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未動,心已遠,我們去明代的山水裡旅行吧!
(本文首發公眾號「傳統服飾」,作者「春梅狐狸」)
文 | 春梅狐狸
常有這樣的心情,願意為了開卷讀到的某一句詩而收拾行囊,去目睹那寥寥幾個字筆下的世界。我很喜歡李白一首不那麼有名兩句「唯有敬亭山,相看兩不厭」,如果能這樣靜看閑雲,坐聽鳥鳴,世界裡只剩下我和山和雲和鳥,那真的也不會厭倦。
可惜走的地方越多,越找不到詩句里的那份想像。就像長大後看清世界,這分明是是兒時的期盼,但是現實總不如人意。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另一種筆下的世界,不是詩句,而是山水畫。
本文就藉由明代山水畫,開啟一場靈魂之旅。(註:本文並非山水畫鑒賞,純屬腦洞)
前陣子去上海博物館,作為一個山水畫鑒賞水平極低的人卻也被這一組「華山」吸引了,尤其是那張雲氣,層層纏繞,尤為神往。
作為一個也算是去過華山的了,著實除了對從一座峰排到另一座峰的索道隊伍印象深刻以外,也便只剩下從「智取華山道」爬下山的巨幅陰影了。是的,我還是個恐高,莫名發燒了三天,但是腿廢了一個月。
這組《華山圖冊》不僅僅只有這幾張,故宮博物院藏了還有許多,是這位畫家唯一存世的畫作,他是因為從元朝走進明朝的人,在52歲的時候登臨華山,被奇絕壯美所折服,於是便有了這40幅。和許多我們所熟悉的巨幅山水的全景不同,冊頁的每一幅都只取景視野所及,彷彿親臨。
都說旅行不過是去另一個地方短暫生活,去看看沒看過的景色,去活活沒有體驗過的方式。以前的世界,車慢馬慢,一輩子看不完多少山水,所以很珍惜也很容易驚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信息多到你無力招架,即便你沒有去過的地方,依然也可以看到那裡的模樣。
中國的文人,永遠有一顆鄉村夢,那必定不會是現在被我們符號化的愚昧的落後的貪婪的直男癌的鄉村,而是靜謐的閑適的隱秘的風淡風輕的鄉村。
張宏筆下的石屑山絕非什麼名山大川,並且山山水水淺淡而平凡,但是寺廟與農舍,出家人和凡塵子,茅草屋和小橋,隱士和樵夫,騾馬和轎子,嘻嘻品味這裡頭的衝突與融合,竟然也與所嚮往的不差分毫。
有俗世里的煙火氣,也有隱士的清高范兒,別說只是拜訪短住了,可以長久地在這樣的地方放空自己,也是另一座「敬亭山」啊!
旅遊可能是少數幾件比同住更考驗彼此性情是否相合的事情了吧。親密如夫妻、親子,也都敵不過一場旅行的衝突。年少時誰沒幾場「仗劍走天涯」的中二病,最後都變成了12306的搶票了。得以成行的旅途很少,可以結伴的朋友更是難得,最後每個人都在告訴我,他們是多麼想和同好的人住在一個不被外人打攪的村落里,保護他們在世人眼裡有些怪異和小眾的行為和愛好。
所以我另外喜歡的李白一句便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多麼肆意而親密,多麼相投而不羈。
不是都喜歡將人生比作旅途么?所以不論你是不是在原地,其實都在旅途上。不還都喜歡說「物是人非」么?只是人的變化快于山水而已,並非說山水不變了,否則哪來的滄海桑田啊!
世人都愛納蘭容若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見」,卻看不到他在後面寫了「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才是常態啊,朋友總是在不知不覺總疏遠,相愛也會在不經意里消磨,不是人心善變,只是因為變化才是人更是時代的本質。
還記得這個我在《【五四特輯】青春和歷史都欠你一位「白衣少年」》里貼過他畫像的白衣少年王時敏么?他是何等顯赫的身世啊,不經科舉就可以做官,師從董其昌,家裡更有大量珍品古畫,可以隨意臨摹,更別說他年少便聰慧無比。40歲的時候,當別人的宏圖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便懶於為官辭職回家畫畫了,那一年離崇禎皇帝弔死只剩下12年了。而這幅畫所作的時候,崇禎已經弔死24年了。
畫面里只見屋舍,不見人煙,背後的山勢更是傾斜陡峭,充滿了搖搖欲墜的勢能。曾經的那個白衣少年,被描繪成「姿性穎異,淹雅博物」的少年,也一去不返了。
此時山水依舊,只是當初那個奉命遊歷河山的少年不見了,想必看到山水的心境也大有不同吧。
有些目的地,用不同的方式到達,和不同的人結伴,在不同的年紀里成行,入眼的景色都會有很大的區別。所以,並沒有什麼還未準備好的行程和準備好的同伴,與其等到故人「變心」,不如好好把握當下剎那的牽手。別讓年少時悵望過的景色,成為了年老時從書頁里滑落的被遺忘的夢境。
畢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不一定會有那個願意為你去實現年少時的夢的人,所以只能趁年輕、自己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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