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嗣治(Foujita):女人像貓

前幾天在朋友圈答應要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影單,今天就來聊一部藝術家傳記電影吧。

《Foujita(藤田嗣治)》。

起初想看是因為喜歡小田切讓,他在電影里扮演藤田嗣治。

但看著看著卻忍不住為這個被這個藝術家本身,深深著迷。

(左:藤田嗣治 右:小田切讓)

藤田嗣治光是形象就非常符合人們心中對於藝術家的設定,人生信條也符合。電影裡面他掛在嘴邊的一句台詞就是,「我越是行事乖張,活得越是瘋狂,就越接近真實的自己」。

藤田嗣治(Tsuguharu Fujita)

從貝聿銘、常玉、巴爾蒂斯,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把東西方美學融合起來的藝術家。

萬事萬物里我最愛的無非就是矛盾感。

而藤田嗣治本身就完全是一個矛盾體的綜合產物。

藤田嗣治師從日本印象派大師黑田清輝。1910年左右,藤田嗣治上大學的時候剛好是日本全面學習歐美,藝術高等教育體系也全部基於西方印象派的畫法。

周所周知印象派作品中是不允許使用黑色的,藤田嗣治非想在畫面里加入黑色,和老師鬧的非常不愉快。

但我覺得這是藤田嗣治年輕時候就很不同於常人的地方。特別的人一般在很小的年齡就會顯現出不同常人的氣場,藤田在全盤西化的日本,堅持了一種本民族的審美自覺。

1913,完全不能被日本藝術圈理解的藤田嗣治去了巴黎,那可是伍迪艾倫《午夜巴黎》里,黃金年代的巴黎啊。

藤田先後結識了畢加索、夏加爾、里維拉、鄧肯一些現在想想可能是上世紀最傑出的藝術家們。

人生盛年,在巴黎的這段經歷對藤田嗣治一生的作品至關重要。他調整了自己的想法,把東方美學與西方技法結合。

藤田這一生畫的最出名的,很簡單。只有女人和貓。

「女人和貓是同樣的生物,到了晚上就眼睛放光。雖然看上去可愛且懂事,但只要稍不留意,就會完全忘記所有的恩義,輕易地背叛主人 。」

藤田嗣治一直這麼說。

女人像貓,女人要像貓。

貓歷來是溫柔又高貴的動物。

在唐代,貓作為引進西域的珍貴品種成為宮廷貴族們的寵物,然後由日本遣唐使,帶回日本皇室,成為東瀛的貴族寵物。

後來貓在日本進一步被神聖化了,貓狸不僅有貴氣,而且像神一般供在寺中。

「雖然看上去可愛且懂事,但只要稍不留意,就會完全忘記所有的恩義,輕易地背叛主人 。」藤田說出這句話時候好可愛。

過去沒有養貓的我,可能真的不會理解為什麼藝術家會覺得貓和女人是一種生物,最近天天和小貓們待在一起之後,才有了深刻的體會。

貓很乾凈,身上的永遠是清清爽爽,一有空就開始拿小爪子洗臉。

貓很優雅,連在貓砂盆里掩埋自己的排泄物都是婉轉地在空中畫弧形。

貓想要你的時候,反而會先拒絕你,你伸手摸她的時候她第一個動作是後退。

好不容易把她摟在懷裡的時候,你會控制不住自己,很想一直親她。也許貓貓也很享受你溫暖的懷抱,但是也不會和你親昵太久,她會先跳到地板上去。

和狗狗不一樣,貓是一種會讓你感覺到平等對話感覺的生物。貓貓會讓你有一直有一種得到她的可能性,卻可能永遠也不會把真心交給你。

藤田筆下的女人像貓,卧姿慵懶,眼神撩人。外加藤田一直都用帶著東方美學的濾鏡去看她們,描繪她們,讓她們成為巴黎這場流動的盛宴里有東方風味的維納斯。

藤田嗣治曾經引起西方畫壇轟動的,就是畫里女人們的「乳白膚色」。

「膚如凝脂」。這種審美中國的我們當然很好理解,因為東方人的審美向來如此,但是在當時的巴黎引起了非常大的轟動,這也就是「審美距離」帶來的魅力。

藤田嗣治把日本浮世繪的線條和西方明暗對比融合在一起,這樣一來,他筆下的裸女既具有東方女性的溫婉優雅,又具有異國情調。再加上把貓的鬼氣帶進畫面,骨子裡的東方情調更進一層,連馬蒂斯都折服。

藤田的女人和我非常鍾愛的莫迪利亞尼非常相似。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巴黎,藤田嗣治的畫風很難不受莫迪利亞尼的影響。

(左:藤田嗣治 右:莫迪利亞尼)

說起被日本拋棄,也許是藤田人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藤田在巴黎之後其實是回到過日本的,也恰好趕上了二戰。上面這幅藤田以日美血戰阿圖島為題材創作的《阿圖島玉碎》。而戰後,這幅畫被認為是藤田對軍部阿臾奉承、卑躬屈膝的作品,整個日本畫壇對他罵聲不斷。

是他的污點。

而且當時的巴黎畫派中有很多猶太后裔,他們都曾是藤田求學巴黎時候最好的朋友,聽說嗣治在戰爭時加入「歌頌軍國主義的藝術家」行列,許多當時在巴黎的猶太朋友聲明,從此以後和藤田絕交,不再往來。

藤田嗣治與舊友

失去祖國失去朋友的藤田,是這趟滾滾歷史大潮中的可憐人啊。戰爭和愛情、政治、自由一樣,是藝術作品永恆的題材之一,這再正常不過。而所謂矯枉過正,這一點日本和中國實在是像極了。

並不是某一群人真的代表了正義,只不過是他們藉此終於可以踩到你頭上,而已。

藤田厭煩日本畫壇的攻擊,決定回到巴黎,臨行前,他只是非常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 祝願日本畫壇早日達到國際水平 。」

生活中藤田嗣治與巴爾蒂斯的合照

離開日本回到法國後的藤田嗣治有一段時期是很不符合他藝術發展的邏輯的,沒有畫裸女、也很少畫貓。他畫了許多孩子。然而畫中的孩子讓人看了有點後背發涼。

也許畫的正是那個被拋棄的,孤獨的他自己吧。

在73歲之際時,正式受洗成為了神的使徒並捨棄日本公民身份,至此,藤田嗣治結束了他心中顛沛流離,不被收容的一生。

他改名為列奧納多·嗣治。在晚年,他捨棄了裸女這個題材,只畫宗教和貓。

藤田嗣治的宗教畫給了我極大的震撼,雖然和過去一樣,都是西方的筆觸,東方的審美,但每一筆都帶著那種,漂泊一生終於有所依靠的感恩之情。

這顆孤獨又璀璨的靈魂,一直被拋棄,一直在找尋的靈魂,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香格里拉。

下面這幅我第一次看就說不出來的震撼,我沒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是卻拿這張畫做了朋友圈封面。

它讓我感覺到很久違的心安。這種心安,信任,依賴、溫暖、仁慈,歷經幾十年,卻絲毫沒有折損,這份心意完完整整的傳遞到了我這裡。

在生命的最後一年,他效仿馬蒂斯畫小禮拜堂,扛住自己衰老的身體,也開始為教堂繪製壁畫。

教堂完成的那一刻,也成為他油盡燈枯之時。他以他的畫筆,為自己的生命莊嚴的,寫下了最後一筆。

藤田嗣治最後是獨自一人離開人世的。

在收拾遺物時,有人發現他把自己曾獲得的,最珍貴的法國榮譽軍團勳章掛在了一個日本人偶的身上。

寫到這裡我已經極力抑制著想流淚的衝動,不免讓我想到了我同樣非常非常喜歡的,也寫過的常玉。

他們很像。

藤田和常玉本身確實是有交情的,創作的內容也像。花朵、裸女、動物。

常玉

當時但看到年輕的藤田在貧困時燒畫材取暖,我也一下想到了在巴黎因煤氣中毒而孤獨離開的常玉。

至於今天,他們的作品都萬年難買,被金光閃閃的美術館收藏,也許真的難敵那年黃昏,巴黎一束溫暖的陽光。

時至今日,我們都不能忘記,曾經的他們,一個個或偉大或悄然離去的藝術家,他們很坦然且毫無畏懼地燃燒了自己,在遠隔萬里的巴黎,努力想留下點什麼。

為藝術留下點什麼。

想要電影資源的可以關注我的公主號南妹妹,直接在後台回復「藤田」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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