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 無人駕駛汽車的爹們,年輕時都是機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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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閱讀理解選自《離線·黑客》的「前沿」(Frontier)專欄。這個專欄關注前沿的科技生活,從無人駕駛汽車到物聯網,深度探討時下熱門的各種「硬科技」話題。
Google 無人駕駛汽車項目的前 leader,機器人專家塞巴斯蒂安·特龍(Sebastian Thrun)曾經回憶,每隔一段時間,DARPA(美國國防高等研究計劃署)資助的軍事承包商就會推出最新款無人駕駛汽車原型。「我看過那些演示,大多數都在前半英里就撞毀了,失靈了,」特龍說,「DARPA 資助的那些人解決不了問題。DARPA 根本不知道是技術還是人不行,所以他們做了這樣一件瘋狂事,這件事才算得上有遠見。他們舉辦了一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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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駕駛汽車挑戰賽」與交通的未來
作者:伯克哈特·比爾格(Burkhard Bilger)
譯者:姜奕暉字數:4539,閱讀時間:13 分鐘本文節選自「自動糾錯:無人駕駛汽車離我們還有多遠」,《離線·黑客》2004 年 3 月 13 日,第一場 DARPA 無人駕駛汽車挑戰賽在莫哈韋沙漠舉行。大賽獎金高達 100 萬美元,任務看起來非常簡單:製造一輛車,行駛 142 英里,不準人工干預。參賽車輛必須空無一人,賽道也設計得相當坎坷:從加利福尼亞州巴斯托,到內華達州普里姆。沒有平滑的彎道,沒有長長的直道,有的是多岩石的坡道、U 型急轉彎。沒有路標,沒有車道線,有的是 GPS 導航點。「今天,我們可以在幾個小時內做到,」機器人專家塞巴斯蒂安·特龍告訴我,「但在當時,感覺就像是穿著運動鞋去登月。」
1957 年的人們對無人駕駛汽車想像:一輛轎車在高速公路上兜風,路上的電路為車子導航,一家人在車裡玩多米諾骨牌。
後來成為 Google 無人駕駛汽車項目核心成員的安東尼·萊文多斯基(Anthony Levandowski)當時就讀於伯克利大學的工業工程系。他要是不在學習,不在賽艇,不在忙著贏得樂高競賽,那麼他一定是在想方設法搗鼓一些新鮮帶勁的事兒——為的是牟利,只要有可能。他的朋友蘭迪·米勒(Randy Miller)告訴我:「如果掙到了錢,他就覺得,這證明他創造了價值。」
DARPA 對參賽車輛的規定並不明確:只要能自動駕駛,什麼樣的東西都行。因此萊文多斯基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造出世界上第一台自動駕駛的摩托車。在當時看來,這簡直是天才之舉。跟汽車相比,摩托車更靈活、更快速、更容易操作。摩托車可以從障礙的縫隙中輕鬆穿過,行駛速度絲毫不遜色。
這個方案的缺陷是顯而易見的:摩托車單靠自己立不起來。摩托車需要靠騎車人來維持平衡——或者也可以由轉軸和電機組成的、複雜的計算機控制系統,以每秒一百次的頻率來調節平衡位置。其他參賽車輛就沒有這個問題,它們還有大量的學術機構和企業聯手支持。當萊文多斯基帶著他的想法去找伯克利的教授們時,得到的反應至多只有困惑、懷疑。他的指導老師肯·戈德堡(Ken Goldberg)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他根本沒有勝算。「安東尼可能是我20年來遇到過最有創意的大學生,」戈德堡告訴我,「不過這是一項很大的挑戰。」
萊文多斯基沒有知難而退。接下來兩年時間裡,他給潛在贊助商打了 200 多個推銷電話。日復一日,他慢慢從雷神、超微半導體等公司那裡攢到了三萬美元資金。(沒有一家摩托車公司願意冠名這一項目。)接著,他又自掏腰包,再投了 10 萬美元。在此期間,他還偷偷挖走教授麾下的多位研究生。「他用墨西哥卷餅『賄賂』我們,」現 MIT 數學系教授查爾斯·斯馬特(Charles Smart)告訴我,「每次都是同一家卷餅。不過我記得我當時想的是,希望他能喜歡我,讓我在這兒幹活。」
終於有一天,戈德堡發現自己手下一半的博士生都在為萊文多斯基幹活。一開始,他們找來一輛兒童用的雅馬哈輕型摩托車,拆去附件,只留車架。然後加裝上攝像頭、陀螺儀、GPS 模塊、計算機、防滾保護桿,還有用來驅動車輪的電動機。他們寫下了幾萬行代碼。如果把他們早期試車錄下的視頻剪輯到一起播放,簡直像是場一驚一乍的搞笑表演:摩托車上路了,工程師們上蹦下跳,摩托車摔倒了——一次又一次,總計超過 600 次。
最後,項目開展一年之際,一位名為亞歷克斯·克拉斯諾夫(Alex Krasnov)的俄羅斯工程師破解了代碼難題。他們本以為穩定度是個非線性的複雜問題,沒想到竟然相當簡單。如果摩托車朝某一側傾倒,克拉斯諾夫就讓車子極其輕微地偏向同一側行駛。這樣就能產生離心加速度,拉動車子重新直立前進。如此這般,反覆再三,沿著稍顯S形的曲線不斷校正,摩托車就能保持直線行駛。從當天的視頻短片中可以看到:起初,摩托車有點搖晃,就像剛出生的長頸鹿在試探著學走路。隨後,突然間,摩托車就自信滿滿地在場地上盤旋,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拉著它走。他們把它命名為「幽靈騎士號」(Ghost Rider)。
世界上第一台自動駕駛的摩托車。
事實證明,這場挑戰賽是汽車歷史上最慘不忍睹的事件之一。唯一可能的安慰就在於人人都分擔了痛苦。入圍的 15 輛參賽汽車中,沒有一輛開完前 10 英里路程。其中七輛車在一英里內就拋錨了。俄亥俄州立大學隊的卡車「地極號」(TerraMax)有六個輪子,重三萬磅,在一片灌木叢面前突然停住;加州理工學院隊的雪佛蘭車「塔霍號」(Tahoe)撞上了一道柵欄。即便是大賽贏家卡內基梅隆大學隊,也為勝利付出了慘重代價。該隊的機器人悍馬車「沙暴號」(Sandstorm)開了 7.5 英里,然後就偏離了預定軌道。後來,一架直升機找到了它,「沙暴號」擱淺在一處堤岸上,周圍煙霧環繞,後輪還在拚命打轉,結果一下子燃燒起來。
至於「幽靈騎士號」,它在資格賽上成功戰勝了 90 余輛參賽汽車,當時的賽場是加州高速公路上長為 1.5 英里、位於豐塔納的障礙賽道。可惜那就是它最風光的時候了。挑戰賽當日,萊文多斯基站在起跑線上,既有腎上腺素刺激引起的過度興奮,又帶有幾分虛脫,結果他忘了打開穩定度程序。當發令槍響時,摩托車晃晃悠悠前進,開了三英尺,便栽倒在地。
「那真是黑暗的一天,」萊文多斯基說。他花了好一陣子才熬過來——至少按照他那種極度活躍的標準來說是這樣。「我想我休息了差不多四天吧,」他告訴我,「然 後我就想,嘿,我還沒幹完呢!我要解決這個問題!」顯然,DARPA 也是這麼想的。三個月後,該機構宣布:次年 10 月舉行第二場無人駕駛汽車挑戰賽,獎金翻一番,為 200 萬美元。要想獲勝,各隊伍都不得不處理一系列失敗和缺陷,從硬碟罷工到衛星設備故障,任務極為艱巨。不過,問題的根源殊途同歸:正如後來喬舒亞·戴維斯(Joshua Davis)在《連線》雜誌上撰文所述,這些機器人只不過還不夠智能。它們需要提高智商。
90 年代初,卡內基梅隆大學機器人專家迪安·波默洛(Dean Pomerleau)偶然想出一種異常有效的方式來實現這一點:他讓汽車自己教自己。波默洛在他的小型貨車裡裝備了計算機,還帶有人工神經網路,仿照人類大腦里的神經網路而成。當波默洛開車在匹茲堡晃悠時,這些神經網路便一路記錄下他的駕駛決策,收集統計數據,編製出自己的道路規則。「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開車穿過一座公園,速度大概是每小時 2 到 4 英里,騎三輪腳踏車都比我們快。」波默洛告訴我,「最後,車子在公路上的車速達到每小時 55 英里。」1996 年,這輛汽車自己駕駛,從華盛頓開到聖迭戈,只有很少幾次人工干預——行駛里程數差不多是恩斯特·迪克曼斯一年前開車行駛距離的四倍。
機器學習這一概念幾乎與計算機科學同時誕生——計算機科學之父艾倫·圖靈就將它視為人工智慧的本質。機器學習通常是計算機習得某種複雜行為最快速的方式,但它也有其弊端。自我學習的汽車可能會得出一些奇怪的結論:它可能會把樹的影子當成馬路的邊緣,也可能把反射回來的車頭燈當成車道標記;它可能會把飄浮在路面上的袋子當成實體物,為了躲開而猛然轉向。我們很難猜到它究竟知道了些什麼。「神經網路就像黑匣子,」波默洛說,「這讓人神經緊張,特別是當它們控制著兩噸重的車子時。」
跟教孩子一樣,計算機更多時候是用死記硬背來教的。人們給出成千上萬條規則和一堆數據,要計算機記住——如果出現事件一,則執行事件二;要避開大石塊——然後派它們出去,反覆試驗。這種做法很緩慢,也很費心,但是要比機器學習更容易預測,也更容易改善。不論是哪一種教育體系,技巧往往是將兩者合而為一,融會貫通成得當的措施。教條學習過多,機器會變得生搬硬套;經驗學習過多,機器又會存有盲點,行為難以預料。
「高地人號」
第二場挑戰大賽讓這兩種思路都經受了考驗。報名參加比賽的隊伍將近 200 支,而最有力的競爭者從一開始就明擺著:卡內基梅隆大學和斯坦福大學。卡內基梅隆隊由富有傳奇色彩的機器人專家「老紅」威廉·惠特克(William 「Red」 Whittaker)領導。惠特克身材魁梧,思路精準,做過海軍陸戰隊隊員,專門研究用於遠程控制、危險環境下的機器人。他製造的機器人曾在南極冰原和活火山上爬行,也曾到三英里島和切爾諾貝利檢查損毀的核反應堆。惠特克得到年輕有為的工程師克里斯·厄姆森(Chris Urmson)輔佐,曾在 2004 年那第一場比賽中,以壓倒性的優勢奪冠(克里斯·厄姆森後來也進入到 Google 無人駕駛汽車團隊)。他的團隊花了整整 28 天時間,用激光器掃描了莫哈韋沙漠,創建出該地區地形的電腦模型。然後,他們將掃描結果跟衛星數據結合起來,幫助識別障礙。
斯坦福隊則是由特龍領導。當 DARPA 發布第二場大賽通知時,他手下的博士生邁克·蒙泰梅洛(Mike Montemerlo)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我們究竟應不應該參賽,他的評估結果是不應該,但他的身體、他的眼睛、他的一切都在說應該。」特龍回憶說,「他就這樣拖我入伙了。」這場競賽體現了硬幣的兩面:特龍是溫文爾雅的世界主義者,惠特克則是雷厲風行的陸軍大統帥。卡內基梅隆隊派出了兩部軍用車輛——「沙暴號」和「高地人號」(Highlander),斯坦福隊則派出了一部相對較小的大眾途銳汽車——綽號「小斯坦號」(Stanley)。
這場比賽堪稱勢均力敵。兩支隊伍都使用了相似的感測器和軟體,不過比較起來,特龍和蒙泰梅洛的精力更多傾注在了機器學習上面。「這是我們的秘密武器,」特龍對我說。特龍和蒙泰梅洛並沒有給汽車編寫程序,告訴它應該繞開哪些岩石和灌木,事實上,他們只是把車子開到了沙漠公路上。車頂裝有的激光器能掃描汽車周圍區域,攝像頭還能看得更遠。計算機通過分析這些數據,便能學會識別道路,平坦的區域即為路面,顛簸的區域即為路肩。計算機還將攝像頭拍下的圖像與激光掃描結果進行對比,以便弄清平坦的地形從遠處看起來是何種模樣——這樣就能開得更快一些。「每天都是一模一樣,」特龍回憶說,「我們會出門,開上二十分鐘,找到一些軟體缺陷,然後在那裡坐上四個小時,重新編程,重新嘗試。就這樣,我們做了整整四個月。」剛開始,計算機會把某些圖像誤標記為障礙,每八個像素里會有一個差錯。等到他們結束的時候,差錯率已經降到了五萬分之一。
挑戰賽當天,開始時間的前兩個小時,DARPA 向各位選手發布了參賽路線的各個 GPS 坐標點。這次比賽遠比第一場艱難:更多的彎道,更窄的小路,三條隧道,一處山口。面對斯坦福隊的一部參賽車,卡內基梅隆隊派出了兩輛車,希望能穩中求勝。該隊讓「高地人號」馬不停蹄,快速前進——平均時速超過 20 英里,而「沙暴號」則小心翼翼,穩紮穩打。這種差別足以讓他們輸掉這場比賽。當「高地人號」開始因為某條燃油管線縮緊而失去動力時,「小斯坦號」仍在穩步前行。「小斯坦號」衝過終點線的時候,距離比賽開始已經過去 6 小時 53 分,這比「沙暴號」早 10 余分鐘,比「高地人號」早 20 余分鐘。
這是以弱勝強的故事,這是腦力打敗體力的傳奇。這話所說的對象不單是斯坦福隊,而是整片賽場。五輛汽車跑完了全長 132 英里的賽道,二十多輛汽車跑的距離比 2004 年大賽冠軍更遠。時隔僅一年,他們所取得的進步遠比 DARPA 資助的承包商在二十年內取得的成績更大。「你看那些瘋狂的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知道這事兒有多困難。」特龍告訴我,「他們說:『瞧,我有一部車,我有一台電腦,我還需要一百萬美元。』所以他們就在自家作坊里大幹起來,把各種各樣的東西塞進機器里,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有些真是異想天開,讓人印象深刻。」特龍回憶說,加利福尼亞州帕洛斯弗迪斯高中有一隊學生,領頭的是一個名叫克里斯·賽德(Chris Seide)的 17 歲少年,這幫孩子造了一輛自動駕駛汽車「末日戰車號」(Doom Buggy),不但會變換車道,還能在停止標誌面前停下來。路易斯安那州有一群保險公司的員工,給一輛福特多功能車編寫程序,到達終點只比「小斯坦號」慢了 37 分鐘。他們的首席程序員設計的初步演算法,脫胎於幾本有關電子遊戲的教科書。
「當你回過頭看第一場挑戰賽,跟現在比起來,那時候簡直就是石器時代。」萊文多斯基對我說。他的摩托車就恰如其分地體現了這種進化。雖然這部車沒能在第二場挑戰賽的半決賽中出線——被幾塊木板給絆倒了,但是「幽靈騎士號」還是以自己的方式,成為工程學上的奇蹟,擊敗了 78 位四個輪子的對手。兩年後,史密森尼博物館把這輛摩托車納入館藏。此後一年,博物館把「小斯坦號」也加入了館藏。那個時候,特龍和萊文多斯基皆已雙雙進入 Google 供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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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問題均為單選。
問題一:世界上第一台自動駕駛的摩托車叫什麼名字?(25 分)
a. 沙暴號
b. 幽靈騎士號c. 地極號d. 末日戰車號問題二:由文中可學習到,如何從伯克利教授手下挖走研究生幫你幹活?(25 分)
a. 給他們找女朋友
b. 出價比教授高一倍c. 請他們吃東西d. 給他們畫大餅
問題三:到底是誰贏得了第二場無人駕駛汽車挑戰賽?(25 分)
a. 斯坦福大學隊
b. 俄亥俄州立大學隊c. 加州理工學院隊d. 卡內基梅隆大學隊問題四:特龍的秘密武器是什麼?(25 分)
a. 墨西哥卷餅
b. 機器學習c. 感測器d. 激光器掃描
本期值班:躺平主義者乃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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