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里先生（改編自魯迅《藤野先生》）

原創/氧氣是個地鐵（大夢）

籃球也無非是這樣。上古的雙強爭霸的時節，望去確也象神話的巨人，但籃下也缺不了成群結隊的「人形絞肉機」的相撲者，肩膀上掛著大肌肉，頂得三五壯漢的身體高高躍起，形成一輛轟炸機。也有邁開步伐，抱著球的，殺入禁區，強起隔扣，宛如天庭里的大將一般，還要將脖子扭幾扭。實在暴力極了。

後來芝加哥公牛的歷史裡有一位上帝，現在都值得去一轉；倘在那年，上場的那些比賽里那是更應該看看的。雖到末期，有一手的絕殺便常不免要使對手心臟咚咚咚地響得震天，兼以滿世界掌聲轟動；問問精通聯盟的人，答道，「那是在膜拜喬丹。」

到別的時代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新世紀的東西部看去。從好萊塢出發，不久便到一處球場，寫道：斯台普斯。不知怎地，我到現在還記得這球隊的中鋒傳統。其次也記得其中球星，這是歷史的最強中鋒奧尼爾巔峰的地方。湖人是一支豪強，非常老牌；榮耀多得利害；還有過中國的球員。

大概是英雄造時勢罷。湖人的前大佬被送往邁阿密，便推新核心科比繼位老大，逐漸成時代超巨，尊為「飛俠」；克城本土成長著的詹姆斯，一到聯盟就出道巔峰，且美名曰「小皇帝」。二人到聯盟也頗受了這樣的優待，不但官方不斷造勢，幾個億球迷還為他們的決賽會師操心。我先是知道湖人隊內那一位24號的，豪強已經頗強，底蘊還多，後來用香檳濕了全身，用戒指包了指頭，留兩個獎盃紀念。在這資訊不多的年代，鍵盤竟無從插嘴，居然睡安穩了。（大夢原創）心情也不壞。但一位詹姆斯先生卻讓世界以為科比也難包辦世紀的經典，單獨出現在那決賽不相宜，幾次三番，幾次三番地輝煌。聯盟雖然覺得詹科的對決充滿激情，然而好意難卻，也只得別尋相宜的話題了。突然出現別一家：金州勇士，離王朝也很近，終究每天總要讓球迷看難以眨眼的日天賽。

從此就看見許多全新的打法，聽到許多新鮮的讚頌。勇士隊是通過選秀崛起的。最初是弱旅。其時進來的是一個白瘦的新秀，娃娃臉，萌得殺人，挾著一手遠遠近近的三分。——將他擺在主控上，便用了華麗而很有節奏的球技，向球迷介紹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斯蒂芬·庫里的……。」

後面有幾個隊友也強起來了。他接著便發揮三分球在現代籃球的作用，那些強強壯壯的對手，便是從最初到現今目睹關於這一位神射的偉大。起初有幾年是受傷的；還有簽下童工合同，管理層的運氣和研究庫里的手段，並不比賭聖差。

那坐在後面發聲的是歷史打過好球的名宿，退役已經多年，轉行當成解說的了。（大夢原創）他們便給後輩講演這個球員的前途。這庫里先生，據說是投三分太頻繁了，有時竟會忘記找對抗；又說庫里是一個體系者，寒顫顫的，倘若回到以前去，致使防守的壓制他露原形，叫天下的球迷大家看清楚些。

他們的話大概是不真的，我就親見他無數次上球場充滿統治力。

過了好幾年，明確是二〇一五，他率球隊來爭冠了。到得總決賽，見他坐在巨人和許多強壯的大漢中間，——他其時正在釋放著能量，後來有幾組數據在聯盟的歷史上被記錄下來。

「我的三分，你能防下來么？」他問。

「可以試一試。」

「Logo Shot！」

騎士交出所祭的決心去，勇士應不下了，第二三場便輸球，教練組說，此後每一場球要送給他們死亡五小，最終逆轉成功。重磅獎項答案打開看時，很吃了一驚，庫里也感到一種不安和沮喪，FMVP居然是伊戈達拉。（大夢原創）原來這勇士的核心已經從頭到末，都把狀態發揮出來了，不但增加了許多誅心的助攻，連慣有的突破，也都一一爆發。這樣一直繼續到奪冠他本可以完成的假設：MVP、總冠軍、聯盟第一人。

可惜庫里那時太不幸運，一哥也確實很努力。還記得下一個賽季庫里先生將勇士帶到歷史連勝的新高度去，追逐自己那心中的一個豪言，是喬丹的身影，跟著，以及之前向世界霸氣地宣布：——

「追趕喬丹？是的，我還有其他打球的理由嗎？這是很好的動力。」

但是吃瓜群眾還不服氣，口頭答應著，心裡卻想道：——

「三分還是投的不錯；至於實在的情形，我心裡自然記得的。」

常規賽結束之時，庫里便瘋狂了一賽季，球迷再看勇士，戰績早已逆天了，球隊三十支之中，他們在頂峰，73勝更是超越公牛。這回庫里先生所擔任的角色，是球隊老大和歷史締造者。

總決賽進行了大概一星期，勇士又領先騎士去了，很強勢地，仍用了極有套路的死亡五小對克利夫蘭說道：——

「總決賽3比1。」

但騎士也偶有使勇士很為難的時候。第五場，詹姆斯聽說金州的主場是恐怖的，但不知道詳細，所以要看怎麼個具體法，氣氛變成怎樣的力量，卻詮釋道，「把比賽帶回克利夫蘭。」

第七場，騎士的三巨頭打到金州來了，要奪那年的冠軍。（大夢原創）勇士拼全力出來對付他們，卻只抵抗了一陣，並沒有帶走勝利。但伊戈達拉一跳，詹姆斯就送到一記載入史冊的追帽，鐘聲響起時，第一句是：——

「Cleveland, this is for you！」

這是感人的句子罷，但對庫里明顯是無效的。其後正值自由市場開啟，庫里先生便寫了一封給西決對手和原俄城老大的杜蘭特的信，開首便是一句招攬。（大夢原創）杜蘭特終加盟，輿論媒體上很斥責他的不遜，愛球青年也憤然，並且暗地裡詛咒了他的前途了。杜加盟的話，大略是增強上年總冠軍的班底，是庫里先生原則上做了犧牲，球迷預先能知道的，所以能有這樣的成績。末尾又是總決賽。

我這才回憶到前幾天的一件事。因為要開發布會，記者便對勒布朗提問題，勇士區別何在，末一句是「KD」，而且在二字旁邊加了一個重音。球迷當時雖然覺到答案顯得凝重，但是毫不介意，這回才悟出那「KD」二字也在警告全聯盟了，猶言勇士得了接下來所有的總冠軍。

新總決賽便將引出了新庫里先生；有幾個和熟識的隊友也很默契，一同去打出超級勇士的強勢，並且突出他們將奪冠的決心，表現出來。終於所有流言消滅了，庫里卻又竭力爆發，要收回那一聲聲「MVP」來。結末卻是杜蘭特將這比爾拉塞爾的杯攬入了懷中。

勇士是豪強，所以金州巨頭當然是賽亞王者，場均分數在二十分以上，便也是自己的能力了：也無怪球迷瘋狂。但我接著便有假設金州王朝隊的想法了。第二年續約核心和主要替補，（大夢原創）王朝的形狀是全用肉眼來接收的，一個冠軍已完而還沒有到發力的時候，便是勇士如今的實力，自然都是他們吊打全聯盟的情形。還有其他球迷夾在裡邊：加勇士做主隊，被庫里先生圈粉，要喊幸福了，圍著看的也有一群理智粉；在騎士陣營里的還有一個我。

「王朝！」勇士球迷們都拍掌歡呼起來。

這種歡呼，是每看一場球都有的，但在其他球迷耳里，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此後回到新賽季來，我看見那些閑看中國賽的人們，他們也何嘗不酒醉似的喝彩，——歐耶，不用多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沒有變化了。

到揭幕戰勝利的終結，球迷便去尋庫里先生，他卻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將不再低調，並且離開這地表。他的三分彷彿有些日天，似乎有靈魂，但竟沒有靈魂。

「我想得到更多的總冠軍，更多的快樂。」其實庫里並沒有決意要學哪位傳奇，因為他看得更有境界，便說了一句振奮自己的話。

「我知道這需要付出努力，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清醒說。

將近的前幾天，庫裡帶勇士強勢回歸，交給一份數據，場均寫著三個數字道：「27.7」，還希望將常規的操作也持續下去。勇士球迷這時適值沒有擔憂了；（大夢原創）他們便是落後將來照樣可以逆轉對手，並且時時一波流告訴聯盟賽季末的狀況。

詹科聯手統治聯盟之後，就多年沒有出過新時代超巨，現在因為勇士的崛起，說起來無非是庫里大功勞，便連效應也怕直跟上了。稱霸的年月一多，好話更無需多說起，所以雖然有時杜蘭特厲害，卻又難以挑戰庫里地位，這樣的一直到現在，竟沒有得到一座FMVP和一張選票。從杜那一面看起來，庫里是一去之後，杳無希望了？

但不知怎地，我總還時時欣賞他，在我所認為我超巨的之中，他是比較使我激情，給我愉悅的一個。有時我常常想：庫里的對於聯盟的籃球的作用，無解的三分，小而言之，是為NBA，就是激活籃球有新的球迷；大而言之，是為文化，就是促使籃球新的效應傳到更多國家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裡和心裡是偉大的，雖然他的部分球迷並不為許多人所尊重。

他所拍攝的海報，我曾經購買三厚本，收藏著的，將作為永久的紀念。不幸七年前出道的時候，中途毀傷了幾次腳踝，失去曝光度，恰巧這期間也遺失新聞了。浮升情懷去寄託，早無對應。（大夢原創）只有他的同屆埃文斯至今還掛在我記憶的角落上，深處對面。每當勇士比賽，正想關注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萌帥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無與倫比的話來，便使我忽又驚喜發現，而且增加好心情了，於是鋪出一張紙，再繼續寫些為「乾貨主義」之流所深惡痛疾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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