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願
今日的天庭與往日不同,各處都貼著大大的喜字。
無數的燈籠飄蕩在雲霧中,把雲霧映的比血還紅。
妖艷的紅花如同瘟疫一般在天庭蔓延生長,諸神避之不及,眼中儘是惶恐。
凌霄寶殿中傳出玉帝的怒罵:「把這混賬東西打入十八層地獄,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這天宮與地獄有何區別。」捲簾嘶吼著奮力揮動手中的降妖真寶杖砸向撲上來的哪吒。
凌霄殿內一片狼藉,折斷的兵刃,斑駁的血跡,以及被揭翻的宴席。
1
捲簾認識舟小酒八百年,這漫長的八百年中捲簾常常唏噓有舟小酒這樣一個朋友連做神仙都是開心的。
捲簾還記得,舟小酒剛剛飛升仙界時獃頭獃腦的走到他跟前大聲說:「人界散修舟小酒見過將軍。」
因不苟言笑而被諸仙嘲笑是木頭人的捲簾此刻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舟小酒站在對面摸著腦袋一臉疑惑。
後來舟小酒知道捲簾之所以那樣開心是因為自己叫他將軍。
捲簾那裡是什麼將軍,不過是南天門的看門天兵而已。
舟小酒也被安排在南天門看守,這南天門看守是個閑差。多是往邊上一站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有哪路神仙來了兩人便檢查一下玉令,放行。
時間久了,捲簾便和舟小酒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朋友。他們聊天聊地聊那個女神仙屁股翹,但每每捲簾問道舟小酒在人間的經歷時,舟小酒便會黯然神傷絕口不提往事。
捲簾也不追問,他怕問下去傷到舟小酒的心。
捲簾是舟小酒登天的第一個朋友,而舟小酒卻是捲簾在天宮萬年來唯一的朋友。
無論如何,捲簾決不願意失去舟小酒,那萬年的孤獨歲月即使是神仙也覺得恐懼。
2
王母娘娘的誕辰到了,百年一次的蟠桃大會也要召開了。
天宮到處張燈結綵,天兵抬著成桶的仙酒趕往天宮內,仙女端著成盤成盤的仙餚送進天宮。
捲簾在天上呆了萬年,蟠桃大會舉辦了多少次捲簾已經記不得了。
捲簾從來沒有真正看清蟠桃大會是什麼樣子,只有他在開門關門之間瞄一眼宮殿內歌舞昇平,歡聲笑語。
一隊紅色衣裳的仙女向南天門,走在最前面的仙女身著一身白衣。
捲簾看向那帶頭的仙女,那是月宮的舞姬魁首,仙號嫦娥。至於名字誰知道呢?
「嫦娥仙子,麻煩出示一下邀請函。」捲簾恭恭敬敬的說道。
嫦娥未有異動,她背後的舞姬卻是不耐煩張口說道:「我說你是不認識我們嗎?每次蟠桃會我們都來,見過多少次了,你還檢查什麼。待會我們進去遲到了,你擔當的起嗎?」
嫦娥皺了皺眉沒有開口,捲簾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捲簾自然是認識她們,但是這檢查本就是他職責所在,又豈能隨便放行。
捲簾看向舟小酒,卻是看到舟小酒死死的盯著嫦娥。眼中有某些情感。
嫦娥扭頭順著捲簾的目光看去,心神慌亂下嬌軀輕顫,忙扭過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捲簾。
捲簾沒看到嫦娥的異動,卻是把舟小酒的舉動盡收眼底。
嫦娥帶著舞姬隊伍走後,捲簾嘿嘿笑道:「怎麼,沒見過這麼美的仙女吧!」
舟小酒沒有回答捲簾的話,他靠在玉柱上重重的喘著粗氣, 像是剛經歷了生死大劫一般。
「捲簾,你在這裡看門多長時間了?」舟小酒仰著頭說。
捲簾疑惑的看了舟小酒一眼回答道:「一萬三千九百八十年,後面那些零頭記不得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舟小酒站直身子,看向捲簾問:「捲簾,你想過有一天可以坐在凌霄殿中參加蟠桃宴嗎?」
捲簾摸著自己的大鬍子沉默良久才開口說道:「這個我倒真是沒想過,蟠桃宴這是只有大神才能進的,天界軍職除了功勛兌換沒別的渠道。但咱們南天門軍隊一年到頭站這看門,哪來的機會獲取功勛,站一年發那幾十點功勛還不夠修鍊。」
舟小酒看向那扇緊閉的天門說:「捲簾,我要去能賺功勛升職的部隊。我不想在這裡混吃等死。」
捲簾還想說些什麼,但這次卻終是沒開口。
三日後,舟小酒果然如他所說那樣調換了部隊,進到了天河水師。
仙界唯一有機會接觸妖魔的軍隊。
但捲簾沒告訴舟小酒,他之所以能進入天河水師是捲簾用自己存下的功勛買的名額。
3
臨走那晚,捲簾不知從哪弄來幾壇仙酒。
帶著舟小酒坐在偏僻的仙山上生一堆火對酒當歌。
捲簾舉著快要溢出的酒杯大笑道:「兄弟,哥哥我祝你前途無量。」
舟小酒舉著杯子與捲簾碰在一起,一飲而盡。
酒過半旬,舟小酒說道:「捲簾,你不是一直問我在凡間的事情嗎?我現在就說給你聽。」
捲簾放下杯子,側耳聽舟小酒說,看著舟小酒將一杯杯烈酒灌進咽喉。
舟小酒在凡間時是夏人,曾有一名青梅竹馬叫做舞裳,便是如今的嫦娥。
嫦娥與舟小酒情投意合,卻被神仙看中相貌使她白日飛升,舟小酒死死的拉住嫦娥的手,但那裡能與神力抗衡。
舟小酒許諾嫦娥,哪怕闖三十三重天也會去找她。
正逢亂世,夏與商戰亂不休。夏國大王頒發征賢令,戰場之上功勛千者可賜予機會同國師一起追尋大道。
舟小酒上了戰場,他浴血殺敵,殺折不知多少把劍。
後來他成了戰場上赫赫有名的殺神,凶名可止小兒夜啼。
也如願去跟國師學修仙,夏朝滅亡之後,舟小酒一個人進了深山老林修鍊。
散修沒有指導,沒有物資供應。舟小酒仍是練成了國師傳下來的天罡三十六變。
正趕上封神之戰,他屢立奇功卻難登封神榜。原因無他,只因他非截閘兩教門徒。
甚至連史官都不願書他神武,千百頁史冊難見關於他的點滴墨水。
舟小酒心灰意冷回到深山獨自修行,再也不摻和凡俗。
天罡三十六變大成那日,天降萬道霞光接引。
那日見到此番景象的人紛紛讚歎深山出奇人,白日飛升。
殊不知,此人已經縱橫兩個朝代,殊不知,此人早已凶名在外。
4
舟小酒走了,南天門又只留下捲簾一個人。
一如以往萬年,滿是孤寂,但這次捲簾多了一些期盼。
捲簾知道,舟小酒有一天會來,會來看他。
舟小酒進了天河水師,跟隨著神艦終日遊盪在天河之上。偶爾能遇到一兩隻小妖怪,在眾人的哄搶中分的一點皮毛。
舟小酒越來越急躁,這樣的速度何時何日才能升職。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數十年時光瞬息之間便已經流逝,這數十年舟小酒一直漂流在天河上。
時光如同一把長刀抵在他的脖頸之間,逼迫著他放棄希望。直到天河水師的司令下旨封他為小隊長,可率領一支艦隊巡航。
雖然舟小酒不知自己為何突然陞官,但那腔久違的熱血終究是回來了。
舟小酒帶著小艦隊順著天河下凡,此時的凡間什麼都少,唯獨妖魔鬼怪遍地都是。
舟小酒等一眾天兵如同狼入羊群般大殺特殺,回去時碩果累累。
天河水軍的元帥從不過問舟小酒一行人從何處獵來的妖怪,只是每次都會拿走一部分屍體,饒有興趣的看著舟小酒。
舟小酒明白,元帥知道他的秘密,只是不願點破。
所以對於每次元帥抽走一部分屍體他也只是保持沉默,心中甚至有些感激。
5
「狗日的,接俺一刀。」野豬精的兩把金環大刀揮的獵獵生風,天兵的神劍在與長刀的碰撞中碎成兩段。
舟小酒縱身一躍將天兵頂到一旁,伸出小臂擋向長刀。「鐺」一道金石相撞的聲音傳開,接著是輕微的撕裂聲,那是刀切入肉的聲音。
血液隨著長刀拔動在空中化作點點血雨,落在舟小酒的銀甲上化作朵朵梅花。
舟小酒沒去管左臂的傷口,手中的神劍散發出爍爍金光刺破野豬精的鎧甲,刺進野豬精的皮肉,劍拔出時一抹光亮從野豬精的後背照射而出。
野豬精微微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前的血洞,恍惚間又是兩道劍光閃過,那張臉盆般大小的臉上滿是污血。
「轟隆」野豬精壯碩的身體倒在泥土上,揚起漫天灰塵,睜得碩大的雙眼還保持著之前迷茫。
「隊長,您沒事吧!」被舟小酒救下的天兵慌忙的跑過來扶住舟小酒說道。
「沒事,沒事。」舟小酒右手按在左臂的傷口處散發出乳白色的光芒。
那天兵朝著人群問道:「誰那裡還有九骨丹,拿來給隊長一顆。」
九骨丹是天庭最普通的軍用丹藥,卻要比凡間傳說的聖葯有效果的多,醫血肉生白骨輕而易舉。
人群中一陣騷動,隨後一名天兵跑過來從腰包中取出一顆橘黃色的丹藥遞給舟小酒。
舟小酒剛想拒絕,扶著他的天兵便已經伸手接下,這樣便也不好推辭,舟小酒接過丹藥張口吞下。
一道橘黃色的煙霧慢慢從左臂的傷口處升起,散去時新肉長出,連疤也沒留下。
扶著舟小酒的天兵慢慢鬆開,單膝跪在舟小酒面前莊重的說:「多謝隊長救命之恩,以後小的這條命就是隊長的了。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舟小酒扶起天兵打趣道:「你一屆天兵不能上刀山下火海,還算是天兵嗎?」
人群頓時哄堂大笑,那天兵也撓了撓頭跟著傻笑。
舟小酒屢次下凡斬妖的事情終於還是敗露,慶幸的是正趕上玉帝下旨誅滅妖族還人界寧靜。
不但沒有被處罰,反而因禍得福坐上了天河水師先鋒軍的督軍,帶領先鋒軍下界伐妖。
6
「來了。」正在換崗的捲簾朝扛著一頭巨大野豬的舟小酒笑道。
舟小酒朝著肩上野豬的臀部啪啪拍兩下說:「今晚嘗嘗我從人間帶上來的野味。」
捲簾把手中的長戟遞給來接崗的天兵,活動了兩下筋骨應道:「老地方。」
舟小酒捧著豬腿說:「伐妖的聖諭今天到了,將軍下令明日讓我帶軍先行下界。」
捲簾將酒斟滿遞給舟小酒說:「這樣不是正好,你以後再也不必擔心下凡被發現。」
舟小酒接過杯子一口喝掉嘿嘿笑道:「說的也是,管他那麼多幹嘛。」
「捲簾,你有過夢想嗎?」舟小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過了很久捲簾緩緩說道:「萬年來,不曾有過。」
舟小酒站起身看向遠處,哪裡有一輪明月。
「我一直有個夢想,有三五良友共酒,與佳人共度華髮。」
捲簾看著舟小酒的背影,搖頭哭笑了兩聲。
捲簾知道,舟小酒選擇的路註定是自取滅亡。但他不會去道破,他同樣知道自己無法改變舟小酒的信念。
「捲簾,你是我的良友,但我不希望你以後會隨我走上這條路。這條路的盡頭註定是灰飛煙滅,但我終究是放不下,哪怕最後落個魂飛魄散,我還是想試上一試。捲簾啊!作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平平靜靜的做個神仙,即使不那麼風光。
如果這次伐妖中我安然歸來,那我希望,當我於凌霄殿間握刀,你不是站在我的身後,而是對面。」
舟小酒走了,只留給捲簾一個背影,一卷天罡三十六變,一枚捲簾大將的玉牌。
捲簾明白這大概是自己與舟小酒之間最後一次喝酒,所以捲簾自己呆了很久不願離去。
捲簾握著那枚玉牌搖頭傻笑,提起酒罈猛灌,直到壇中的再也滴不出酒,才搖搖晃晃起身離去。
「傻子,你讓老子當上將軍,老子怎麼能站到你對面。」
7
天河水師的艦隊浩浩蕩蕩的降臨人間,神與妖的爭鬥在戰艦轟鳴聲中拉開了帷幕。
瘡痍滿目,狼煙四起。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人界上演的一場場戰爭比起地獄唯有過之,而無不及。
舟小酒在戰爭中變得越來越冷酷,那張臉時刻冷若冰霜。
舟小酒自持經過諸多廝殺,也曾縱橫疆場,造就一身凶名。
卻是怎麼也想不到這場戰爭如此浩大,
人族竟然倒戈向妖族,無數修真者與天庭為敵。
而普天之下,浩大人間竟然少見凡人,到處都是修真者與妖群。
他們面對的不是妖族,而是整個人間。
天河水師的主艦隊剛到達人間時,便遭受妖界大擎牛魔王帶領妖族伏擊。
舟小酒還來不及接應,便被修真界領袖帝釋天帶人圍攻。
那一戰天河水軍八百萬隻餘五百萬,元帥身首異處,只留下舟小酒與副元帥天輔來帶領天河水師苦苦支撐。
天庭的援軍遲遲不來,五百萬天河水軍在人界肅清一洲作為據點打起了持久戰。
伐妖大戰持續了七百餘年,才在天庭派來援軍,人族再次倒戈向天庭時才草草收場。
天河水師只余百萬,後面來的二十八星宿只剩下十七位。
此戰,天庭元氣大傷,失去了此後千年對於人界的掌控。
妖族同樣元氣大傷,十大妖王戰後已是有名無實,各大部族更是無比虛弱只得藏身偏僻之地休養生息。
見風使舵的人族反而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一舉達到了與天庭,妖族平起平起的地位,甚至隱隱有超過的趨勢。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下最重要的當然是論功行賞。
天河水師元帥死後一直沒挑選出新的元帥,如今戰爭結束也便正是挑選新元帥的時機。
首位的天輔以年老體衰為由推辭,元帥之位便理所當然的落到了舟小酒的頭上。
慶功會的時間便定在蟠桃大會上,
那日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便是,玉帝要迎娶月宮仙子嫦娥。
8
今日的天庭與往日不同,各處都貼著大大的喜字。
無數的燈籠飄蕩在雲霧中,充滿了俗世的味道。
翻騰的雲霧不再潔白無瑕,顏色比血還要紅上三分。
來來往往的天兵與仙女顯得異常匆忙,無數的美酒佳釀,山珍海味被擺放在凌霄寶殿中。
連太上老君都下了血本,不計其數的丹藥也紛紛擺上檯面。
站在凌霄殿門口的捲簾雙目無神的看著這一切,彷彿今日的盛典與他無關。
舟小酒穿著滿是斑駁痕迹的盔甲一步步朝月宮走去。
舟小酒猜測過無數個自己與天庭決裂的場景,或是月樹花開,或是自己表露心意,或是被天庭察覺。
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天竟是玉帝要娶她。
月宮鋪滿了紅毯,隨處可見的月桂樹上掛滿了喜字燈籠。
舟小酒走在紅毯上想著她會怎麼回復自己的心意。
拒絕,接受。
即使在最接近死亡時舟小酒都不曾恐懼,但他還是暗暗懼怕嫦娥想要嫁給玉帝。
嫦娥站在月桂樹下,還是那一襲白衣。輕仰著頭盯著月桂花開片刻,片刻花謝。
「你來了。」嫦娥開口道,有些幽怨,有些遺憾。
舟小酒站在她背後一言不發。
嫦娥抬手間一朵桂花落入她手中,片刻後化作一粒種子。
嫦娥再次開口說:「我在樹下等你千年了。原本月宮只有一顆桂樹,如今隨處可見了。」
說到這裡嫦娥哽咽停下,良久才接著說:「如今我該嫁人了,你走吧!」
舟小酒從背後抱住嫦娥,低聲說:「這次我不想走了,追你一輩子,這次再走就真的追不上了。」
嫦娥將手放在舟小酒的手上,片刻後,將舟小酒的手拿開。
扭過身子,雙手捧住舟小酒的臉。笑著說:「小酒啊!追了我千年,累了吧!。」
嫦娥的笑容像是春風般溫暖,但落在舟小酒的眼中儘是凄涼。
舟小酒一生落過兩次淚,一次是嫦娥飛走時,一次是現在。
「放心吧!裳兒,即使灰飛煙滅,我也不願意再失去你了。」
「傻子,傻子。」嫦娥趴在舟小酒的胸前痛哭,似是要將這千年的委屈,思念全都化作眼淚。
舟小酒輕拍著嫦娥後背笑著說:「別哭了傻瓜,你忘了我跟你發誓說,哪怕闖三十三重天也要追到你。」
舟小酒走了,這一別或是永世相隔。
舟小酒不悔,哪怕千年努力只換來一個擁抱,一句你來了。
舟小酒仍不悔,仍不退縮,仍要拔劍。
就像舟小酒說的那句話一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輕舟販酒,你紅衣舞裳,平平靜靜的活到死去。天不讓我如願,那我只好劈開這天。神不讓我如願,那我只好斬了這神。」
9
回憶—伐妖大戰結束—人界—天河水師據點
「如果我要逆天,你們可願追隨。」
舟小酒的一句話如同扔進水池中的石子,引起陣陣波瀾。
「督軍莫要說笑,您怎麼會帶著我們反天哪?」
人群中發出一道聲音,隨後是哄堂大笑。
對啊!浴血殺妖為天庭賣命的天河水師督軍又怎會反天。
「或許有那麼一天哪?你們是否要追隨。」
舟小酒站在高台之上一字一頓的說。
這本就是他的肺腑之言。
一側的天輔仔細的看了一眼舟小酒,確定他不是在說笑。
又抬頭望天,接著是呵呵兩聲冷笑。
單膝跪地,將長劍插進地面朗聲道:「若無督軍,我等定不敢妄言於此亂世倖存。若有一日督軍逆天,在下定奉督軍為主,誓死相隨。」
那名曾被舟小酒在野豬精刀下救出的天兵學著天輔的模樣跪下說:「若無督軍,我們天河水師恐怕早已被妖族人族殲滅。如今百年已過,天庭救援遲遲不來,在下已然對天庭心灰意冷。若有一日督軍逆天,在下願奉督軍為主,以此殘軀為督軍開路。」
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空中只回蕩著一句接一句的效忠宣誓。
舟小酒站在高台之上,輕撫手中的長劍,猛然拔出指天大聲吼道:「若我逆天,爾等可願誓死追隨。」
台下眾人紛紛起身,拔劍指天。
這本就是天河水師的宣誓儀式的姿態,眾人自然再嫻熟不過。
「吾等願誓死追隨,不問前程,不問歸宿。」
那日,天河水師,已是舟小酒的天河水師。
10
「舟小酒,朕念你自入天河水師屢立奇功,伐妖大戰之中更是表現卓越。朕今日特奉你為天河水師元帥之職。賜號天蓬,你可願受封。」
龍椅之上的玉帝看著端坐在席間的舟小酒說道。
舟小酒仍是那一身斑駁盔甲,此時面色冷峻,眼中滿是堅決。
舟小酒站起身朝玉帝躬身一鞠,隨後看向場間眾人。
眾人無不獻媚似的看著他,彷彿眼神這種東西也可以當作祝福。
「朕,不願。你也封不了朕。」舟小酒低頭輕撫著劍柄,冷聲說道。
玉帝揉了揉耳朵問道:「愛卿說的是什麼……」
不等玉帝說完,舟小酒便厭煩的打斷了玉帝的話。
「朕說,朕不願,你也封不了朕。你可聽清。」
前一瞬還喧鬧的宴席,此刻好似靜止一般,眾仙啞然。
太白金星跳出來手中的拂塵指著舟小酒的鼻尖,那雙手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恐懼,瑟瑟發抖。
「你這匹夫,玉帝面前竟敢自稱朕,欺君大罪,欺君大罪啊!當誅,當誅……」
銀光閃過,太白金星不再言語,一道血痕緩緩地從他額頭浮現,直延伸到胯下。
竟是被一劍斬成了兩半,肝腸等臟器帶著血液傾灑在凌霄殿中央。
舟小酒收回劍,掃過場間眾人,無人敢對視,無人敢言語。
最後舟小酒將目光落在玉帝身上,玉帝與他對視良久悠悠開口說道:「愛卿,可知今日這般行事,已是將死之局。」
舟小酒呵呵冷笑,一道紅光自他身上閃耀不停。
強行封印了足足八百年的愛意此刻被舟小酒釋放,遠處月老閣的庭院中參天的月樹長出紅色的花朵,紅花如同瘟疫般在天庭蔓延生長,蔓延進月宮,蔓延進南天門,蔓延進凌霄殿。
紅花覆蓋了凌霄殿今日特意鋪墊的紅色地毯,諸神避之不及,眼中儘是惶恐。
玉帝折下生長在龍椅扶手的一朵紅花,沖著舟小酒大笑起來,笑聲慢慢變得嘶啞玉帝才說道:「舟小酒啊!舟小酒,你倒真是個痴情人,為追尋紅顏修鍊千年,今日更是不惜與朕為敵。當真是了不起。」
說到最後玉帝大手一揮怒吼:「今日把你挫骨揚灰,去敬你的痴情。諸位愛卿還不速速將此人鎮壓。」
一道金光朝著舟小酒射去,舟小酒一劍劈開那金光,隨後長劍直指玉帝面門而去。
玉帝的周身浮出金龍,一口咬住長劍,舟小酒與金龍相鬥時,台下的眾神紛紛撲了上來。
青光朝著人群激射而去,帶起一道道血箭,直到青光撞在玉帝身後的金玉山河圖上,眾神才看清那是降妖真寶杖。
降妖真寶杖再次亮起青光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落在一名緩步走來的天兵手中。
那天兵正是捲簾,舟小酒看到捲簾走來搖頭苦笑道:「來了。」
捲簾提起寶杖砍向衝過來的巨靈神,朝著舟小酒爽朗一笑道:「來了。」
玉帝看著與巨靈神纏鬥在一起的捲簾,怒罵道:「把這混帳東西打入十八層地獄,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這天宮與地獄有何區別。」捲簾嘶吼著奮力揮動手中的降妖真寶杖砸向撲上來的哪吒。
凌霄殿內一片狼藉,折斷的兵刃,斑駁的血跡,以及被揭翻的宴席。
恍惚間能聽到凌霄殿外傳來的喊殺聲,戰鼓聲,軍艦的轟鳴聲。
11
後來天庭的史記記載:
三月三日,蟠桃盛宴。
天河水師總督帥天篷,鼓動百萬天河水軍衝殺南天門,欲謀反。
兵火殃及天界八萬里,燒殺搶旅,胡作非為。
月宮仙子嫦娥於兵禍之中喪生,萬年忠臣太白金星棄筆從戎戰死疆場,勇將巨靈神等一百二十八萬神將為天界繁榮獻身。
最終,在「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的神威之下,叛將天篷以及亂黨捲簾,天河水師副統帥天輔等皆被判魂飛魄散之刑。叛軍天河水師全部打入十八層地獄受永世不得輪迴之苦。
「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之偉光,三界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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