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非命題的事實如何保證了命題的真?
當我們說:「桌子上有個水杯」是真的時候,iff,桌上有個杯子。 也就是說,一個命題是否為真,在於其所對應的事實是否為真。現在問題是這樣的,一個非命題的事實如何保證了命題的真?
這個東西可以從雖然有區別但相互糾葛的兩個角度來理解(我不知道題主到底是從哪種角度來問的),一個是what-和how-的角度,一個是why-的角度。無論哪個角度,現有的理論都有很多問題,而且這些很可能是有內在關聯的。
what-和how-的角度相對來說好解答,符合論一般來說都會訴諸「使真者(truth maker)」以及廣義的isomorphism(比如指稱之類的)理論。其困難除了各種可能導致fictionalism的問題之外,更主要、更麻煩的是,含否定性謂詞的命題符合什麼、以及如何符合某種「否定事實」?比如「北京在上海的北邊」符合相應的事實,這個好理解;但「北京不在上海的南邊」要如何符合事實,符合北京在上海的北邊么?可是「不在南邊」符合的就是在北邊?於是,後者刻畫起來就比前者要困難很多、爭議也更大。而且,最麻煩的是,幾個典型的悖論(如說謊者悖論和羅素悖論)都跟這個有關係,如果要一以貫之地貫徹符合論,那麼這幾個產生悖論的命題能符合什麼?
why-角度(我覺得這個可能是題主真正的用意)的實質則是能否用「事實」這一形而上學層面的事物來給真謂詞這一語言/邏輯層面的事物進行定義、特別是給出「邏輯等價」式的句法定義的問題。其實這個問題很深刻,它反映出語言分析與對象/形而上學世界之間的區隔(而這一點在語言轉向後其實經常被有意無意地忽略)。比如,我們完全可以去問:那個被命題符合的「事實」就是那個跟在「……為真,當且僅當」後面的東西?或者甚至可能沒有這種東西?Davidson就提出過「彈弓論證」來反駁那種與符合論相配的「事實」觀念,其原理也是可以歸結為此的(兩個命題可以合取為複合命題,但兩個事實可以這樣做嗎?就算真的可以,那「合取」出來的那玩意是什麼?)。就算是Tarski,他本人大概是傾向於符合論的,但仍然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因此(當然,消除說謊者悖論也是個重要的考慮。但由此可見what-和how-,以及why-這兩個問題角度的糾纏)才會強調他給出的只是在元語言與語言(從而不是語言與對象層面)上的convention-T。
總之,這個問題現在還很難回答。我認為其根源在於現在的哲學通常試圖用「語言-真-對象世界」這種以「真」為中介的三方關係來理解與刻畫「真」。但這種做法、特別是如果試圖對三方及其關係都都貫徹某些比較naive的看法,那很可能是幾頭都受氣的。換句話說,如果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或許需要我們在什麼是對象層面上的「事實」、什麼是「真」以及什麼是「成真的命題」有非平凡、甚至是反常識的理解。當然,其中一個比較容易想出來的辦法是收縮論,即否認「為真」可以成為一個獨立有效的謂詞(特別是其中介作用),進而將它所反映的語言的語義與對象世界之間的關聯改換為語言的使用與使用理由之間的關聯。這樣的話,問題考慮起來自然就會比較簡單。但我本人更欣賞的做法是「不慫」,特別是不能隨意取消形而上學世界的意義。這樣的話,Davidson,或者追溯到Frege(儘管他的某些論斷被截取式地理解為收縮論的先驅)會是更好的選擇。別人說了很多理論,我來指出題主問題本身的一些問題。
當我們說:「桌子上有個水杯」是真的時候,iff,桌上有個杯子。
這句話本身歧義很大。如果「:」到「iff」之間的內容是「當我們說」的對象,那顯然這句話是不對的。題主的意思應該是:當我們說「桌子上有個水杯」的時候,「桌子上有個水杯」為真 iff 桌子上有個水杯。題主請注意,你這裡沒有任何地方涉及到命題。這裡只有你用引號指稱的句子和使用的句子。除非你已經預先假定了句子為真,是因為句子表達的命題為真。
也就是說,一個命題是否為真,在於其所對應的事實是否為真
所以上面這個並非你第一個論點的」也就是說「。比如,一個不認為命題存在,也不認為事實存在的人,完全可以接受你的第一個論點而拒絕第二個論點。
然後,可能題主已經預設了,
- 「p「為真是因為命題p為真。這裡」命題p「指稱句子」p「所表達的命題。
那麼可能題主想說的是
- 命題桌子上有個水杯 為真,iff,桌子上有個水杯
但注意上面這句話也不涉及任何事實,也不涉及事實為真與否。除非題主已經預設了
- p,iff,事實p 存在
首先,事實不為真為假,而是存在不存在。但這個時候,是題主預設的事實存在,並且用句子或者名詞化的句子去指稱事實。這個時候,是題主得說明,「事實p」到底指稱的是什麼樣的對象。但如果題主回答了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自己提出的問題。(比如,「事實p「指稱讓命題p為真的事實)
所以,題主提出的這個問題,要不就壓根不是個問題(不承諾事實存在),要不就是個循環的問題。
首先這裡有一個起點問題。在這樣陳述的時候,作者假定我們並不清楚什麼叫做真。
如果我們將真視作理所當然的,不需要分析的東西,那麼自然也就不需要用真理論來解決問題。真理論本質上是一個語義理論——我們需要給出真概念的語義。
語義理論當然會有對應的語義懷疑論,但是這是另一個問題了。
在一種樸素的符合論的圖景下,一個命題的真依賴於對應的 truthmaker 的存在性。這裡的重點在於,如果你拋棄這種圖景,那你就需要重新用你自己的話把真理論給說圓了。
我不確定你這個地方的「一個非命題的事實如何保證了命題的真」到底是一種基於範疇不同的歸謬還是對於其中可能的某種神秘機制的懷疑。如果是前者的話,這裡並不必然存在範疇錯誤,畢竟隨便找一個基本的語義概念,比如說指稱關係,聯繫的就是 a piece of language 和 something in the world——兩者屬於兩個不同的範疇。
另一方面,如果你要說這裡有某種神秘機制的話,的確有可能有:樸素的符合論很容易造出奇奇怪怪的抽象實體,如果同時我們是以一種神秘的方式去把自己的語言和抽象實體聯繫在一起,並且這種聯繫方式本身是齊一的,那麼我們和非抽象對象之間建立聯繫的方式也有可能會是同樣神秘的。不過這個地方並不是一個特別好的論證,因為其中依賴的前提太多了。
如果題主說的是語義真理論的話,那構成了引號句子為真的東西不是事實,而是包含引號的句子。它想要表達的道理是語言的真謂詞必須通過元語言來定義。語義真理論不回應懷疑論。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
。。。。。。。。。。。
首先命題是「我回答了你的問題」。
該回答並非回答答主實際希望的客觀回答,但從問答的語言機制本答是「回答」了問題,而從答主的問題「一個非命題的事實如何保證了命題的真?」,那麼我們根據先提「非命題的事實」來說不符合客觀回答需求的本答為確為「非命題的事實」,而根據結果「保證了命題的真」來說符合語言問答機制的本答是「保證了命題的真」。
這實際上對羅素悖論的闡述,也是對「所有」的收縮,而本問和本答最有意思的是本答實際上在一個角度上是符合問答客觀需求的,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用在其他具體的問題上時則不會產生這樣的普遍性問答同融的效果。
正是語意與意義上的互插。它是命題的指稱啊,命題的真值就是命題是否具有指稱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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