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處（上）

此文由我於 @再見哈斯卡 接龍而成。

陳默：

海洋約佔地球表面積的71％，平均水深近四千米。而這其中可用於人類飲用的淡水只有2％。

2137年，人類開始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共同富裕。世界各國依照大陸組成了各自的聯盟，人們開始相互理解、相互尊敬，彼此放下無謂的自相殘殺，團結而統一，但資源匱乏依舊是令人頭痛的難題。

終於，在2148年，地球上最後一滴可被勘測到的石油被裝入容器，世界聯合洲組織宣布人類正式開始進入海洋時代，並同時制定了新的目標：朝深海進發。

足足兩年緊鑼密鼓的籌備工作後，人類的第一艘「雷伊諾斯」級深海巡洋潛艇竣工，在萬眾矚目下開始了屬於它的第一次航行。

沒人能想到，這場慶功會化為了災難。

在潛艇下沉的前十分鐘內，監測站收到來自海底深處的不明信號，它顯得如此焦慮，或許稱之為憤怒更為合適。負責接收信號的那名下士本應將此情況上報，但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只以為監測器出了故障，對其置之不理。

隨後，太平洋軍事基地十萬官兵，因不明原因全軍覆沒。

鮮血染紅了那片海域，無數死屍漂浮於海面。基地被毀，流火順著汽油燃燒，頃刻間將太平洋沿岸化為禁地，人們將這一天稱作「紅潮之日」。

世界聯合洲在為期三個月的調查後發現，事件的元兇不是他人，正是來自深海的生物。

它們自稱為「精靈」。

哈斯卡：

精靈是大海孕育的智慧能量體，單獨的個體就像是水母，以半透明的擬態顯露在世人眼中。

每一個精靈體內，都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所以才能在「紅潮之日」屠戮人類。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人類沒有被這種全新物種所嚇倒，反而動起了獵取海洋精靈以獲得珍貴能源的念頭。

於是，「紅潮之日」後，出現了一個全新的職業:精靈獵人。

初期的精靈獵人，幾乎各個都是亡命之徒，單槍匹馬潛入深海，尋找落單的精靈，用暴力殺死，然後拿著光韻流彩的半透明流體去換錢。

無數精靈獵人就這樣死在了海底。

前仆後繼的犧牲，也換來了回報——

科學家們通過解剖、研究，發現電磁波對精靈有著巨大的殺傷力。

精靈獵人因此結束了茹毛飲血的艱難時期，走上了手握電磁脈衝炮的正統獵人。

而陳默，就是其中的一名。

沒有父母，也沒有朋友，心狠手辣，毫無顧忌。

正是一名出色獵人該有的品質。

陳默：

維爾京群島上的獵人酒館總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往來於此，或是獵人、或是平民，甚至大洲聯盟的特工也存在於此。儘管兩年前的「紅潮之日」已經明令禁止非專業人員靠近海域，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到這裡來湊熱鬧。

煙霧繚繞的吵鬧酒館，角落處有老水手講述大海上的古老傳說，吸引了不少酒客，更多的人們點上一杯好酒，抽著煙相互交談，分享彼此的見聞。

年輕人推開酒館大門，徑直走到老水手面前。後者打了個酒嗝，面色潮紅道：「故事和情報都是一口價，一杯威士忌。」

「老先生，我只想打聽一件事，」年輕人扔出一個袋子，裡面放滿了現代的通用貨幣——金條，「陳默在哪兒？」

老水手伸出的手臂停住了，他上下打量著年輕人，輕聲道：「找他幹什麼？先說好，如果是仇家，這錢我可不能收。」

年輕人笑道：「老先生，您多慮了，我受人委託，有件事要請陳默出手才能擺平。」

「哦？」老水手來了興趣，「獵人集會上陳默的排名不過前五十，你用這些金條就向我打聽他的下落，可見你們財力雄厚。所以你們寧可拿出這些錢……或者更多的錢去請陳默，也不願僱傭排名比他更高的獵人，是為了什麼？」

年輕人俯身在老水手耳邊，輕語過後，老水手臉色驟變。

「你說的可是真的！」老水手一拍桌子，身體不自覺站了起來。

等待著聽故事的眾人目睹此景一頭霧水，老水手之所以受人歡迎，不僅因為他有多年航海經驗，更大的原因在於他那冷靜到極致的性格。

「小子，你跟我來。」老水手指了指年輕人，又對眾人說道：「散了散了，忙正事兒了。」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酒館。

哈斯卡：

老水手領著年輕人去往斷崖。

怪石嶙峋，驚濤拍岸，滿是腥氣的黑崖上，立著一個男人。

「那就是陳默？」年輕人問。

老水手呷了一口劣酒，望向鉛灰色的雲層，點了點頭:「是他。」

年輕人三步做兩步，去到了陳默的身後，開門見山道:「我叫哈斯卡，奉人之命來拜託您出手，這件事只有你才能完成。」

陳默緩緩地把目光從海洋中收回，移到哈斯卡的臉上:「多少錢。」

哈斯卡往後瞥了一眼老水手。

陳默:「老彼得的口風，你大可放心。」

哈斯卡點點頭，動了動喉頭，便道:「這項委託，只有不怕死的獵人才能做……而委託人得知，這麼多獵人當中，只有你無父無母，生活了無牽掛……」

「哈哈哈，了無牽掛？」陳默大笑，打斷了哈斯卡的話，「在你們眼裡我就是這麼慘的人？告訴你也無妨，我有一個叫做阿黃的愛人，怎會是了無牽掛？不過……我的確不怕死。」

哈斯卡有些不解:「既然尚存牽掛，又怎麼會不怕死？」

陳默收斂了笑意，再度嚴肅起來:「你不懂。跟我說說任務報酬吧。」

哈斯卡有些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了，問:「一般人都會先問任務要求，而不是問報酬。」

陳默道:「我不是一般人。」

哈斯卡會心一笑:「好，這也就是委託人讓我找你的原因。」

兩人湊近，竊竊私語起來。

老水手又呷了一口酒，聳聳肩，搖搖晃晃地回酒館去了。

陳默：

兩天後，清晨。

這是陳默抽的第十三根煙，他不喜歡十三這個數字，因為這總能讓他想起耶穌的十三門徒。香煙被他擲於腳底碾碎，身後傳來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陳先生，咱們是否可以開始行動了？」哈斯卡大步向前，手裡提著箱子，「等等，您帶的是……刀？」

他注意到陳默右手提著的長刀，後者點頭道：「嗯，有問題嗎？」

哈斯卡沉思了一會兒，道：「您知道這些精靈並不懼怕利刃……」

「即便如此，我還是帶上了它。」陳默接過話頭，「放心吧，我有我的理由。」

哈斯卡嘆氣著打開箱子遞出：「最好如此，這次任務不是兒戲，還望您認真對待。」

陳默看清箱中物件，不由得笑道：「呵，真是大手筆。」

他知道這東西，獵人們夢寐以求的武器：光與影。

黑與白，兩種截然相反的顏色分別漆在兩把手槍上，同鋼琴一般優雅而不失美感。它們是軍火商最高級別的產物，內部配有攜帶型電磁場發生器，無限制彈藥量使它稱得上是移動軍火庫，卻因造價高昂而讓獵人們愛恨交加。

陳默沒有接過武器，自言自語道：「有一點我很好奇。」

哈斯卡一愣：「什麼？」

陳默向前一步，拔刀，極速斬擊。在哈斯卡扭頭的一秒半內，他清晰地看見自己身後憑空出現一對利爪，而那雙利爪的主人擁有完美的面孔，貌若天仙。卻在長刀揮舞下口涌鮮血，緊接著被陳默一腳踹開。

刀刃交織著雷電，哈斯卡這才明白為何陳默要帶著它，這的確是一件武器。

一把染上了鮮血的利器。

「你的警惕性，一直都這麼差么？」陳默回望，臉上帶著無奈。

哈斯卡：

哈斯卡心有餘悸，舌頭差點捋不直道:「多謝……」

陳默收了刀，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屍體。 半透明的軀體里流淌出湛藍色的鮮血，美若天仙的面孔溶於血液中，剛剛的利爪也化為了泡沫。

「你知道的吧，海洋精靈從不會上岸襲擊人類。」陳默眼看著半透明的軀體快速消融在空氣中，一邊問，「要不是有我在你旁邊，你估計就死了。」

哈斯卡解釋道:「因為這裡是海邊，所以才會吸引海洋精靈上岸自己我……」

「哦？」陳默打斷了哈斯卡的話，「也就是說，你知道自己會被海洋精靈襲擊？讓我猜猜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吸引它們的東西？還是說……」

說話間，眼前的軀體就化為了一灘海水，以及一個玻璃球似的能量核心。 哈斯卡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稍定了定神，又聳聳肩，開口道:「那我就全部跟你說了，反正也遲早要告訴你們的。」

隨即，哈斯卡將真相全盤托出——

原來，哈斯卡也是一名獵人，隸屬於聯合洲軍方。一次行動中，他的隊友偶然取得了一塊巨大的核心，因為不含能量所以自己私自收藏，卻突然被上頭強制收繳。哈斯卡心中生疑，又沒法找隊友幫忙，不得已，只得把主意放在了民間獵人組織上。

「那你要求的不怕死是什麼意思？任務很危險么？從你的描述中來看，我覺得並不危險。」

哈斯卡狡黠地笑笑:「障眼法罷了，我只是不想別人看出我的真實目的——找一個靠譜的獵人做幫手，潛入太平洋深海裂縫，一同去探秘。」

陳默眼珠一轉，心想:「絕不是探秘這麼簡單。軍方的獵人，又怎麼能這麼輕易地離開軍營這麼久？不找朝夕相處的隊友，反而要找民間獵人幫忙……這個人的話不能全信。」

只半秒，陳默便恢復了常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問:「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海底探秘？」

哈斯卡滿意地點頭，撿起地上的核心收入口袋，一邊說著:「就今天。」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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