒有。

這讓他充分相信了歐陽馨的話,認識到了這裡根本不是他原在的世界。

這是一塊「墓」,還是一座凶宅…

歐陽馨皺眉道:「時間未到,鐘聲響起時你和我安靜地躲在角落不發聲即可。」

「那好吧。真能見到鬼嗎?」

「你似乎接受的很快?」歐陽馨反問道。

「不然呢?媽的,天知道即使不被鬼弄死也會被你這個瘋女人給弄死。」鄭天陽心裡想到。

「我在想,要是能發條微博多酷炫…」鄭天陽故作輕鬆地說道,實際上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冷汗已經讓全身濕透了。

「放心,時間未到,鬼魂是不會出來的。」歐陽馨回答道。

「所以,我們到底該怎麼出去?」

「已經出不去了。除非……」

「你是說有辦法出去嗎?」鄭天陽猛地拉住歐陽馨的手,神色激動地說道。

歐陽馨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並不知道。總之,給你留下一點信念吧。」

彷彿是最後一根抓住的稻草,而此刻,這顆救命稻草卻又根本不存在。

「好吧,那麼關於動漫社,你了解多少?」鄭天陽此時也算是接受現狀了,乾脆了解了解環境。

「動漫社啊。」歐陽馨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似在回憶,「那曾經是一個非常大的社團啊。可惜,在我入學的時候就已經『滅亡』了。」

鄭天陽注意到歐陽馨用了『滅亡』這兩個字。

他皺著眉頭,問道,「滅亡?蕭磊師哥倒是說過這個社團,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連社團里有哪些人都沒人知道。」

歐陽馨點點頭,「不錯。因為她們所有人,全部都死在了這裡。」

鄭天陽瞪大了眼睛,長吸了一口冷氣,說道,「這他媽還真是凶宅啊我操,全死在這裡?」

歐陽馨說道,「五樓一共有兩個教室,一個是模擬法庭,另一個本來也是法庭,但是被改成了化妝間,也就是動漫社的據點。」

「怎麼死的?」

「一場大火。」

「火災?那為什麼沒有人知道真相?而你又如何得知?」

「真相?你很快就會知道。」歐陽馨說道,她話鋒一轉,又說道,「時間要到了。」

「什麼要到了?」鄭天陽問道。

「鬼來了。快躲起來。」

兩個人匆匆忙忙地跑到靠邊的座位底下躲好。鄭天陽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緊張的情緒蔓延地讓他全身被汗水濕透。

他突然想洗澡,但是一想到可能都活不下去了,頓時覺得自己扯淡極了。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有點餓,過於疲憊,差點昏昏欲睡過去,頓時他很好奇歐陽馨是靠吃什麼活下去的。他警覺的發現,作為一個困在這裡幾年的人來說,歐陽馨身上是不是太乾淨了點?難道這裡還有個浴池?

來不及他多想,只見突然間,狂風四起,灰塵漫漫,頓時模糊了他的視線,十幾扇窗戶上的灰色窗帘同時吹動,撲哧撲哧地作響,聲勢浩大,如同雪崩一般。而後傳來一陣鬼魅的聲音,似是蚊哼,嗡嗡如同就近在耳邊。

隨後,那灰色的窗帘在黑暗裡驟然被抹上了一層凄厲的血光,一絲一絲地蔓延到深處,轉眼,竟變成了血紅色的綢布!仔細一看,鳳凰與牡丹刻畫於其上,栩栩如生,血紅色的不知名顏料像是剛抹上一般,緩緩地向著地面瀰漫著紅色的液體。

這是嫁衣!

鄭天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差點叫出了聲,歐陽馨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低聲指責道,「你要想死就跑到中間去叫,別拉著我一起死。」

鄭天陽漸漸冷靜下來,低聲問道:「你不會每天都會遇到一次這種情況吧。」

歐陽馨回道:「廢話。你當是大姨媽啊,一月來一次啊。」

聽聞這句話,鄭天陽突然有些面色古怪,說道:「你這麼說我倒是想問一個問題,你在這裡大姨媽來了怎麼辦……」

這時,突然一聲巨響,鄭天陽感覺體溫在急劇的上升,很快汗流滿面。周圍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那是一隻手!」鄭天陽突然無比恐懼地看著前方。

只見法庭前方地面,一隻髒兮兮的大手從地面伸了出來,正向上探索著什麼。這隻手黑乎乎的,猶如被燒焦一般。上面扎滿了毛髮,似乎並不是一個人類的手。

這隻手大的出奇,有平常人的兩倍大小,它猛擊著地面,彷彿無比的憤怒。每次拍擊都會惹起一陣塵埃飛舞。

鄭天陽一句「我操」差點脫口而出。只見那邊的地面上又同時出現了幾雙手,只不過比那隻大手要小的多,都是是平常大小。這些手都被燒焦了,似乎經歷了一場火災一般。手不斷地左右擺動探索著,可以感覺到這些手的「主人們」即將到達地面。

鄭天陽小聲地說:「這些鬼難道是…….」

歐陽馨低聲回答道:「都是動漫社的怨靈。」

原來他們都是被燒死的動漫社的人?但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呢?與那些無故消失的人一樣,所有人都不再會知道他們的名字。鄭天陽心裡忖道,但一時也不會得到答案。

過了幾秒鐘,那嗡嗡地聲音更加地大了,如同就在耳邊。鄭天陽覺得自己現在就身處在恐怖片的拍攝現場。

「怨靈這個時候出現是要做什麼?」

「重複生前的一些畫面。」

「每晚如此?」

「沒錯,不過今晚稍有不同,他們需要進食。」

鄭天陽蜷縮了一下身子,冷聲道;「你是說……」

「畢竟剛剛才死了兩個,現在輪到他們進食了。」

「他們要吃蕭磊?」

「還有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女生,蘇顏。」

話音到這裡,稍微弱了點。鄭天陽往那邊望去,只見那邊的「手」一個個扶著地面,露出了頭顱。

那是一張張分不清面孔的臉。被燒焦的面龐無比猙獰,只有眼睛處是灰白的。

「吼——」隨著一聲低吼,地面像是凹陷了一片,而後所有的「鬼魂」都爬了起來。

一共是14個!

她們都身穿著紅色的嫁衣,除了臉被燒焦了意外,其他一切正常。

她們一片茫然地看著四周,空洞的眼睛洞察著周圍。像是死去了很久的魂靈,突然回到了世間,而一切都滄海桑田。

而中間那隻巨大的手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吸盤一般,緊緊吸在地面,一聲聲凄厲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為什麼她們都穿著嫁衣?」鄭天陽第一次遇到鬼魂,他努力讓自己精神集中,低聲問歐陽馨,「難道是因為她們生前正在扮演某個古代場景?」

歐陽馨未做回答,鄭天陽感受到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但是他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歐陽馨的皮膚太過於慘白,才讓人有這樣的錯覺吧。但是無論怎樣,他始終覺得歐陽馨腳下所穿的紅色高跟鞋出奇的刺眼。

「總覺得似曾相識還是什麼……」鄭天陽心想。

而這個時候,他的目光已經完全被前面所發生的事情吸引。

只見那隻毛茸茸的大手漸漸地舒展,伏在地面。周圍圍繞著黑色的浮游狀生物,隨後瀰漫出一股黑色的煙霧。

鄭天陽定睛一看,只見地面之上赫然出現了兩具人類的身體!

一男一女,鄭天陽瞬間認出了那是蕭磊與他的女朋友蘇顏。

「他們還活著……」鄭天陽差點叫出了聲,「怎麼可能,剛剛明明看見蕭磊已經……」

此刻,蕭磊與蘇顏被一根細細的黑色繩索捆在了地面,他們掙扎著,雙目瞪圓,嘴裡大聲嘶吼著。

「不要殺我啊!」

「救命!」

蕭磊拚命掙扎著,臉色通紅,然而捆在身上的繩索越來越緊。

鄭天陽腦子一熱,正要衝上去救他,只見歐陽馨直接用手臂攔住了他。

「你去幹嘛?」

「救人啊。」鄭天陽說道。

「他們已經死了。」

「為什麼?」

「你不是親眼看見了『懲戒』嗎?」

「那現在的這是?」

「靈魂罷了。」歐陽馨淡淡的說,「從理論上說他們的肉體早已經死了。這不過是他們的靈魂罷了。鬼魂們會折磨他們,然後徹底地殺死他們。」

「拉回他們的靈魂呢?」

「你做不到的,鬼魂是殺不死的,更何況你不過是一個書生罷了。」

「沒有試過怎麼知道?」

「即使你成功了又如何?他們肉體已亡,以後便是活下去也不過是一攤不能見到太陽的鬼魂罷了。」

周圍的鬼魂們已經注意到了地面上的一男一女,她們一擁而上,修長的指甲一瞬間就扣到了他們身上。伴隨著慘叫,她們開始了「進食」。

「啊.....」

低吼、慘叫、嫁衣、紅綢、鬼魂、鮮血、巨手……這一幕幕直接衝擊著鄭天陽的大腦,他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叫喊過後,四壁的紅色窗帘突然翻滾了起來,撲哧作響,一時狂風大起,接著,那些檯子上的鬼魂緩緩地轉過了身子!

「糟了。」歐陽馨說道,「快跑。」

話音剛落,一隻鬼魂竟已經率先沖了上來,她修長的指甲如同刀子,直接刺向了鄭天陽!

速度太快了!鄭天陽眼前一黑,根本無法做出反應,他本能地握住雙拳,擋在他頭部的前方。

「咚。」沒有鮮血流出,鄭天陽睜開眼睛,發現歐陽馨猛地撩起一個板凳,直接與鬼魂的手爪碰撞在了一起。這鬼魂的手爪竟如同鋼鐵刀刃一般,直接敲碎了凳子,划出一道白花花的光芒。

「嘩」地一聲,在鄭天陽的臉上划出了一道淺淺的痕印,鮮血從中迸發出來。鄭天陽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片,

「快走。」歐陽馨一把拉起鄭天陽,鄭天陽顧不上臉上的傷勢,兩個人撒丫子就往後跑。

穿著高跟鞋的歐陽馨速度極快,彷彿不是人的速度,她一手拉著鄭天陽,飛馳過去。她的黑色長髮飄飄,如同鬼魅,身上的白衣隨風自動,風捲起了塵埃,瀰漫一股刺鼻的陳舊味。

「我們往哪裡跑?」鄭天陽大喊道,周圍的氣流聲音讓他的話很快消散出去。在他的前方是空蕩蕩的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牆壁。兩邊的紅色窗帘被這股氣流迅速地掀起,外面空洞的走廊暴露出無比的森寒。

這根本不是人的速度!

鄭天陽神色一片慘淡,他立刻在心中證實了,歐陽馨並不是人。

他握住的這隻冰冷而柔軟,來自這個美麗外表的手,並不是一隻人類的手。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一絲絲冷汗從身體里迸發出去。

歐陽馨也是一個「鬼魂」嗎?可是為什麼要救他呢?鄭天陽來不及思索太多,他急忙地避開一路的桌椅板凳。

前面的路無法看到盡頭,是死一般的黑暗。而後方,鄭天陽可以感覺到數個鬼魂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們。

前方會有路嗎?

這時,他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絲微弱的光亮。

瞬間,他欣喜若狂。

(未完待續)

(明天結局- - 文是去年寫的,邏輯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寫的不太好,大家隨意噴,但是不要不愛我啊。。。畢竟我長得帥,劃掉,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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