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傳銷怎麼逃跑?
我講個朋友的故事你可以看看他逃跑的情節,特別驚心動魄:
你好,我是樹,接下來複述一個朋友的自述:
我在睡夢中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了。
哦,不,應該是驚醒。
其實每個夜晚我都保持著半睡半醒的狀態,我在等待一個逃出去的機會。我不能讓自己安然入睡,神經一直綳的很緊,整個人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這鈴聲就像爆炸聲一樣。
我心裏面明白,不能先睜眼,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醒了。一旦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就算有機會也是跑不掉的。我先假裝翻了一個身,就像是在睡夢裡舒服地翻身一樣,故意把臉沖著門窗這邊,從門縫裡打進來的光剛好落在我的臉上,可我不確定門是不是真的開了。房子的門一直是拿一個自行車鎖鎖著的,門縫可以開得很大,但是頭是出不去的。
我豎起了耳朵...
鈴聲響完不一會,院子的大門響了,雖然是那種極其輕微的,小心翼翼的碰觸,但是從這聲音里還是可以判斷出材質以及距離的。而且這幾天不斷加深的記憶讓我更加確定,就是那扇門,那扇通向外面自由世界的大鐵門。緊接著就是三到四個人躡腳的腳步聲,不,是四個人。三個是從外面進來的,一個是在裡面開門的。正常情況下,外面的人要輕輕地敲門,裡面的人要壓低聲音問來人是誰,只有確定了音色是自己人,才會放進來。但是今天時間太早,大概是黎明4點多,所以外面的人並沒有敲門,而是打電話了。
不一會,房子的門被裡面的人打開了,放進來了三個人,但是並沒有對話,那三個人在我的周圍找了幾個空就躺下了,就像瞬間死去了一樣,整個房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氣氛。在裡面開房門的這位姓李,是這個窩點的二把手。一直在院里看大門的是姓楊的西北人。這三個人躺下後,楊也進來了,在帘子的另一邊也瞬間死去了一樣,躺下不動了。
這個時候,大門應該是又栓上了,房門並沒有聽見上鎖的聲音。
我早就對呼嚕聲免疫了。從鼻息上聽,楊和李應該都睡著了。但是奇怪的是為什麼房子的門沒鎖呢?有兩個可能性比較大,一是,一會可能還會有人過來;二是,楊和李因為太累,一時大意了。
首先這種「人事調動」之前也是有過的,也聽他們常說。每個窩點,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家」之間都會有這種人事調動。這一片網的規模已經有上萬人之多,而這只是一個縣級網。這片網由無數個窩點組成,每個窩點都有一個「領導」,每個窩點裡面大概有十幾到二十幾個人。幾個窩點又形成一個組團,每個組團又安置幾個「大領導」,簡稱「大導」。
「大導」並不經常見,所以這個級別以上的情況我就不太清楚了。按著他們所謂的制度,上面還有幾個重要的罪魁禍首。在窩點之間,根據每個成員(被洗腦成功的人,彼此之間稱呼為「某某某老闆」)的具體情況,不定期地彼此轉移,目的大概是讓每個窩點都相對平衡,利於管理。
其次,缺乏睡眠是從「帥哥(剛被騙入窩點,正在被動接受洗腦和被動出資的人)」到老闆,甚至包括領導,所有人都面臨的問題。在我進窩點的這幾天里,每天都是早上五六點鐘「起地」,半夜十二點前後才能再回到地上睡覺,所以每個人都缺乏睡眠。尤其是李和楊,作為兢兢業業的二把手和忠心耿耿的看門狗,他兩都是長期缺乏睡眠的。
但是第二種原因的可能性還是很小。正如我用的兩個形容詞一樣,他們兩個人在外面或許一事無成,但是在這裡面絕對是最稱職的幫凶和最忠實的工具,粗心大意的可能性不大。這麼說,很有可能一會還會有人再過來。
那問題來了,我要不要跑呢?
房門開著,確定。院子的大鐵門上拴了,確定。過多久會有人再到,不確定。
按照他們的做事習慣,這兩撥人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他們會讓第一撥人先走,一兩分鐘後第二波人再出發。如果前一撥人跑得快點,兩撥人之間會多出幾分鐘的時間差,但是後一撥人快點的話,到達目的地的時間點可能會一致。然而第一撥的三個人都已經睡下有兩分鐘了,第二撥還沒到。這樣看來是第一撥人相對跑得快點,或者兩撥人的出發點不一樣,也就是說,有可能是三個窩點之間的人事調動。那麼這中間到底差多少時間,我確定不了。
還有意外情況。比如,我起來時不小心碰到誰,或者吵醒了李和楊,或者吵醒了領導。或者我的動作很輕,不至於驚動任何人,但是偏偏有人就在這個時候醒了呢?
跑不掉會怎麼樣呢?
他們肯定會死死地盯著我,我將來要再逃,肯定會更加困難。
身體上的迫害我不太擔心。從一進來他們就恐嚇我,說要取走我身體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但是後來我發現這應該是他們的下下之選。我可能得逃跑好幾次,每次都不成功,然後他們確定了我是屢教不改寧死不從的那號人,他們可能就會考慮用這種辦法來處理我了。因為我不合作的態度越堅決,說明出去後反擊的可能性和力度就越大。所以如果這次逃不掉,我不至於會慘死。當然,一般的拳打腳踢是可以承受的。
他們會進行新一輪地狂風驟雨般的洗腦,並且夾雜著愈加明顯的敵視和嘲諷,這是一定的,然而這也是最讓我噁心的。他們會在和你玩遊戲的時候攻擊你,前一句還是客氣的言語,下一句就該是刻薄的諷刺了,這種瞬息萬變的氛圍會籠罩在你所有的假笑和無奈里。他們會在你吃飯的時候,不間斷地用不同的故事來影射你的性格和人格上的醜惡。
在這裡嚮往自由是一種給臉不要臉的下作,在這裡所有人性里真正的醜惡都能找到合適的衣裳。他們會在和你輕鬆的聊天中突然話鋒一轉,直指你的咽喉。他們會在和你一起刷碗的時候,一起走路的時候,一起睡覺的時候,甚至是在你洗臉,拉屎的時候,用各種巧妙到不要臉的話語來試探和刺激你的思想。這個時候,你會被醜化到一個簡短的黃色故事裡,作為一個「反面」例子來被嘲笑和侮辱。
王小波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我們,一種是他們。而我將面臨的是我和他們,這種局面太讓人絕望。
我最害怕的還是未知。我進來已經是第10天了,這裡面的東西越來越使我驚訝了。起初我帶著緊張的興奮感配合著他們的表演,我在心裡無情地嘲笑著他們,對他們口中的「道理」我能引經據典,拿出幾百條反駁的依據。在我的眼裡,他們就是一群用現代手法坑蒙拐騙的賊。
但是後來,我越來越感覺到他們這群木偶後面的團隊是多麼強大,多麼專業,多麼令人髮指了。他們可能掌握著社會上的很多資本,他們懂管理學,懂心理學,懂經濟學再加上他們等級森嚴的制度,強有力的手腕和長期實踐的經驗,我越來越感覺到這顆毒瘤遠比我想像的可怕。 如果逃一次,那就是放棄了陪他們表演,放棄了偽裝,剩下的是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誠如我所說,這樣的傳銷組織你沒見過。坊間傳言,說傳銷組織如何低能,言論如何可笑,行為如何荒誕···所以你總感覺那些放棄抵抗的人,最終加入傳銷組織的人,都是不可理解的。但是事實是,你永遠都不知道親歷者的痛苦,也無法想像心理摧毀,人格重組是多麼簡單易行的事。
這個世界的醜惡並不比你看到的善意少。
後來的事,下次講給你聽。
要更新故事咯。2017-5-31
窗戶上的光越來越強了,我睜開眼睛環顧四周。橫七豎八的裸體幾乎都要疊起來了,可是天氣實在太熱,所以潮濕的被子都被壓在身下,好幾天沒有換洗的內褲也都脫到膝蓋,一個個形狀各異又大同小異的下體以不同的姿勢沉睡著。
窗戶上的鐵絲網是前幾天有人撬窗逃走後新釘上去的。緊挨著窗戶的外牆面搭著一個小棚子,充當廚房。在小棚子的一角有一顆不大的椿樹,枝丫纖細,因為正值初夏,所以複葉對生的葉子格外綠。我老家園子里有好幾顆香椿樹。母親常常掐一些香椿樹的嫩芽來拌做冷盤吃。
我所有的親人,愛過的人都像電影鏡頭一樣在我眼前閃過。我還清晰地記得,小的時候我很調皮,打洋槐樹籽的時候拿著鐮刀玩耍,錯手把自己的大腳拇指給砍傷了,是大姐背著我把傷養好的。當然她偶爾也會把我托在地上,或者放在竹簍里。
我不能再耽誤自己的人生,每一天我的生命都在流失,我的精神都在被腐蝕,我必須自己救自己。我得逃出去,就現在。
我用一隻胳膊支起上身,擴大了掃視範圍,先要了解所有人的睡眠狀況。我知道破曉之前人的意識是最薄弱的,但是誰能保證沒有意外呢。我仔細確認了這一屋子的人,包括帘子裡面的人和帘子外面的看守,他們都還熟睡著,我輕輕地站了起來,把褲衩從膝蓋往上拉了拉,然後抱起枕著的短袖和褲子,一步一步從帘子裡面挪到帘子外面,再到門前。我褲帶的頭是金屬的,為了避免它發出聲音,我把衣服團起來,抱得死死的。
根據這幾天的留心觀察,我發現左邊的門扇會比右邊的門聲音大點,但是左邊的門扇要打開到一定角度時才會響。我試著把左邊的門扇輕輕地打開了一點,不能再開了,因為再開會不會響,我不太確定。我回頭看看躺在沙發上的所謂領導,躺在地上的李,楊,還有前幾天剛來的,馬上要接替李的L,他們睡得都像死豬一樣。
領導躺的沙發是這個屋子裡唯一的傢具,放在靠近後牆牆根的地方。其他三個人圍著一個三合板搭起來的桌子躺著,L就趟在門前,離我的腳不到15cm的地方。他們睡相各異,可以確定都不是淺睡狀態,尤其楊和我腳下的L,他們的夢應該很美好,但是睡相實在難看。楊不時地撓他手臂上的褥瘡,而L則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發出一串串翻江倒海的聲音,他的鼻子就是一個擺設。
左邊這扇門不能再開了,我壯著膽子,把右邊的這門扇輕輕地推了一點,又一點,差不多了。我側著身子走到院子里,我的心快要跳出來了。但是我還是得小心,不能大口出氣。不能踩錯東西,不能弄出其他的聲響來,不能功虧一簣。
院子里有很多鞋子,我一眼就發現了自己的鞋子。先穿褲子,再是鞋子,然後把襪子塞到褲兜裡面,再穿短袖。為了節約時間,我必須考慮到衣服穿到一半他們就醒了的情況。要跑路,鞋子就是必須的,然後是褲子,再往上依次類推。這個順序在我的心裡過了很多遍,但是鞋子雖然是必須的,可穿完鞋子褲子就穿不進去了,所以第一件得是褲子,如果倒霉,在我穿褲子的時候他們醒來了,必須領著鞋子跑,不然肯定跑不遠。
我的衣服穿完之後,屋子裡面居然還是很平靜,我的心稍微緩和了一下。
其實現在有兩個選擇:走門,或者走牆。
門是一扇北方農村常見的紅色大鐵門,可以在裡面上拴加鎖的那種。一動就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正對著大門的那堵土牆把這個院子和隔壁的院子隔開了。雖然這堵土牆很矮,但是隔壁院子裡面有沒有住人,我不知道。翻牆過去最壞的情況就是翻到了另一個窩點裡。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在我過去幾天的觀察里,隔壁的院子也是出奇得安靜,和這邊的院子一樣,連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
所以,我選擇走門。
可是當我剛嘗試要開門的時候,鐵門發出的很小的聲音驚醒了房子裡面睡了一地的人。我只聽見屋子裡面傳來了急促而又慌亂的聲音,我心想,不好,於是用力去拽那個扇鐵門的門栓,可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卡死了。動彈不得。
說時遲,那時快,我轉身一段快速的助跑,只七八步就到土牆面前,藉助慣性,我縱身一躍,上了牆頭。牆這邊的院子里有一個雞籠放在牆角,不用多想,一下跳到雞籠上,然後再跳到院子里。舉目一看,院子里一應農具都擺放整齊,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傳銷窩點。
當然沒有時間高興,得趕緊找這個院子出去的門啊。
身後是剛逃離的窩點,右手邊是院子里的主房,左手邊是一個牲口圈。那出去的門肯定就在右上角,趕緊轉過牲口圈,果然就是大門。
這個大門是木頭的。裡面只有一根木頭門栓。一把拽掉門栓,我便奪門而出。
而他們,那群失去人格的活死人,估計在我逃出這邊院子之後,他們才從房子的門裡衝出來。可是不能高興得太早,他們肯定會追過來。我左躲右竄,跑到村子邊的臨河公路上,朝著鎮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今天就先說到這,剩下的事,下次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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