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張瑋瑋/郭龍的《兩個兄弟》這首歌?
06.兩個兄弟-張瑋瑋視頻
《兩個兄弟》——張瑋瑋/郭龍 兩個兄弟穿著灰色的大衣,坐在星期一的硬座車廂里,這是一輛即將迷途的列車,從下著大雪的石頭城裡開出來。弟弟說哥哥你看,我們像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弟弟說哥哥你看,我們像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看那一道即將熄滅的光,照在白銀飯店二樓拐角的房間里,在你心馳蕩漾激動的年代,高聲唱歌的人不是我們。弟弟說哥哥你看,我們像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弟弟說哥哥你看,我們像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謝邀。
十點,剛剛回家,來答。
「越是寂寞的地方,音樂就越受歡迎」,張瑋瑋在介紹《白銀飯店》時這樣說。
我剛剛加班忙完回到家,又聽了一遍《兩個兄弟》,感覺被一種拉進虛空里,一方面很想逃脫卻無力逃脫;另一方面卻想就這樣在虛空里沉沒,不要和現實再照面。
張瑋瑋和郭龍是發小,歌詞說的兩兄弟如無意外應該就是兩人。描繪的情景是兩人從大西北前往帝都的時的心境。
斷了線的風箏,這應該是最貼切的描繪了。能夠在帝都混成什麼樣,他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大西北這個「家」,想回也已經回不去了。
他們在尋找方向,年輕的荷爾蒙和迷茫交織在戈壁灘。「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頭靠在車窗上,腦子裡全是往年做舞廳樂隊時的白銀飯店。
除了安慰自己還能如何?
殘陽如血。然而,我並沒有在這首歌里聽出什麼悲傷。你看,弟弟反覆對哥哥重複,卻沒有後悔,沒有哀怨。
我不會強行吹這個首歌多麼牛逼,《白銀飯店》這張專輯裡頭的最愛肯定是《米店》。
作為一個聽眾,這首歌的確讓我產生了很多共鳴,尤其是剛剛加班完筋疲力盡的時刻。挺感動的,但明天還要照舊搬磚,洗洗睡了。張瑋瑋是音樂教師的兒子,他記得六、七歲時,大人們一上班,街上一絲聲音都沒有,白銀是一座間歇性的空城。每周二下午學校放假,他被反鎖在家,並沒有電視和廣播,只好透過窗戶看看院子里的荷花、魚缸、貓和狗,練琴,獨自琢磨各種事情。
白銀市地處黃河上游、甘肅中部,形似一片巨大的桃葉。境內礦產資源豐富,產銅、鉛、鋅、金、銀、耐火黏土、蛇紋岩、螢石等等。 1956年設立,是建國後隨礦產資源建立的新興工業城市,「支援大西北」目標地之一。
這比張瑋瑋向我描述的那個魔幻白銀,乾癟太多了。
2010年,張瑋瑋要與20年交情的兄弟郭龍出一張專輯,起名《白銀飯店》,「算是對在北京這12年的一個交代。」白銀和北京,是張瑋瑋前後觸碰音樂與朋友、暴烈與平靜的地方。白銀少年,燒過了青春,眼望著北方,如今說的是:「人總歸會成為他想成為的人。」
1980年代的《橘子》
和張瑋瑋的聊天發生在北京蜂巢劇場旁的小粥鋪里。在這之前,他在舞台上忙活了一晚上。孟京輝的音樂劇《三個橘子的愛情》這天演到第八場。觀眾發現,舞台一角有個戴鴨舌帽的白襯衫男,一直在鍵盤、手風琴、吉他和鋼琴之間移形換位,十八般武藝,功力了得。
《橘子》講了三段互不相干的愛情故事,第一個和第三個故事分別改編自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屠格涅夫的小說,第二個故事則發生在內戰時期的重慶,老孟太喜歡張瑋瑋的歌《革命殺手》,便由歌寫了一個上海女演員和一心想革命的小少爺之間的愛情。張瑋瑋並不把《橘子》當愛情戲看,「《橘子》說的是出口。每個人有自己的出口,有人搞政治,有人鍛煉身體,有人戀愛」。
100分鐘的戲,有長達80分鐘的音樂,在劇本尚一字未有時,張瑋瑋和郭龍花一個月時間把音樂先排了出來,再花一個月,將基本沒有樂器經驗的《戀愛的犀牛》全班底演員,訓練成了一支專業的橘子樂隊。「老孟特熱愛音樂,排《橘子》的時候他一本正經對演員們說:『幹嘛呢你們,還抽煙!我們在搞音樂知道么?』」
張瑋瑋在劇里用上了蘇州評彈《王魁負桂英》、陳升的《鼓聲若響》和自己的不少歌。最後一曲《跟我走》,橘子樂隊全體狂歡,有的舉著酒瓶站上了鋼琴,有的用划拳作伴奏,那是來自張瑋瑋家鄉的經典黑芝麻白芝麻拳。鬧哄哄里反覆著一句歌詞:「我不愛你,還有別人愛你。我不傷害你,會有別人傷害你。」
張瑋瑋和孟京輝尤其喜歡這個朋友們圍在一起唱歌的畫面。「純80年代的感覺。我們一在一起就是那股勁兒,對什麼都不滿意,看什麼都不順眼,盲目的自由,盲目的浪漫」,張瑋瑋的80年代情懷意象還有:火車或坐火車,人在旅途;革命熱情,總覺得得為這個世界做點兒什麼。
這是他在北京的第12個春天。時間變成了煙,可是內心的東西不能讓步,一點都不能。
黑色迴音室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憂鬱的手風琴手,為啥我唱流氓歌曲就有那麼多人喜歡呢」,2007年,張瑋瑋和郭龍在迷笛的民謠舞台上唱完《兩隻山羊》——那是一首結合了《詩經》與黃土高坡荷爾蒙的勞動歌曲——把自己和熱烈鼓掌的人們調侃了一通。他聲音低低的,幽默可親,像個民國時的教書先生。
從野孩子、美好藥店、IZ樂隊成員,到給小河、萬曉利、左小祖咒、王娟等人當樂手,再到2007年獨立發聲,張瑋瑋的憂鬱形象保持了九年。有鐵粉用一個「乖」字形容他,不是上海人乖囡囡的「乖」,是重慶人用來表達對事物不可名狀的喜愛的「乖」。
有聽過那首經典情歌《米店》的人,斷言能寫出這歌的人骨子裡似蘇童,張瑋瑋真找來他的小說看,結果是完全讀不下去。「我喜歡乾燥一點的、性子烈一點的東西」,讚美一個人一件事,他用得最多的詞有「乾淨、簡單、結實」。對這類事物,他心存敬畏。就像一唱起野孩子的《眼望著北方》和《黃河謠》,他就變了一個人,身上像注入了宗教儀式般的深沉。
少年時在蘭州的酒吧里第一次聽到野孩子,張瑋瑋和郭龍在震驚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那還是Grunge時代,覺得玩音樂就是應該是長頭髮、皮夾克、電吉他延音什麼的,野孩子一來,三個光頭,灰T恤,吉他都用布包著,唱著西北民謠,認認真真,一身正氣」,那天晚上兩個小孩激動得在馬路上走了一夜,不停談論野孩子的力量和內煉。1998年,跟著野孩子到北京,開始在北京各個區縣輾轉居住,在各個樂隊彈琴,在各個酒桌上喝醉,在各個城市唱遊。
「2002年到2006年那四年,基本把我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定下來了,我的想法、我要表達的東西。過了這個點,基本就靠回首往事過日子了」,那四年里有磨和結疤,他明白了一些事,比如木心說的「中國人就是在無名無利的情況里爭名奪利。」2003年「非典」期間,他在新疆呆了半年,在伊犁一個村子,每天清早7點鐘起床練琴,中午學冬不拉,晚上學彈撥兒,這段氣沉丹田、勻速有序的日子成了轉折點。
「你把一串葡萄放到一個瓶子裡面,放十年,它有可能變成葡萄酒,也有可能變成某種……物質,我們,肯定會變成葡萄酒的」,2008年7月,張瑋瑋和郭龍在疆進酒現場錄製完《你等著我回來》專輯後,宣布閉關半年。
為什麼閉關?張瑋瑋自己跟自己較了個勁,「我倆一直是樂手,開始自立門戶,心裡有些關過不去。朋友里好多座大山,座座在前面屹立著,高山仰止」,從樂手轉為歌手,張瑋瑋覺得改行不容易。「我的出口就是修鍊,就是能找到合理展示自己的道兒。」閉關的內容是每天去地壇公園跑步,回家練琴,琢磨怎麼把自己說明白,沒有酒局,不演出只暖場。「那段時間過得像古代人」,就像他一直喜歡的民國時期,就像他歌里唱道的:「總有一些馬,想回到古代」。修鍊成果是一顆定心丸:做音樂誠實點,不要求太高,也不著急,該什麼樣就什麼樣。
兩年前,張瑋瑋買了一台波蘭的DELICIA WATKINS手風琴,黑色琴盒,黑色鍵盤,黑色風箱,40多斤,背在肩上腰都會疼,聲音極其笨拙,他覺得此琴屬摩羯座,像自己。琴又有內秀,一個叫雙迴音室的特殊處理,「發出來的聲音像悶在一個小屋子裡,卻又很細膩,這也挺摩羯的。」「表面上看我很靜,其實心裡翻江倒海,早就攪得頭破血流」,他把「翻」字拖了很長的音,用笑談的語調解析著自己。「有時候他心裡挺黑暗的,不是邪惡那種黑,是覺得生活里黑暗一直會伴隨著你,隨時可能掉進去」,多年兄弟郭龍說,「人生就是一山翻過又一山,不可能跨過一道坎就雲淡風輕了。我們看重的不是外邊的山,而是自己心裡的。」
魔幻談
提到對他有重大吸引力的事物,他激動了起來。關鍵詞是斯拉夫文化、看了不下十遍的奇書《哈扎爾辭典》和古蘭經。
2003年,張瑋瑋在北疆的戈壁灘上,只看了開頭一篇阿捷赫公主的故事,便放不下朋友推薦的《哈扎爾辭典》了。面前的他眉飛色舞,搖身一變成了個虔誠的說書者。
「哈扎爾民族突然消失了。基督教、猶太教和伊斯蘭教三大宗教都說這個民族投靠了自己,引發了哈扎爾大辯論。三大宗教分別說著同樣的事和同樣的人,出來三種截然不同的信息。」
「哈扎爾國王夢見一個天使,他說:『神看重的是你的意願,不是你的行為』」,張瑋瑋覺得這句話太好了,把它寫在本子上、博客簽名檔,並刻在背包深層和表皮上。
「哈扎爾人與中國人很像,每個人都有兩張臉,一張白天用,一張睡覺用。」
「書里有個君士坦丁堡的大將軍,每日不停工作,晚上說著一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並練刀,刀法如神。他與耶路撒冷的某人交談,那個人會捕夢術,你的夢變成我的白天,我的白天變成你的夢。你在做夢的時候說我白天說的猶太語,我在做夢的時候練你晚上練的刀。兩人就在故事的兩頭干著這些事,他們太聰明了,覺察到對方的存在,不停找找找,最後在君士坦丁堡見面了。一見,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就同時煙滅了。」根據這個故事,張瑋瑋寫出了《革命殺手》:「誰在日夜交替的縫隙里打牌,我們隨著他的運氣落在地上」。
這些故事讓他隱約看見比人生更大的什麼東西。它始終在那兒,無始無終,大家都在裡頭打轉,逃不掉,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白銀故事
他吐出一個煙圈,慢慢勾勒起那個叫白銀的地方。
白銀離蘭州大約70公里,就像北京的通州,廣州的番禺。一個深處內陸的小工業城市,共產主義氛圍得以長久持續。白銀人是從五湖四海支邊的人,上海人多,四川人多。
張瑋瑋是音樂教師的兒子,他記得六、七歲時,大人們一上班,街上一絲聲音都沒有,白銀是一座間歇性的空城。每周二下午學校放假,他被反鎖在家,並沒有電視和廣播,只好透過窗戶看看院子里的荷花、魚缸、貓和狗,練琴,獨自琢磨各種事情。那裡有典型的西北廠礦文化,時髦又極土,像極了王朔《動物兇猛》里軍隊大院的世界。孩子們的理想是當黑社會,打架是實現青春理想的方式,打架的孩子,所有人都喜歡,所有女孩都對他好。後來毒品進去了,許多好兄弟吸上了毒,自此生活大變。
前幾年再回去,張瑋瑋和郭龍發現城口赫然掛著一條橫幅:「熱烈祝賀白銀成為國家首批資源枯竭轉型城市」,那裡是西北丘陵,寸草不生,同去的朋友驚訝地問:「這裡是月球嗎?」似乎前面隨時會冒出個國際空間站。張瑋瑋在歌里稱它為「下著大雪的石頭城」。「白銀特別像南斯拉夫,人都貌似荒誕,但在各自的道路上走得無比矯健,充滿了《地下》和《黑貓白貓》里的氣氛。」
最後,張瑋瑋想起了一些白銀兄弟,他想為他們每個人寫上一首歌。他給我講了兩個故事。
鄒軍的故事
「鄒軍是個大帥哥,堪稱我18歲之前見到的最漂亮的人。他硬朗幹練,蒼白消瘦,雙目炯炯有神。鄒軍女朋友是白銀市市花,我一見她頭就會暈。有一次,我們把自行車搬到人工湖裡,在水裡騎自行車,褲子在水裡都扯破了,現在想起來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那種勁兒。我們回到鄒軍弟弟家裡,褲子全晾在窗台上,一伙人穿著小內褲在床上鬧,鄒軍女朋友一推門就進來了,我們驚得紛紛往被子里鑽,她的表情在說「嗨,這有什麼羞的」,拿起針來就給我們縫褲子。
鄒軍後來吸上毒了,一塌糊塗。在這之前他太好了,把周圍人照顧得特別好,很會掙錢。後來他四處管人借錢,但借錢也借得硬朗,絕不多借,每次只借20,隔上一陣子,見著你非要還給你,可能還完了,隔上一陣日子又找你借走。
最後一次見鄒軍,是一個大冬天,我穿了一個特別暖和的軍用棉襖。在拐角遇見他了,只穿了一個薄薄的夾克,臉色發青,可能犯毒癮了。看得我心疼,我心裡的美男子怎麼就成這樣了?我走過去,說鄒軍哥,你這夾克真好,咱倆換換?他推脫,後來換了,他也知道我的意思。後來關於他有各種傳說,有人說他去新疆當收棉花的監工,在一次幫派鬥爭里死在棉花地里了。也有人又在白銀見到了他。
生活的落差,在鄒軍身上寫得很鮮明。但是,他有點像胡蘭成,輸的是事兒,不輸人。」
馬賽的故事
「馬賽是特沉默的一個人,愛雕石頭,一直在坐牢。他已經適應不了監獄之外的生活,一出來,必須得干點兒什麼事兒,讓自己再進去。在監獄裡,沒有任何人找他的麻煩,也不用幹活,只是去黃河邊找鵝卵石,三四個月雕刻一個東西,從早刻到晚,刻古蘭經、刻棺材,各種各樣的東西。只要看過一眼的東西馬賽就能記住,刻出來的花紋一模一樣。監獄裡的警察和獄卒頭子天天圍著他訂石雕,已經訂到七、八年以後了。這些人對他很好,過年還給他放個三四天的假,讓他回家。雕石頭,就是馬賽的人生價值。」
白銀飯店 冬季巡演
2012年5月,我們發布了專輯《白銀飯店》。因為擔心密集巡演會影響單場的演出質量,所以那年巡演只去了八個城市。2013年我們在雲南和野孩子樂隊修鍊,白銀飯店就停業了。
今年春天,白銀飯店開始第二輪巡演,短小精悍地演了四場。如今冬天來了,我們將再次出發,還是四場:12.28廈門,12.31哈爾濱,1.2瀋陽,1.18重慶。
白銀飯店這張專輯,2010年秋天開始錄音,發行至今已歷時四年。時過境遷,它帶來的苦樂逐漸消散,我們也已經開始新的音樂旅程,所以這將是白銀飯店的最後一輪巡演。向沒有演到的城市裡,有期待的朋友們說聲抱歉!山水有相逢,日後再會吧。
所以,這四場物稀且不貴,可以不錯過。白銀飯店裡燈火昏黃的舞會,陌生而熟悉的你們,到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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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寫這些,後面有時間更。
一首歌,一段情,你可曾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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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我們像不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這一句,就一下子淚流滿面。奶奶離世的時候,我在日記里寫:奶奶是我連接這個世界的那根線。線已斷,我已經沒有了根,從此就是飄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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