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因為一個小細節釀成的大空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如今每一天，世界上有數百萬、乃至上千萬的乘客安全著陸。

據21世紀以來全球主要空難事故統 計一覽。

顯示，2005年至2012年全球飛機失事致死人數為4756人。

如此，則4756人比189.1億人，比率為25.15人/1億人。

即每1億人 乘坐飛機，約有25.15人因飛機失事死亡。

若是有人問：「坐飛機哪一段最危險？」，恐怕會是開車去機場的那一段。

南航機組自發現貨艙火警燈亮後緊急備降至長沙機場，全程僅用21分鐘。

可近半年來川航被劫機、南航緊急備降等事故頻發又讓人對其心生畏懼。

而從兩起事故的處理之及時、專業，又一掃我們心頭上的憂慮。

事實上，不論是飛機發動機爆炸、歹徒劫機，還是小到馬桶堵塞，旅客臨盆...

民航飛機都有相當之嚴格的程序和預案去執行，大可不必過度擔心。

然而，飛機變得如此安全的背後卻是一次次空難的發生，以生命代價來換回來的。

其中，瑞航111號空難是史上改變航空業的十起空難之一。

33000多尺的高空，一架現代噴射客機突然失火，一番之後墜入海中。

客機上229人無一生還，其中包括14名機組人員和2名嬰兒。

飛機墜毀後，全機分裂成數百萬片的碎片。

更為不幸的是事先駕駛員已開啟了緊急下降的信號，卻依舊沒能阻止災難的發生。

而災難發生後，從黑匣子中找不到任何失事後的記錄。

加拿大調查組整整花費了4年時間，共近4億美元的資金才揪出真兇。

然而，令人大驚失色的是，災難的導火索不僅僅是一段奪命電弧，還有民航業上廣泛運用的一種絕熱材料。

它也就此改變了航空史，為越來越安全的飛機貢獻了一份力量。

阿提哈德航空空客A380客機上的奢華三室套間

（在那個年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在那個年代，民航客機的乘坐體驗還是相當差。

單調的機艙里，飛行時產生呼呼的噪音，時而搖晃的感覺也甚是惱人。

即便是在異常舒適的頭等艙也擺脫不了無聊的困擾。

民用航空亟需用一次娛樂體驗的更新升級。

為此，幾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開始對娛樂系統展開了一場競賽。

這一次，素來有「飛行的銀行」之稱的瑞士航空公司跑在了前面。

他們花大量的資金髮明了一套能安裝在飛機上的高級娛樂設備系統。

它不僅能乘客在自己的位置上瀏覽互聯網，甚至還可以通過信用卡進行賭博遊戲，一掃飛行過程中的百般寂寞。

可以說，有了它這秘密武器，似乎很難不在其他普通的客機中脫穎而出。

而在1991年製造的，已累計飛行36,041小時的瑞航111號客機也趕上了這一好時機。

經過一番改造之後，這套先進的設備成功地安裝在了它的頭等艙里。

安裝了先進的娛樂系統之後，對它來說無疑是錦上添花。

不出所料，瑞士111號飛機一下吸引了大量乘客的注意。

持續不斷的訂單也使它很快就擁有了新一次的飛行任務。

1998年9月8日晚上8時18分 ，瑞航111號班機準點出航。

這次飛行任務是由爾茲·齊默曼及副機長斯蒂芬·洛兩位駕駛員負責。

它載著包括機長在內229人從紐約飛往瑞士。

飛機正常起飛，隨後它便嫻熟地快速爬升至10000米的巡航高度。

不久之後，乘客也安定下來開始這次享受夜晚的飛行之旅。

然而，駕駛艙里卻開始瀰漫著一股奇怪的煙味。

頗具經驗的兩位駕駛員默契地看了一眼艙里的空調系統，下意識地認為又是那傢伙惹得禍。

在那個年代，民航噴氣機的空調系統在起飛之後，會冒出無害的煙，一般對飛機是沒有什麼影響的。

但為了謹慎起見，他們確認客艙沒有同樣的煙味之後，還果斷地關掉了駕駛艙空調。

可神秘的煙霧卻瀰漫在空中沒有停止的跡象，這真是件怪事兒。

為了確保安全，他們立馬向空管中心發出了緊急故障的信號，並請求降落到最近的機場。

地面上的空管員立馬做出了回應，提供了最近的機場——哈里法克斯機場。

他們一邊部署地勤人員接手機場工作，一邊引導瑞航111號進行空中放油*，從而執行降落程序。

*註：一般來說，民航飛機考慮到飛行途中燃油消耗、以及飛機機身及起落架的結構強度，最大起飛重量都遠高於最大著陸重量。因此，在飛機執行緊急迫降、備降任務時，考慮到安全問題，飛機都會儘可能減少實際著陸重量以達到規定標準。其中，空中放油就是一個很好又快速的解決方案。

本以為只是平常的小問題，駕駛員一邊跟空管員聯繫，一邊按照瑞航的飛行手冊進行檢查，並帶上了氧氣管以防萬一。

與此同時，為了保證緊急降落時的電力充足，空乘人員把客艙的燈光關閉，告訴乘客有狀況發生但並沒有危險。

一切都在掌握中，但僅14分鐘過去後，一切突然戛然而止。

瑞士航空111號失去了聯繫，無論空管員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聯繫上它。

而在大西洋海灣畔的居民們聽到一聲爆炸發出的巨響後，從睡夢中驚醒。

他們通報了當地的航管中心，救援人員連夜驅船前往墜落地尋找倖存者。

但直到次日早晨，救援人員在海上看到了瑞航111號漂浮殘骸，卻只發現了一具完好的屍體。

但是很遺憾，14名機組成員和215名乘客無一生還。

沒想到，瑞航111號發出了緊急下降信號過後還是躲不過死神的魔掌。

當時空管員只知道事故前駕駛艙失火，但對失火的原因及為何火勢蔓延地如此之快卻一無所知。

為了追蹤背後的真相，加拿大運輸安全局立馬展開史上規模最大的災難調查。

潛水員冒著危險終於勘察到了殘骸的具體方位，卻無奈地發現瑞航111號墜機之後早已粉身碎骨，產生碎片就達到了數百萬片。

經過一番搜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安裝在飛行器尾部的黑匣子。

然而，這上面記錄的所有參數都是正常的，包括發布緊急故障後的信息都是正常的。

顯然，它沒有記錄到飛機到底在最後時刻發生了什麼。

失火的原因依舊無跡可尋，調查一度陷入僵局。

調查人員只得重回一望無際的大海進行搜尋物證，飛機的殘骸也陸續被撈起。

而數百萬的碎片也註定著這是一場持久戰。

通過對足夠的殘骸復原，他們終於發現證實火災是由電弧引發的證據。

而電弧正是因為空氣中產生大量的熱遊離所致，這確實與頭等艙的娛樂系統產生的熱有很大的關係。

原來在那個年代，高端娛樂設備還不夠成熟。

它在運行的時候會耗費大量的電，從而產生大量的熱，重點是還不能冷卻。

更加致命的是，當時沒有一個系統讓這些「耗電大戶」能在必要時刻關閉。

它們在緊急關口也還在運轉，從而導致娛樂系統的過熱現象。

真相似乎塵埃落地，瑞士航空公司決定立刻停止了所有飛機的娛樂系統運行。

然而，最關鍵的問題卻依舊沒有答案，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隱藏的火苗快速竄開的呢？

若只是因為電弧的話，駕駛人員還是能夠安全回到地面？

一些人便將災難的原因指向了兩位駕駛員身上。

原來在發出下降指令之前，駕駛員並沒有直接立即下降，而是先在半空中執行了瑞航規定的整整20分鐘的檢查程序。

這消耗了自救的時間，從而造成了災難的發生。

可真相是如此嗎？對每一次的空難，若是不解釋通所有的疑問，後患便一天也沒解除。

沒辦法，調查組只能又一次重回大海找尋答案，繼續打撈瑞航111號缺失的殘骸。

經過長達數月的分析檢驗，調查人員終於在這堆殘骸中發現了新的證據——一段有問題的電線。

可奇怪的是，在瑞航111號客機所用的絕緣層早已航空界的可燃性測試，具有耐熱性，是不會讓火勢蔓延的。

調查員突然決定改變調查方向，開始研究助長火勢的可燃物。

這次終於找到了答案，在駕駛艙後方的密閉空間內，是由一段電線產生了電弧，電弧引燃了聚對苯二甲酸乙二酯(PET)隔熱層。

而PET隔熱層又引燃了其他東西。

而駕駛員當時並不知道火勢蔓延的多快，在他們發布緊急信號後的是十四分鐘，大火就已經摧毀了整個駕駛艙的電子設備，「黑匣子」也隨即失去了作用。

調查人員從遺留的痕迹中，能想像出飛行員在在所有儀器都失靈做最後的努力，最終瑞士航空111號以350G的衝擊力撞上水面。

至此，瑞航111號飛機的空難終於真相大白。

但很遺憾，找出元兇後卻對遇難者於事無補。

229名遇難者的生命成為了航空史上值得銘記的犧牲品，也給他們的家人帶來了傷害。

瑞士航空公司也間接受到了影響。

即便它承擔了悲劇的責任，但這起事故也間接導致在2001年就宣告停運。

為229人遇難者建起的墓碑

幸運的是，瑞航111號班機也留下最有意義的教訓。

它不僅提高了人們對易燃絕熱材料的重視，也讓PET隔熱層從此之後在民航飛機上銷聲匿跡。

災難時有發生，對逝者的悼念展現了我們的責任，但一次次慘痛教訓後的反思與總結所體現出的精神，才使得飛機越來越安全。

*參考資料

Swissair Flight 111.Wikipedia]

楊冰. 瑞航空111號班機空難——一段奪命電弧改變了航空史[J]. 現代班組,2016,(02):24.

紀錄片：《重返災難現場》、《空中浩劫》

南航客機報火警緊急備降 回應：全體旅客已安全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