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用一本書才能寫完的女人：Phoebe Philo

Phoebe Philo要從Celine離職的消息，已經被坐實。

你可能在想，這人是誰，她離不離職和我有什麼關係？

假如你也穿過Adidas小綠尾，或者多多少少了解一點這雙鞋興起的源頭，那就應該知道，這股風潮，正是從Phoebe開始的。

Phoebe本人很低調平淡，但私服卻備受追捧。就連早幾年，還對運動鞋頗為挑剔的時尚編輯們都承認，「球鞋能走進時尚圈，絕對與Phoebe的青睞有關。」

如今被小資女性追捧的雜誌《the gentlewoman》，創刊號封面首選便是Phoebe。

她還各種大獎拿到手軟。

剛入主Celine，轉身就二次獲得英國年度最佳設計師獎；第二年，斬獲美國時尚奧斯卡CFDA Fashion Awards。

10年Celine首秀即為她摘來了各路殊榮

12年秋冬時裝周前，她有了第三個孩子，並為此不惜取消秀場發布，CEO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見Celine對她的寵溺。

後來的簡化發布會，更是被Anna Wintour（美國版Vogue主編，穿Prada的女魔頭原型）大為讚賞：「我希望所有的時裝秀都能做得像這次一樣。」

Phoebe在Celine的十年，以一己之力，幫助這個原本只在中游的奢侈品牌，把年銷售額翻了將近四倍。

Phoebe時期，Celine開始極具辨識度的campaign

她憑藉自己冷靜、敏銳的時尚天賦，在男性仍為主導力量的時尚帝國中，殺出了一條自信而強大的路，成為了圈內為數不多、最被看重的女性設計師（以Celine所在的LVMH為例，這個全球最大的時裝屋，僅有20%的品牌創意總監為女性）。

於是，當大家聽說Phoebe要離開Celine時，各種小道消息翻飛四起，新聞報道從去年一直吵到今年。

在新銳設計師層出不窮、女性崛起聲量愈大的現在，能比肩Phoebe的女設計師，依舊鳳毛麟角。

這讓我好奇。

為什麼這些年來，就只有Phoebe懂得，怎麼簡單地做些設計，就能讓女人們喜歡?

她是註定與時尚相伴的女性

Phoebe曾在專訪中回憶：4歲的時候，我就會在不能為自己搭配服裝的時候發脾氣。

這讓人想起張愛玲，「八歲我要梳愛司頭，十歲我要穿高跟鞋。」童年直覺的底色，奠定了她們一生的基調。

每個人都離不開成長時期的塑造，Phoebe日後獨立而強大的時尚主見，實際上受到了兩波思潮的影響。

一波是她出生的70年代，普遍被稱為「徹底忘卻品味的十年」，波普、後現代、自由主義都在這十年里相繼爆炸。

Phoebe對此是批判的態度，思潮的影響算是反作用的，但自由精神已經根植在她的時尚味覺中。

我的風格也帶有一些懷舊的情緒。我生於 1973 年,越南戰爭就發生在那些年，第一波女性主義的風潮也剛剛興起，我對那一時期又愛又恨。在政治上，我十分感同身受, 但對於那一時期偏於輕浮的女性形象，我還是不能認同。

一波是96年，也就是Phoebe畢業當年，備受推崇的內斂而富有都市韻味的審美風格。

以上三位分別為Kate Moss、Carolyn Bessette-Kennedy和Cameron Diaz，90年代最盡風頭的fashion icons。

如果說Phoebe的時尚直覺是一道強光，那麼在設計助理時期，這道光只是透過裂縫隱約存在；當2001年Stellar離開，Phoebe完全執導了Chloe後，這道清澈堅定的光早已無法忽視。

Phoebe執掌Chloe的五年，是屬於她的開創性歲月。那些標誌性的Chloe元素——高腰寬腿褲、輕薄的套頭衫，粗鞋跟和楔型鞋，以及當時最成功的It Bag「帕丁頓」包，全部都出自Phoebe之手。

這五年的經歷，也被業界公認為「成功的商業案例」。

強大的殊途同歸，是做自己

「Chloé 擁有既定的審美理念,我的職責只是去延續它，這也是我選擇離開的原因之一。回顧從前, 我更加清晰地感覺到,如果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須全心投入、堅守自己的信念，而不是跟隨其他人的想法。」

我最佩服Phoebe的一點是，即便已經獲得了商業成功，她想通了，依然會馬上行動。離開Chloe後的三年，她一直在蟄伏，直到遇上Celine。

彼時的Celine，只是一個困境中的中游品牌：沒有厚重的歷史，沒有傳承的精髓，Micheal Kors（沒錯就是那個MK包）走後就一路千里的flop。

這支別人恨不得全拋的「垃圾股」，Phoebe一遇上就激動地全部入倉了——她攢積多時的靈氣，終於找到了為她而開的豁口。

2010-2018，Phoebe改造Celine的幾個精彩造型

不過我覺得，不可否認，個人能力是成功的必然因素之一，但頂尖如Phoebe，始終也需要一點時間和運氣，等來和一個品牌的互相成全，才能有後來的圓滿。

成就這件事是急不來的。

如果有小女生問我，要投資第一件奢侈品成衣或包包，應該買什麼，那我的答案是Phoebe時代的Celine無疑（真是買一件少一件）。

在你還沒有能力購置太多華衣的年紀，Celine有足夠對抗流行的耐看，陪你成長到下一階段。

Phoebe的風格，用一句簡單的話來總結就是：簡單並永遠時髦。

她說過，希望女人的衣櫃中全是經典標誌性的設計，而這一切都反映在了Celine每一季極為考究、乾淨的剪裁上。

只需稍稍變化細節和顏色，你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哪一年的款式。只會深深察覺到，那種經典的美感無處不在。

這也是為什麼我覺得，對穿搭把握不準的女生，更要看Celine。

因為一件「高級」的服裝，從草稿開始，那些你沒想到的、抓不準的、不自信的細節，設計師都為你鋪墊好了。追求快時尚是當下生活的趨勢大潮，但一味求新求快，給你帶來的，更多是一種困惑。

做人與穿衣同理，學會剔除雜音，明確自己的主張，是一門必修課。

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只有一個Phoebe

時尚是一門很奇怪的哲學。

明明是女人的生意，大量的時裝公司都在數量巨大的女人手底下運作，決策者卻往往是男人。

以LVMH為例，旗下15個品牌中，僅有3個是由女性掌舵創意大權；而開雲（Kering，即Gucci的母公司）更少，17個裡面僅有2個。

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前面說，Celine願意為了緩解Phoebe孕期的工作壓力，取消秀場是前所未有的聽聞。女性要在這盤複雜的生意局中獲得與男性相當的尊重，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生育」是這條路上最大的阻礙之一。

打個比方，同樣是打工狗，你的老闆恨不得榨乾你24小時，而隔壁家老闆竟然停下飛奔的腳步等了等懷孕的下屬。

這份尊重絕非憑空而來。

普通人想像中的設計師，好像就是畫畫插圖做做衣服，在秀場最後當個露臉吉祥物，只要有個性和創造力就行了。實際上，面對制衣這種成熟而複雜的工業體系，經濟頭腦與時尚敏感度同樣重要。

在位Celine期間，Phoebe勢頭不減，接二連三打造了多個熱門包爆款。

Trapeze

Phantom

Edge

Tote

Trio

還有那些日後以及被模仿爛了了的楔型鞋和奶奶鞋

Celine年銷售額也因此一漲再漲，從2.36億美元提升到8.28億美元，成功躋身集團內的A咖線。

資本家的尊重是嗅著金錢而來的，才華有了經濟頭腦這一下層建築，才能決定設計師能走多遠，能爬多高。

另一方面，Phoebe始終堅持，「女性不要為了取悅他人而裝扮」。於是你看到的Celine，風格始終自成一派。但這種堅持自我，在變化莫測的時尚進化中，一直沒有被拋下，反而還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全都得益於Phoebe的「會妥協」。

她並不會完全對抗時下流行元素，而是不斷思考，如何通過Celine的方式來呈現。

你會在她的產品中找到一些熟悉的流行元素，例如前兩年大火的粉晶和靜謐藍。

不斷地吸收和進化，才有了一季又一季表現不俗的CELINE。

有些人也許不屑妥協，視之為一種懦弱。認為要「以全世界為敵」，方是一種強大。但其實，妥協才是最難的。Phoebe的獨一無二，也正是因為很好地做到了，自我與妥協的邊界平衡。

妥協，實際上也是進化的一種方式。

喧囂終於塵埃落定，Phoebe的離去已成定局。

What next？

不用猜也知道她會回歸，我們就把這段未揭幕的新篇章，當作人生另一個值得期待的驚喜好了。

最後奉上幾個CELINE in Vogue的經典造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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