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日本作家安部公房?


安部公房是日本戰後第二代重要作家,跟大江健三郎一起被認為是日本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因為作品裡濃郁的卡夫卡風格又被評論家稱作是「日本的卡夫卡」。

安部早年是在瀋陽出生長大的,讀高中後才回日本求學。年輕的安部頗喜歡讀一點海德格爾之類的存在主義哲學,1948年以長篇小說《在道路盡頭的路標旁》正式登上日本文學舞台。之後他活躍於當時日本著名的文藝先鋒團體:夜之會、世紀之會等等。在裡面結實了野間宏、花田清輝、值谷雄高等人,這些人給他很大的影響。他在團體中接觸到了當時被認為是前衛的超現實主義,開始進行超現實主義文學的創作。1951年,他在野間宏的影響下加入了共產黨。然而安部對政治似乎並不是那麼在行,他寫的一些政治評論受到黨內的批評,並且自己曾經在文章中寫道:共產主義對於我不過是一種文學理論,而非政治。

1951年安部嘗試用超現實主義手法創作的《牆》獲得第25屆芥川文學獎,並一舉成名。這部小說描寫了一個年輕人早上醒來發現丟掉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又被莫名其妙的審判,想逃到世界盡頭,最後自己卻變成了一堵牆。故事的細節很迷人,年輕人因為失去名字感到胸中巨大的空虛,在醫院等醫生的過程中胸中的空虛吸進了一幅風景畫,而動物園的駱駝從他眼中看到美麗的風景,就跳進了他的胸口....如果我們把這樣的作品看作是存在主義文學,那它無疑是一種介入文學,關注現實生活中人失去身份即失去自由、人在人際關係中的異化等等。然而如果我們把它看作是超現實主義文學作品,其中的夢境、潛意識,再加上一些營造真實性的拼貼手法,讓作品看起來像一個夢幻的遊樂園。

雖然同是介入文學,安部看不起那些走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同行,他認為那種寫法不過是自然主義加上革命主題,沒什麼了不起的。

超現實主義在當時的日本形成一種潮流,從電影到藝術到寫作。安部的大部分小說都有明顯的超現實主義色彩,包括後現代主義小說常見的拼貼手法、誇張變形(人變成牆、蟲等等)、關注夢境。而在超現實主義之中又一直貫穿著存在主義主題:荒謬境遇(人丟失了自己的名字,住在箱子里)、意識與存在的不可調和、人在他人的注視中失去自由、人在社會中被包圍、異化、吞噬、失去自我等等。

安部除了是作家,自己也畫畫。他的小說里有很多繪畫元素(如《魔法的粉筆》),另外在《牆》中穿插了很多票據、廣告單、名片、海報等等形式,此外他對電影也很有興趣。在50年代後期他開始關注紀錄藝術,投身報告文學,致力於打破電影、美術和文學的界限。他的多部作品後來都被翻拍成電影。

安部的小說代表作:《砂女》。

其他代表性作品:魔法粉筆、牆壁-s卡爾馬式犯罪、箱男、紅繭等等

他的小說可以配合日本超現實主義畫家石田徹也的畫一起服用,風味更加。


安部公房首先是個十分有趣的小說家.

請欣賞以下從他的小說里摘錄的歪詩:

我在水蒸汽里被謀殺了

身子變成圓圓的

然而不是豆沙包

因為中間是空的

如果這不是你的房間

我可以吃彩色鉛筆死掉

我會不可抑止地愛上安部公房完全是因為他這些無聊的詩....這個關於吃彩色鉛筆死掉的詩非常長,可惜我只能記得這麼兩句了...

安部公房的短篇之中,有部&<粉筆畫&>,老是被收入各式各樣的合集之中,然而我總也記不住這是他寫的,總覺得是哪位歐美的小說家的,要是知道這是安部的大作,我想我是不會喜歡上他的.

因為這部小說好無聊呀

他的短篇之中,我最喜歡&<哭泣的女人&>,唉...

長篇么有的有趣,有的無趣,其中&<燃燒的地圖&>最無聊,我看到一半實在看不下去了

&<箱男&>么最有趣,有趣之餘還暗合宅人的本性

當時看了這部小說,不禁使我暗暗思忖將此事實踐的可能...然而一想到要若干個月不沾水.......

&<櫻花號方舟&>也很有趣,光是豬股這個名字,就夠十分有趣了...

至於安部有趣之外的其它特質,存在主義云云,研究的人夠多了,我就不參一腳了

對我來說,他始終是那個有趣又有良心的小說家哪


看過《砂女》,感覺不錯,可能是由於二戰期間在瀋陽生活過較長時間,國內介紹的很少。我看的是華南師範出版的,翻譯不錯,抄了兩小段大家感受下

砂女,150頁下:「突然,黎明色彩的悲傷由心頭湧起。。。。。。相互舔舐傷口也不賴,但是,假如永久相互舔舐永久無法治癒的傷,到最後舌頭恐怕也要磨滅了,不是嗎?」

砂女,159頁中:「忍耐本身並非失敗。。。。。。相反,恐怕自有當你認為忍耐就是失敗時,那才是真正的失敗的開始。」

書後封面上有諾獎評委會主席說:「要不是他(安部公房)突然去世,大概已經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非常,非常地接近。」

只讀了一本,不好對作者過多評價。但《砂女》這書絕對是好書,至少值得一看。


第一本安部公房是《闖入者》,意念性很強,撇開外部現實,直擊內在結構。極少描寫人物經歷的具體事件,而是直接表現人物的存在狀態,這使得我們很難看到故事的發生、情節的演進,目光永遠被引向人的處境,並思考。

就因為這一點,讓我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他在現實中發現了超現實,又努力捕捉超現實的現實。塑造的人物無論變身、變形的形象是「繭人」、「牆人」還是「砂人」、「箱人」。都作為構成現實的總體,構成「物」的世界與「實存」的世界,即外部的現實與內部的現實的雙重異化。

我,十分喜歡以第三視角審視本該第一視角的具體事件,喜歡撇開外部和內部的鏈接,有時候喪失了感知的情緒,看這樣的文體,才能刺激感受。雖然古怪,卻不會輕易喪失興趣。

不可逃離的堅硬堅實與反覆的逃離衝動,構成主要而奇怪的矛盾;而結果呢,人的擺脫混凝土般物化現實的努力,只能以鑽進「紙箱」、「砂洞」、一空繭」,藏在「他人的臉」之後這一類方式而告終,雖然是對現實的某種擺脫和遺忘,實質上卻不得不陷於更深刻的孤獨。

在物的擠壓之下,想要逃離而又無可逃離,渴念自我、渴念個性化空間而又懼怕孤獨,精神苦悶通用至今。

去日本的時候,朋友說:「夜晚總有一批人,在公園、河畔、地下道露宿。他們是流浪者。」不是第三國人,也不是乞丐。絕大部分「箱男」,不是天生的懶骨頭,也不是小說中虛構的都市探險家;不是一個特殊的部族,不像歐洲的吉卜賽人是世襲的流浪漢只是淪落在大城市。而是生存意志強的「失敗者」。  

這是日本的社會結構,使他們只能沉默著往下沉淪。即使經濟情況好轉,他們也已經不能回頭。

突然想到,日本人和英國人在壓抑-釋放平衡中的意識形態很相似,讓人害怕又著迷。

身邊很少人會看他


「雖然看的一方懷有愛心,可被人觀看卻令人憎恨。為了忍耐被人看的痛苦,人們會怒目相向。然而沒有人能夠只是做看客。如果那個被看的人回看對方的話,剛才的看客就變成了被看的一方。」

變形,異化,目光,現實的控制,都市失蹤,主角們豐富的精神世界,荒誕中的真實感,幾乎在安部公房的每一篇作品裡都有體現。

《箱男》中每一個選擇成為箱男的人,都罩著一米立方的紙箱在城市遊盪。比起在每個社會場景中暗自窺視人們的行動,他們直接把窺視的窗口裝在身上,並對看向他們的人報以最渾濁陰暗的目光。目光和眼睛本身在安部公房的作品裡有著重要的作用,比如《巴別塔之貉》里被空想之貉吃掉影子後全身透明只剩兩個眼球可見的主角,巴別塔里的貉們都懼怕他的目光,耶和華還開發出了眼珠銀行;《公然的秘密》里人們看向仔象的複雜目光,「仔象用那張小嘴不停咀嚼,我們都在等待,至於在等什麼,誰也說不清,總之就是靜靜地等。仔象純真得讓人憐憫,仍在不停地吃,而我們之間,卻開始瀰漫起一股殺氣。這也無可厚非,對弱者的愛,必定潛藏著這樣的殺意。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容忍如此這般的純潔無垢。」

箱男和殭屍仔象都是身為異類而被人以「這種東西,把它當成幻影有什麼不對」的態度對待,也都是因為彷彿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不同尋常的舉動而讓人產生殺意或者敵意,那麼箱男是不是另一種的「如此這般的純潔無垢」呢?也許不是,畢竟仔象不是自己選擇成為殭屍仔象的,而且它對人類隨意的施捨感到真切的歡喜,而箱男是自己選擇躲在箱中,他們有豐富的精神世界,但常常顯得冷漠。另外,雖然同樣骯髒,箱男也並不是弱者。

主角們往往總有非常豐富的內心世界:《巴別塔之貉》的主角有一本名為《空想之貉》的筆記本,他在裡面寫下詩歌、幻想、美腿、數學公式和構造巴別塔的種種制度的靈感;《箱男》基本就是幾個箱男的日記,開頭箱男等待人來購買紙箱那段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可以說是驚心動魄;《砂女》里的順平沉浸在自己收集昆蟲的世界裡。據說內心世界異常豐富的人通常很難在現實世界裡找尋真實感,因為無從表達所以悶在心裡。

至於都市失蹤以及現實城市生活帶給人的壓迫,《紅繭》里「每一個房子都不屬於我」、在日暮時分蹣跚彷徨在街道、最終變成一隻紅繭的主角,對於這個詭異的歸宿感到無比溫暖;《S·卡爾馬氏的犯罪》里主角因為失去名字而無法正常生活,名字背後的消費能力、住所、甚至愛情,都被剝奪,最終變成一面巨大的牆;《砂女》中主人公在意識到灰色的現實都市生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也沒有太多逃亡的想法了。安部公房的作品裡,都市生活似乎與壓抑、沉悶、功利、扭曲、冷漠等元素掛鉤,都市帶給人的壓迫總是異化的前兆。

作為戰後文學家,安部公房的作品雖然常有奇思妙想,但仍能看出荒誕中的真實感,比如《砂女》就是反映經濟騰飛時期落後地區的人口流失問題和苟延殘喘的,書中砂城的村民不惜拐騙也要獲得勞動力。對比一下川端康成的《古都》,是反映經濟騰飛之前古都的落寞,川端特色的唯美與物哀,是在人物命運的無常中表現出美麗京都略帶凄涼的落寞,而安部則使用更為超現實的技法,使人驚惶,是同主題的兩種不同的風格。

安部的作品我讀的不太多,很慶幸遇見一座寶藏,也推薦給大家。


因為闖入者,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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