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了解，與孔子、耶穌、佛陀齊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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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哪，有個地方叫做雅典。

雅典這地方有一個怪老頭，叫蘇格拉底，這蘇格拉底家裡沒什麼錢，爹是個石匠，娘是個產婆。

老頭兒長得也不好看，扁平鼻子、肥嘴唇、金魚眼睛、矮個子，還是一個禿腦袋。年輕時跟他爹學過一段時間石匠，也沒學成個啥。

後來當兵，和那些騎大象的波斯人掐過架。老頭趕上了好時候，國富力強的，也餓不死。

他不但沒死，還給他說上個媳婦，全憑他那張嘴，這媳婦哪兒都好，就是有些潑辣，動不動就一頓臭罵。

有一次啊，老頭在街上和人嘮嗑，他媳婦也不知哪兒不滿意，當場把老頭衣服給扒了，當街光溜溜。

老頭倒覺得沒啥，旁邊人那個氣呀：要是我婆娘這樣，我當場就兩巴掌上去了。

老頭說：怎地？你看我光溜溜的在大街上和我媳婦打起來，你鼓掌叫好，看熱鬧嗎？

嘿嘿，這老頭，不簡單。這老頭，明白著呢。

那潑辣媳婦總在家裡發威，逼得老頭不敢在家，平日里沒事，就走街串巷的找人聊天，聊什麼呢？

比如說：

什麼是虔誠？什麼是民主？什麼是美德？什麼是勇氣？什麼是真理？

這一連串問題下來，一般人早懵了，要是懵了的話還好，如果你自以為聰明，答上這麼一兩句，這老頭保准把你懟到地里去。

這老頭是非要把你問倒，直到你自己承認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才罷休，然後咣咣咣教育你一番，你心服口服了，他又賤兮兮的說：其實我什麼也不知道。

就好比啊，上學時，班裡一同學拿出一篇英語散文讓你幫忙翻譯，你翻譯完以後，他橫挑毛病豎找不足，你承認這些毛病他說得對，他又賤兮兮的說：完蛋，我這次六級又得掛。

老頭把上街懟人稱作「產婆術」，老頭說了：俺娘幫人接生孩子，俺幫大家接生思想。

這家裡也不敢呆，天天上街懟人，這一來二去有了些名氣，收了些學生。

有一次老頭請了幾個學生回家，討論問題，正在興頭上，他媳婦氣沖沖跑進來，把老頭臭罵一頓，當著學生的面，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澆的老頭透心涼，老頭站起來，抖了抖水，說到：我就知道打雷之後鐵定下雨。

學生看不下去了，就問：怎麼娶了這麼一個師娘？

老頭答到：會騎馬的人的人總要挑烈馬騎，騎慣了烈馬，駕馭其他的馬就不在話下。我如果能忍受得了這樣的婆娘話，恐怕天下就再也沒有難於相處的人了。

這老頭，心裡裝著天下，這老頭，有點智慧的。

老頭40歲的時候，已經是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知識分子，經常有富家子弟帶著金銀細軟向老頭請教問題，老頭的智慧，算是開枝散葉了。

當時人們很迷信，遇到事兒，喜歡求神問佛。

有一天有個人興沖沖跑過來對老頭說：我剛剛去咱們城裡最大的廟裡求過啦，神仙說咱們雅典城最有智慧、最聰明的人就是你，你可真厲害，神仙都知道你了。

老頭一聽這話，臉拉下來了，有點不大高興。

老頭想：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一無所知，神仙啥都知道，怎麼自己就成了城裡最聰明的人了？這事兒不對，我得在咱們雅典城裡找出，比我還有智慧的人。

有了這想法，老頭上街懟人懟的更勤快了，老頭一心想做學問。

但老頭沒想到的是，城裡慢慢流傳出一種說法：神仙說他最聰明，那老頭在找比自己聰明的人，那老頭不相信咱們城裡的神仙。這可是當時的大罪。

樹大招風，老頭老是上街懟人，搞得不少人臉上無光，也就結下了不少仇家，埋下了禍根。

國富力強，太平盛世，老百姓倒是樂的看老頭到處懟人，況且老頭有些真本事，和他對話，是能有些啟發，大家對老頭還是很敬重的。

但出了一件事，國家打了勝仗，但好多小伙兒都死了，屍體都沒回來，都掉海里餵魚了。

當時老百姓一聽這消息，炸鍋了：都說葉落歸根，4000多好小伙兒都泡在海里餵魚，你們這些活著的人還有臉回來！

老百姓群情激奮，把指揮戰鬥的將軍們綁起來審判，大家還想：得找一個能說會道，能把將軍們懟到地里去的人。

得嘞，就那天天上街懟人的老頭，他准合適，讓他主持公道！

審判當日，老頭那潑辣媳婦第一次低聲下氣的說：你可別……

嗯，知道啦。老頭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頭到地方一看，哭的、鬧的、罵的，什麼都有。

一個女人抱著娃娃，癱在地上說自己家裡再也沒男人了。

一個老婦人拄著拐杖，發著抖說自己的大孫子昨晚給她託夢了，說海里冷。

一個年輕小伙兒一手插著腰，一手揮拳頭，說自己的弟弟在家的時候多麼懂事、聽話、孝順，如今自己弟弟全在魚肚子里啦。

老頭想：不好，這恐怕要出事兒，意思里怕是要弄死那些將軍，我得出來說句公道話，可不能不問緣由就把人弄死了。

大家一看，老頭來了，安靜下來了，等著老頭把將軍懟到地里去。

老頭說：現場的做法不合規矩，你們得給人家說話的機會，按照規矩還是要有個一對一的辯論……

老頭還沒說完，人群嗡的一下又炸了，哭的、叫的、罵的又起來了，還沒等老頭緩過神來，老百姓們已經決定集體處死那些將軍們……

老百姓們傳言：那老頭不和我們一條心，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些將軍也沒想到，躲過了敵人的一刀，沒躲過老百姓的一刀。

當晚，老頭一夜沒睡。

國家走下坡路了，就像一頭犟驢，誰也攔不住。

過不了些年，國家完全敗了，敵國倒也沒趕盡殺絕，但給錢、給地、給糧食還是少不了的，還要把城裡最漂亮的大姑娘送過去，給人家當妾。

這不丟人丟大發了，臉上掛不住啊，也不能去找敵國麻煩呀，人家兵強馬壯的，不得一出門就讓人一板磚拍地上了。

這國家敗了，還是有小人作祟，要不就是咱們城裡誰誰得罪神仙了，不保佑咱們了，這國家敗了，就是那神仙懲罰咱們呢，嘿！我就知道，準是這樣，咱們必須把罪人揪出來。

老頭70歲的時候，算是遭了大禍了。

老百姓們要把他揪出來，審判他，罪名有兩個，一個是不信奉城邦的神，一個是敗壞青年。

老頭這些年上街懟人，到處尋摸比自己智慧的人，還教了一批小夥子，天天討論美德、正義、虔誠、真理。

早有人在背後說閑話了：小夥子掙錢、娶媳婦、生娃、上戰場才是正經事兒，這些小伙兒都讓那老頭教壞了，天天說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審判當日，老頭要走，潑辣媳婦說：我和你一起去，他們要開罪你，俺就坐在地上哭，為你求情。

老頭抱了抱潑辣媳婦，說到：乖~在家待著，我去一趟就回。

老頭到了審判現場，審判他的不是職業法官，而是由老百姓抽籤出任的五百人陪審法庭。

老頭一看，明白了，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他。

當時，老頭的朋友給他寫了一份辯詞，讓他照著念，可保平安，老頭拒絕了，他要自己申辯。

這老頭，倔著呢。這老頭，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這五百人陪審法庭中選出了幾個能說會道的，輪番上陣，懟老頭。

幾個人發言完畢，大體的意思是說：他是一個道德上令人作嘔的人，腐蝕雅典青年，教唆詭辯，和冒犯城邦的神靈。

輪到老頭：

我根本就無罪，你們應該感謝我，是我教你們認清了自己的無知，讓你們開始關注你們自己。你們甚至應該奉養我。
我的母親是個產婆，我要追隨她的腳步，我是個精神上的助產士，幫助別人產生他們自己的思想。
我還是一隻牛虻，是神賜給雅典的禮物。神把我賜給雅典的目的，是要用這隻牛虻來刺激這個國家。
雅典好像一匹駿馬，很需要有一隻牛虻緊緊地叮著它，隨時隨地責備它、勸說它，使它能從昏睡中驚醒而煥發出精神。
我把批評雅典看作神給我的神聖使命，這種使命感和由此而來的思考探索，便成為我生活與哲學實踐的宗旨。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使許多人十分惱怒，要踩死這隻牛虻，但神給我的使命不可違，故冒死不辭。
未經儉省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

第一輪投票，老頭被判有罪，280票對220票，情況不太妙，老頭一個人懟五百人。

那些老百姓，也沒想到，這老頭這麼倔，法庭上都敢懟人，還說的有理有據的，要不給他個台階下，誰也沒想太撕破臉，大家就想讓老頭認個慫。

五百人陪審法庭給出建議，要老頭從此閉嘴，可以改判無罪。

倔老頭，拒絕了：只要我活著，就不會停止談論德行、正義、美德、虔誠。

第二輪辯論，老頭仍然不鬆口：

我知道自己沒有智慧，大的小的都沒有。
那麼，神說在人間我最智慧，是什麼意思呢？神，不可能說謊，那是同神的本性不合。
我想，如果能找到一個人比我智慧，那就可以到神那裡去提出異議了。
我就去訪問一些以智慧著名的人物。我一開始同他們談話，就知道他們不智慧。儘管很多人以為他們智慧，他們也自以為智慧。
我就試圖向他們說明，他們自以為智慧，其實並不真智慧。結果他們恨我了。
好吧，儘管我並不以為我們人中間，有誰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智慧，可我還是比他們好一點，因為他一無所知，卻以為知道，而我既不知道，也不以為知道。
在這一點上，我似乎比他們稍有高明之處。

五百人陪審法庭這下有些惱了：怎麼？給臉不要臉，還在那兒嘚嘚，不怕是吧？死你怕不怕。

二審投票死刑，360票贊同他死，140票反對，高票通過。

再看那老頭兒，面不改色，準備懟人。

五百人陪審法庭的代表說到：老頭，平日里大家都敬重你，現在給你個機會，你交一百兩金子的罰款，咱們免你一死。

一百兩金子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目，要知道，當時到市場上買個奴隸，大活人，才二兩金子一個。老頭就算把褲子都賣了，也湊不出這麼些。

老頭的朋友、學生本來看的直冒冷汗，一聽這消息，鬆了一口氣，用錢能解決，大家快湊湊吧。

當即一個家境殷實的學生跳出來：誰也別和我搶！我給咱們老師交罰款！

不料，老頭下面說的話，讓大夥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擰在了一起。

老頭說：如果金錢可以讓我免於死刑的話，那我出一個銅錢！

這幹啥呀，幹啥呀，明白人都看出來了，這老頭，一心求死。

五百人陪審法庭：得了，老頭一心求死，那就從了他吧，不過這事兒可不賴我們，老頭自己想死，咱們面子給夠了，他不領情。

五百人陪審法庭最後經過討論，決定先把老頭關一個月，讓他好好悔悔過。

這時，法庭外突然闖進個女人，衛兵攔著不讓進，那女人高喊：那是我男人！讓我進去，王八羔子們！

是老頭的潑辣媳婦，見到老頭，也沒哭哭啼啼，說：我就知道我男人是個有種的漢子，是個有本事的男人。

牢里的日子，不太好過，好在老頭的朋友、學生，天天來看他，倒也不寂寞，老頭還是可以在牢里探討德行、正義、美德、虔誠。

有一天，幾個朋友支開了獄卒，悄悄對老頭說：今晚外面有人接應，牢里也上下打點好了，咱們留得青山在。

老頭說：我這一輩子，服從神的旨意，時刻提醒周圍人，神是無所不知的，我們在神面前是非常愚蠢的，我們必須認清自己，認識到自己的無知。
外面的這群人，並不是想讓我死，他們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他們等著看我最後會在死亡面前低頭，他們想讓我低頭承認自己一生恪守的真理是錯誤的。
我愛我的國家，如同愛母親那樣，遵守國家的法律，就像聽從母親的教誨，不可違抗，我接受即將到來的死亡。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捍衛真理，我願意用生命守護雅典的律法。

轉眼，到了行刑的日子，放在老頭面前的是一杯毒酒。

潑辣媳婦梳著高高的髮髻，穿著整潔的衣裳，她知道老頭喜歡她這樣。

此時她正抱著孩子在老頭旁邊，哭的死去活來，告訴老頭，自己將很快過來陪他，沒有埋怨，只有悲傷。

老頭溫柔的告訴孩子們，以後要聽媽媽的話，別惹媽媽生氣，這時老頭的朋友、學生來了，為老頭送行。

潑辣媳婦擦乾眼淚，對老頭說：你可以和朋友們談最後一次話。

這個女人，她很了不起，因為在丈夫最後的時刻，她是多麼想一直想陪伴在老頭身邊，她是多麼珍惜這最後的一分一秒。

但她理解丈夫一生最珍愛的事業：與人談話。所以，她竟忍著自己的悲痛，把最後這寶貴的時間讓給了老頭的那些朋友們，讓他們繼續去談那些導致老頭死亡的「鳥話」。

老頭的一生，毫無疑問是幸福的，試問，還有誰，曾得到過如此偉大的愛情？

老頭在最後一次與人談話中，說出了對死亡的理解，他認為，死亡是一種解脫，他即將去神那裡，交付使命，由神來評判他的一生，他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是應該高興的。

老頭拜託眾人，嚴厲管教自己的孩子，敦促孩子認清自己，不要變得自大而又狂妄。

老頭拜託自己的學生，在他死後，一定要按照慣例在掌管醫術的神面前敬獻一隻大公雞。儘管這是雅典人，大病初癒後才會做的事，但他的學生們理解老師的意思。

老頭還對審判他的人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去死，你們去活，哪個更好？只有神知道。

老頭從容喝下毒酒，現場沒有哀嚎，理解老頭的人，理解。不理解老頭的人，震驚。

老頭的身體慢慢變涼，彌留之際，老頭猛地睜開眼！想通了一件事，神沒有錯。他確實是雅典最智慧的人，因為只有他知道：自己一無所知。

老頭死後一段時間，雅典人猛地反應過來，我們雅典一向以崇尚言論自由為榮，我們怎麼會投票處死了一個——除了運用言論自由以外，沒有任何罪行的人。

這給雅典的民主烙上永遠說不清的污點。這還得了！把主導審判的抓起來！死刑！流放！

看吧，老頭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對方的愚蠢，以死亡證明自己思想觀點的正確。

嘿！這老頭兒，不得了。

這老頭最優秀的兩個學生

一個叫柏拉圖

一個叫亞里士多德

這老頭可是與中國的孔子、基督的耶穌、印度的佛陀齊名。

嘿！這老頭，名叫蘇格拉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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