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還有酒，也還有詩

文/聽潮

有時候一天忙下來，啥都做了，卻感覺有些空虛。

有時候偶爾發下呆，什麼都不做，卻又感覺很充實。

於是不禁想人生的意義在於什麼。

在於長短？

那麼，九十幾歲撿垃圾的老奶奶會不會希望自己能活到這把年紀？

在於快樂？

那麼，為何美好的事情總是那麼少，不快的事情卻偏偏那麼多呢？

這樣說來，莫非在於名利，在於愛恨，在於恩仇，在於生死……？

或者都是，或者也可以說都不是。

有的人長命百歲，有的人年少早夭，本該惋惜後者吧，但一些長壽者常感嘆一生碌碌無為，而一些早夭的人卻覺得期望的日子過上了數天比他人一生都有意義。

之所以如此，只能說明平淡乏味也好，精彩紛呈也罷，這些都是表象而已。好不好，歸根結底在於自己的內心。

每個人活在世上，內心總會有一些想要的東西，或許明澈，或許迷惘，或許猶疑，無論哪種形式，只有心心相印的才會感覺充實，才能得以安寧。

有人坐在自行車上笑，有人坐在寶馬車裡哭。這本也沒啥好說的。只是，如果坐在自行車上的人如果覺得人間至味並非清歡，那必然是失望的。同理，坐在寶馬車哭泣的人覺得原來心中所求並非如此，心中也一樣會後悔。

兩者中，後者可能悟得人生真趣，前者可能徹底沉淪，且不論孰是孰非，終於找到心中所求，一切該明朗了吧？

然而，現實卻又非如此。心中生髮的想法或慾望，總是那麼難以滿足，糾纏籌算幾十年，往往發現都於一轉眼間夢碎成空。唯有江山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何為真？何為幻？而後覺一切模糊不清，不見本來之面目。

本來之面目是什麼？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這是本來之面目。

兒須成名酒須醉,莫管身在何處醒。這亦是本來之面目。

事雖有不同，根本卻也在一處。於此時便會幡然醒悟：

「窮途慟哭，土木形骸，禮法豈為我輩所設？雪夜訪戴，秋風鱸魚，人生只貴適意而已」。

適意，這才是活著的本調。所以得真趣者和沉淪者還是有區別的，人與人之間的相知，還在於求同存異。

於此時，雖不見天地與眾生，但至少見了自己。

只是，此刻見自己，卻又是悲欣交集。

喜的如何過有意義的一生，終於搞清楚了；悲的呢，則是有時夢想終難實現，太過清醒了往往使得傷感倍增。

一重山，數重山，層嵐疊嶂，漫漫長路該如何前行？

遠處有山，山外有山。

此處有水，水外有水。

千山萬水，萬水千山，然而同照的也是一輪明月。就那樣一日日一年年前行很久以後，在某一日忽然發現一路上都是自己走過的印記，有些平坦，有些坎坷，有些泥濘，但終究都是走了過來，回望前塵之時，不經意間覺得天地都寬了些。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正如這句詩所說的一樣，隨心所欲之後，當是隨遇而安。

當一個人內心終於是淡泊寧靜的時候，那麼便不再輕易為外物所動。人生，總是寂寥而蒼涼的，但你卻還是可以豐沛而單純地活著，把你要走的路慢慢地走下去。

今朝或許是不稱意吧，但還是可以和一友人一樣，於不快活之處來上這麼一句：

也還有酒，也還有詩。

文：聽潮，公眾號：聽潮論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