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別爾的短篇小說《吉·德·莫泊桑》結尾中「真相的預兆」指的是什麼?
爪機排版無力,湊合答一下。根據巴別爾研究者王天兵先生的說法,這篇小說描寫的是一次頓悟的過程。在這一刻主人公預感到了自己為藝術獻身的命運——而這也是作者本人的命運。下面引用部分王先生的言論。
王天兵:納博科夫在《文學講稿》的附錄中曾專門激情澎湃地演示過創作過程,他以之為在瞬間把握永恆的頓悟。巴別爾也注重頓悟。你注意一下,巴別爾從文以來就樂於寫「第一次」。早期的《浴室之窗》可以叫做《我的第一次窺視》,1922-28年的《我的第一筆稿費》、1923-24年的《我的第一隻鵝》、1923-24年的《千里馬》也可叫做《我的第一匹戰馬》。1923-24年的《戰鬥之後》可以叫做《我的第一場戰鬥後記》、1925年的《初戀》、1925年的《我的鴿子窩的故事》可以叫做《我的第一個鴿子窩》、1930年的《醒悟》,也可以叫做《我第一次接觸自然》,這些都是講頓悟,而且講了頓悟之後。
曾園:頓悟!對,這一點提醒了我。這樣的寫法肯定是新鮮的、活生生的。博爾赫斯的很多小說都是這樣。第一次殺人、第一次佔有女人…… 博爾赫斯那篇小說叫《天賦之夜》。
王天兵:對!看來,博爾赫斯和巴別爾,真還有可同看之處。而且,絕妙在於,巴別爾還寫了頓悟之後。
曾園:頓悟之後,能具體講講嗎?
王天兵:這是禪宗的一個專門研究。巴別爾把頓悟之後的那種讓人戰慄的預見到未來的神秘感寫出來。巴別爾1932年的《蓋·德·莫泊桑》寫的就是頓悟和頓悟之後。他已經預感到死。獨裁者最怕的就是天才這種預言性。這種預感干擾了他們的所謂歷史規律。所以,獨裁者往往能最敏感地發現天才,也最先殺死天才。
曾園:也許,作為一個大屠殺的倖存者,這是他的功課。只要他活著,屠殺就永遠不會結束。在文體上,天才往往破體。巴別爾寫的很多短小篇章不怎麼像小說。在生活中,天才總是讓周圍的人(文學家、獨裁者)不舒服。
王天兵:不單純是因為屠殺,他在那篇奇特的小說里,寫的是小說藝術的秘密。他在頓悟小說天才的本質之後,預感到為了這個天才所要付出的是什麼代價。納博科夫也曾反覆強調這種瞬間看穿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通透感,它的力量就如禪宗所描述的是「獅子吼叫」、「壁立萬仞」。所以巴別爾小說的結尾直刺人心,就來自這種頓悟的力量。
初次讀到這篇小說的時候,我也對結尾感到困惑,直到後來看到了王天兵先生的這篇對談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說偉大的藝術家一定也是偉大的先知。這篇小說進一步奠定了巴別爾在我心中的地位,也對藝術的通神之力更加肅然起敬。
看到豆瓣上的評論,我覺得這種說法很有道理,即:敘述者察覺到女主得了梅毒(原文中提到女主起斑點之事,或為暗示),覺得自己可能會和莫泊桑遭遇同樣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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