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月稿暨學詩第三年（2017）刪存

汪序

給我的朋友李混凝的序。

寫詩。大抵就是投向燭火的飛蛾，卻來讚歎火焰的光輝，詩人們以此完成著他們偉大而荒謬的夢景。我的朋友李混凝——酷愛寫詩。數日前，李君復結一集，以為今年收尾。李君既囑託我作序，卻不免重讀過一遍此集了。

世界是無數的偶然。我早忘記如何與李君相識，那想來也是偶然之一。其時我幾乎數月不寫，於是只記得李君為詩勤勉之極，我內心深為慚愧。李君每有新詩，必來討論，幾年之間，李君已是進益非常。

初，李君為詩詞，或專學辛稼軒一路，再後來之詩，李君所學路數頗為廣泛，其中兼有求新求變，所費之思力便可以想見。雖時有尖新處，而自成面目之日，則可以以日而待了。

諸如一切美的記憶終將隨著時間消散殆盡，而這些文字不會。李君曾寄我詩「君居皖之南，我居蘇之北。乖隔參與商，神往若殊跡。想像江湖中，相揖何千百。」如果詩歌是醫治我們自己的良藥的話，那麽所有的序言其實是多餘的。與君共勉。

以為序。

孤桐

2017.12.30

自序

集名說月，也為學詩第三年刪存。集名沒有特殊的意義，只是我個人十分喜歡月，固執的將所有自覺美好的事物冠之以月，所以將記錄心境的集子命名為說月。

今年可以說是學詩以來最高產的一年，因為感情波動，前後計算不會少於兩百首，到年底又不免一番刪存，只留下十九首，也恰好對應年齡。心事幾變，聊備於此。

至於水平如何如何之雲，便將吾師對我的批閱摘錄於此——

『

為什麼我要看你的七絕呢，因為看完你的七律後，發現有一個通病：即事太緊。詩，緣事而作，自應緊扣本事，但亦需有即有離。特別是律體，結構較大，通常需要變化騰挪。

七律是一種比較重視結構的體裁，你的七律里亮點很多，佳句、妙意、練字都有了，卻不能統合在一起，到底是章法的問題。此後應加強篇章結構的練習。

此外，粗略統計了一下，你詩中幻、劫、江湖這些字眼使用頻率挺高的，網詩可以迅速開闊你的思維和眼界，也可以促進你多作交流，但要記得，詩家語之根本在隋唐之前的書本里，而不在網民的鍵盤上。

』

停雲堂

2017.12.30

寄某君

汝不知我思，與汝隔山海。唏噓俱已陳，愁索莫能解。思君付劫灰，決絕安可載。視以孤獨久，如一翼天外。

洌洌氣嚴時，秋衣即虛設。小觸欄如冰，瞥見落枯蝶。逸想俱已淹，事無可一悅。天地固不仁，萬物為其獵。

高考出分週年，與某君約成空。

獨往竟獨還，自我之江左。百思屠禾城，數花十七朵。形影忽不見，想君須臾可。卻顧所經事，別後相忘可。襟懷捐一焚，風揚其灰可。願無中道訣，白頭所以可。

羅馬假日寄某君

中心有所思，乃在羅馬南。何用披懷抱，眸子起春嵐。悠悠許願池，鬱郁鬥獸壇。往者已相違，來者莫相探。譬如水晶鞋，棄之夜深藍。譬如古優曇，開後一霎耽。既棄不復拾，既謝葬以函。

賀汪君逸超廿歲生辰

君居皖之南，我居蘇之北。乖隔參與商，神往若殊跡。想像江湖中，相揖何千百。逢君眼獨靑，交情如全璧。憶昔成三載，行矣猶昨日。邂逅吾不得，買酒款顏色。練達與初萌，二者請君擇。或答一聲嚶，上下求其匹。緘默寧無言，為倒香醪碧。人事有順逆，偶得此佳客。願結不似玉，玉脆常易折。願結何如金，金堅永無隙。所重唯交遊，誰與共良夕。別君六百里，懷君若咫尺。祈君佳眠食，贈君古松柏。為禱初心者，是身久合十。

寄某君其四

多夢。

永無止境夜。星辰厭分離。或謂無去處。墜落永不回。我即此星辰。慕君欲有為。所戀一何深。一日即暌違。想見不可即。刑我極相思。嘆息與悲鳴。孤獨或懷疑。十七年蟬生。維以不相知。十七年蟬死。冷落萎寒灰。不可平心者。我將契與誰。我將契與誰。生涯使自持。念念以永恆。所夢實可之。我亦聞花名。我亦知歌詞。雙人之季節。櫻花落彼衣。將從零開始。相執竟不移。第六十一分。第二十五時。第十三月後。所隔山海摧。

雞鳴寺二首

櫻花已不在橫斜。過客虔誠許蘗芽。渺渺相思誰管得。他年挽手各天涯。

一春思緒作花飛。何處相逢落我衣。因風吹散繁華影。收拾飄零厭禱祈。

都江堰

離堆截後脈重新。天府中開一道陳。三石監江成水則，五犀依舊鎖河鱗。後來遺業歸秦政，誰逐風濤祀禹神。獨立祠庭思鑿跡，千年絕積潦和塵。

暴雨寄蘅若

橫絕風濤渡劫回。大千再不屬如來。悟空猶可成妖業，盜火誰堪承怒雷。蹤跡天真今已矣，交遊世幻欲何哉。正應夢裡堂堂志，一旦乾坤端正開。

次韻春人

訣別清遊載酒俱。自知悲隔可堪呼。枉持捲軸擁秦火，如擬亡羊訊楚巫。幾度夢回分鼎足，百年業竟絕騶虞。由來老鶴吊華表，拍手五噫歌大夫。

隨父往射陽參加婚禮，歸途寂靜，至家附近見車禍。

如舊中天懸冷魘，風懷減盡憶芳時。曾來鶴域平平想，自去禾城歷歷思。望野郊燈橙一海，被寒車繡冪群屍。車停祭我青春去，城市如墳埋史詩。

七夕出門吃飯恰逢停電。

燈界紅蓮如佛說，座中人有夢前年。似遺童話田田矣，絕憶兒歌歷歷焉。顧影無雙空點檢，當杯第九剩周旋。經窗一彗留玄白，宵燭從吾指上燃。

蘭亭分韻「他年如我憐卿者」得者字

彈劍初心如野馬。與君靑眼俱南下。多思枯坐未先諳，一往新盟成大啞。故事添痕翻語之，煙塵結夢持杯也。江南珍重摺新枝，別袂恐無談笑者。

東風吹夢障沈心。轉入孤城意不任。危月正開銀色界，一簫吹斷越州音。可堪星墜從天外，故擬君顏侵夢深。說絕相思猶未絕，清羸難取古方尋。

歸家。

南國登瀛一解攜。歸來意緒轉神迷。雨潮阻鶴歸華表，旅思懷人踏雪泥。入市我何捐笑哭，亡羊路已幻東西。誰曾廿載如初約，為探風塵報久暌。

皇后大道東隨聽

皇后道西，人民如蟻。巋然鎏金，如憑海市。大日雖煜，其將朽死。皇后道東，人民如蟻。雲廈摩天，千階顧視。水晶城市，拍之即碎。皇后道中，人民如蟻。捲軸徐展，雙柱擎彼。一日二日，三里四里。嗟彼嗟彼，舞步旋矣。白衣歷歷，畫卷焚毀。不周山倒，共工不起。

昭君怨

鏡里子何披雪。歌里子何癡絕。如此大乾坤，我和君。

聽見雙針重疊。看見雙星相涉。一樣夢繁華，思無邪。

浣溪沙

君に會いに行きたい，特別なパーティーを君と過ごしたい。

十二鐘聲鎮大城。寒緘一室舊溫情。關心消息每時聽。

看彼星辰穿夜海，想君顏色即黎明。時沙懸願減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