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羅貝爾——征服者威廉長子的自我奮鬥（上）

2017-04-07 鄭三發

本文為史圖館專欄約稿，僅代表作者觀點，與史圖館立場無關。

「威廉帶諾曼底親兵加法軍這一波要吃他兒子的部隊輕而易舉啊，羅貝爾據點蹲不住，野戰又打不贏...我是專業解說好嗎！專業解說這種局面看不懂？威廉帶英法聯軍，征服者騎臉怎麼輸？野戰穩贏版，換軍營也贏了，哎呀奶不死的啊......」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諾曼底時事評論員於1079年戰前

有這麼一個人，他曾像征服者威廉一樣從橫渡英吉利海峽進攻英國本土，也曾和獅心王查理一樣率領十字軍和清真勢力基情對砍，還學習越王勾踐的精神卧薪嘗膽將牢底坐穿，出來後仍不失封侯之位，他的生活中也毫不缺乏兄弟相殘的宮廷肥皂日常，甚至還在亂軍中打傷了自己老爹，他曾身居高位一言九鼎，也曾四海為家行俠仗義，進過朝堂蹲過高牆，當過土匪做過流氓。雖然他一生可謂是作死無極限，但他卻在黑暗的中世紀成功續到了八十歲，吊打了前面列舉的各路英雄豪傑。他的事迹很少有人知曉，他是征服者威廉的長子，人送外號「短靴子」的諾曼底公爵羅貝爾。

羅貝爾不出名有客觀上的原因——他這個名字取得太爛了。在可憐的羅貝爾生活的十一世紀，英法兩國有名的羅貝爾滿街爬——包括弗蘭德斯伯爵羅貝爾，法國國王羅貝爾二世，甚至威廉的親爹也叫羅貝爾....

羅貝爾出生時間不詳，如果他爹威廉沒有被NTR的話，他應該出生於1051年到1054年之間。

羅貝爾很小的時候，威廉就按照萬惡的舊社會包辦婚姻習俗，給羅貝爾和毗鄰諾曼底的曼恩的繼承人瑪格麗特訂婚。這樁婚事擺明了就是威廉想用長子的下半身為家族開疆拓土，而這個小女孩也很識時務的在結婚前就一命歸西，威廉利用這一層姻親關係（都沒結婚還強行有姻親關係）在1063年奪取了曼恩伯爵領。羅貝爾之後一直單身，直到四十歲才結婚，或許這場政治婚姻給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羅貝爾年少時口齒不清，不擅外交辭令，這在看重口技和床技的中世紀貴族思想里絕對是無異於痴呆。而羅貝爾也證明了自己不僅不善於交流，而且智商也絕對挑戰諾曼底家族的下限，據稱他年少時不僅不學無術而且又懶又饞又好色，不僅宮廷大臣嘲笑他，就連親爹威廉都看不起這個傻兒子，給了他一個「短襪子」（brevis-ocrea）的綽號。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起羅貝爾，當時的作家奧爾德里克·維塔利斯評價羅貝爾「是一個健談的浪子，嗓音洪亮，膽大而勇敢」。可以想像，羅貝爾能和那些貧苦的扈從騎士以及徵召兵打成一片，但是在宮廷里他卻因為自己的粗魯和浪蕩受到了無數的白眼。而在一片白眼中鍛鍊出來的「小人報仇，從早到晚」的性格，不僅影響了他個人的奮鬥，同時改變了歷史的進程。

導火索源於一場宮廷鬧劇，羅貝爾的兩個弟弟威廉魯夫斯和亨利，將一桶臭水扣在了羅貝爾頭上（物理意義上）。羅貝爾沒有用他那記不住幾個單詞的大腦去分析這件事的緣由，而是當場大發雷霆。知道這件事的威廉本來就看不起這個倒霉兒子，就沒有處罰魯夫斯和亨利。這麼草率的處理方式讓羅貝爾出離憤怒了，於是他決定要造反，搞一個大新聞。

第二天早上，羅貝爾就動員了一支軍隊圍攻了諾曼底境內魯昂的城堡，但是由於準備倉促，羅貝爾的軍隊久攻不下，陷入江局。更勁爆的消息是他老爹威廉得知此事後，當即宣布要逮捕羅貝爾反封建集團。羅貝爾一聽老爹玩真的了，立馬慫了，帶著部隊轉進到了提木新寨的休那裡躲避，但威廉緊追不捨，並在雷馬拉爾追上了羅貝爾的軍隊，羅貝爾只能放棄據點繼續跑路，一頭衝進了弗蘭德斯伯爵羅貝爾一世的領地。而貴為英國國王的威廉，這回真的只能站在城門下乾瞪眼。

這個弗蘭德斯的羅貝爾一世能量巨大，他的姐姐瑪蒂爾達正是威廉國王的老婆，威廉當年只是諾曼底公爵的時候便受到了弗蘭德斯的大力支持，可以說欠著弗蘭德斯伯爵一屁股人情債。而且威廉此時並不知道，弗蘭德斯伯爵和自己的老婆還暗中資助自己兒子的軍隊，羅貝爾可能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成了弗蘭德斯和諾曼底博弈的棋子。

羅貝爾重新補給後發揚了維京人後裔的光榮傳統，洗劫了克桑伯爵領。威廉終於對這個跳樑小丑的兒子徹底失去了耐心，於是他一方面制止了老婆暗地裡對兒子的資助，另一方面聯合法國國王菲利普一世，英法兩大流氓雙線夾擊優勢很大，羅貝爾這回真是玩大發了。但是，威廉似乎受到了某種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影響。命運始終不願意讓他成為一個完美的征服者，先是用一個廢柴長子提高他的後期遊戲難度，然後又讓一場父子之戰留下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尷尬。在1079年，父子終於在戰場上兵戎相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可一世的征服者威廉被羅貝爾的軍隊擊傷落馬，差點就死在這個被他嘲笑的兒子手裡。（征服者騎臉怎麼輸？）

1080年感恩節，在瑪蒂爾達王后的勸說下，叛亂平息了，但父子之間的裂痕已經難以癒合。而這場戰爭的最終受益人，毫無疑問是是挑起爭端的魯夫斯和亨利，身為長子的羅貝爾就這樣稀里糊塗地失去了繼承權，把英格蘭王位拱手讓給了他的弟弟。

1083年，一直關照羅貝爾的瑪蒂爾達王后溘然長逝，不久之後，羅貝爾離開了再也沒有什麼留念的宮廷前往弗蘭德斯，開始了遊歷西歐的漂泊騎士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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