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一夢,喚醒我的是那聲再見

他,留著修得精緻的goatee型鬍子。

他,輪廓清晰的側臉表達著溫文爾雅。

他,常常用簡潔話語配一張嚴謹處理過色調的圖。

他,並不熟悉卻印象深刻。

我願意相信,世上有一種人你並不熟知,卻在第一次談話中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來到紐約,他在的城市,同時也是座我想像過無數遍的城市,在一個晴朗的周日。

我拿著相機穿梭在曼哈頓的街道中,用鏡頭記載電影、美劇中曾出現的場景,迎面的每一張路人的表情都想定格入記憶。來紐約之前,有很多的期待和想像,這座城市也曾承載著我年輕時的夢想,最終還是沒能在這個城市居住,僅僅以旅客的身份匆匆而過,旁觀一場未經粉飾的真實。

他說,因為Labor Day的小長假,他去了Pocono,沒在曼哈頓,沒法作嚮導。失落,同樣因為擁擠的遊客團擾亂了Wall Street本該有的安靜,附近的街道狹小而吵雜,銅牛也淹沒在眾多遊客中。

路過幾個block,轉角的station旁,常常見行乞者,他們的眼神似乎機械得不再渴求。繁華的背面總有相襯的落寞,就像拔地而起高樓下,複雜交錯的地鐵網路是多麼殘破。悶熱的環境,暗黑的色調,幾盞白熾燈滋滋作響,沒有指示牌,沒有信號,黑漆漆的軌道里散亂著垃圾,等一個班次要不少時間,偌大的地鐵網路交錯在這座繁華都市的地下,卻是這番殘敗景象。

但當出站來到第五大道,撲面而來的時尚奢侈氣息。有歷久彌新、永恆經典的品牌,有清新明快的新時尚。想起《蒂凡尼的早餐》中奧黛麗赫本留戀在櫥窗的樣子,尋覓的Tiffany旗艦店櫥窗中透露出雋永典雅的風範。如果偏愛時尚,這條大道你可以享受地走上大半天。這兒的街區稍許寬敞些,也少了很多遊客的熙熙攘攘,手機里傳來他的信息,正當我逛得百無聊賴時,畢竟滿眼的華麗久了也會麻木。

現在可以去切爾西,走到High Line公園,27街,下來有很多著名畫廊,高古軒、pace等等,然後走幾步就到了Sleep No More那棟樓,等戲劇開場的時候可以去頂樓的Gallow Green rooftop bar喝點東西,樓里有個30年帶復古餐廳,裡面的牛排很贊,吃完就可以看Sleep No More了。

這是原版,比上海的刪減版贊很多。」他補充了一句。

然後黃昏可以去Tribeca那邊,沿著Hudson River走走。

然而我也並沒有採納他的建議,雖然覺得非常不錯,而且如此詳盡的讓我頓時少了些許沮喪。High Line Park可以說是紐約前世今生,是個在曼哈頓中城西側的線型空中花園,曾經高線是一段建於1930年時期三十英尺高的高架鐵路,是條貨運專線,從1980年起廢棄,High Line Park就是鐵路公園結合大改造的產物,很長,是個攝影凹造型的好地方,這可是一條local才比較知道的冷門路線。果然,soho和下城都是給遊客的,類比於上海的城隍廟,上東區和切爾西附近有很多文藝掛的熱愛,厭倦了攻略中的經典路線,不妨走走小眾,會有很多驚喜,而於我,這次行程緊湊也只能落入隨大流的俗套了。

依舊走在5th ave,直到時代廣場,又是一陣人聲鼎沸,留了張不能免俗的遊客照,回來發現有很多搶鏡的遊客背景。不喜歡吵鬧的環境和擁擠的人群,感覺到一陣窒息,即刻走向MoMA方向,對於收藏現代藝術的博物館而言,MoMA必須獨佔鰲頭啊。就一個block的距離,瞬間從嘈雜到清冷靜謐,雖然labor day,還能見到一些白領形色匆匆從寫字樓里出來,赴下一場約會也好,回家中放鬆也罷,至少可以逃離這些鋼筋叢林。

來紐約之前,一個朋友就對我講,第一印象肯定是髒亂差,但深挖它的文化藝術,你會感到震撼和著迷。誠然,如我這般鑒賞能力有限,歷史知識淺薄,無法貼切表達作者用意的普羅大眾,去過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現代藝術博物館後只能嘆息沒有足夠的時間。還有他提到的,在Lincoln Center和Carnegie Hall有很好的音樂會,可惜匆匆路過紐約,只能遺憾淺嘗。

紐約的繁華你能瞬間感受,只要站在時代廣場一秒;紐約的資本氣息也能剎那撲鼻,只要踏入華爾街高林的寫字樓中;紐約潛藏的藝術文化底蘊,卻只能花時間慢慢在博物館、展覽館中去欣賞,那一刻你會發現,繁華之外更優雅的美。

48小時後我離開紐約了,在megabus上我發了條信息給他,「我走了,這次不巧,bye。」

幾分鐘後,

「嗯,下次有緣再見。」

突然盯著屏幕有淚眼朦朧,終究還是沒有見到,是否還有下次。

望向車窗外,平地而起的高樓,深夜閃燦的霓虹,這一片繁華之下,也包裹著陳年未修的殘破。就如這座偌大的城市,投影出的一半繁華,和一半落寞。大都會的包容就這樣冷漠地卻又無限溫柔地容納一切,所有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你所擁有的一切,無論是財富、權利、美貌、榮譽,幸福抑或困難,都是這麼渺小的可以被遺忘。終其一生窮盡所有的追求,在大都會被吞噬的夢想,還有消磨殆盡的憐憫與同情。

紐約一夢,喚醒我的是那聲再見。

曾抱有的期許猶如雨中的霓虹,隱約呈現的絢爛讓人覺得抓不住。

盡在咫尺

又遠在天邊

繁華和落寞

城市生活的灰色幽默

這其實是篇遊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怎麼把它寫的有點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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