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給弟弟不給我，很正常啊。」——蛤？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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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學習很好，她班裡有個男生，學習也非常好，但人也很驕傲。他們倆一直處於你追我趕的狀態，每次考試不是她得第一，就是他得第一。上學期考試結束，男孩的總分只差女兒一分，屈居第二，結果男生告訴她，「你成績再好有什麼用？你只是個女的，我不和你斗。」

女兒也很喜歡畫畫，她畫畫挺好的。同樣也是這個男生，有次跟她說：「你看世界上真正有名的畫家，哪個是女的？」大概是為了給女兒划出關鍵詞吧，這個男生特意用力地說出「真正」二字。

女兒說，她很討厭男生的樣子，卻每每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予以反駁。

「我想，如果我是個男孩子，他會不會就輸得心服口服？而現在，他輸給一個女孩子，這讓他覺得很丟臉。」

聽女兒這麼一說，我心裡一亮，看來我從小對她的教育，沒有白費。

其實，如果按著男生的思路，繼續想下去，那麼贏了一個女孩子，也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但為什麼有些人，總是把能力問題刻意混淆成性別問題？又為什麼總是把能力不足導致的失敗，宣洩成對另一個性別的不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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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別論人、論能力這類事，我們在工作中，也時常會碰到。

我曾經供職過一家公司，那裡的大部分制度和福利都非常好，薪水以及工作內容也符合我的預期，但工作了一、兩年後，我發現這家公司，從來不提拔女性成為管理人員。在工作強度和業績相當的情況下，升職的永遠是男性，而男員工的加薪幅度永遠高於同級別的女員工。對此，公司里的女員工們，顯然都習以為常了。

她們說，「安安穩穩過日子吧，賺錢這種事，讓男人去做，我們女人太太平平的，就行了。」

後來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我身上。原來不培養女性進入管理層，不鼓勵女性追求事業發展，是這家公司深藏不露卻根深蒂固的企業文化，長期呆在這種環境中的女性員工們，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但我不能，於是我不假思索地辭職了。

為什麼我們身為女性，卻感覺不到某些制度、習俗、文化觀念、思維習慣，詆毀並冒犯了我們的人格？耽誤且阻礙了我們的成長？與此相反的是，我們會將之視為常識、傳統，並坦然接受。是我們感覺不到歧視和不平等？還是為了避免麻煩，才索性說：就讓它去吧，當它不存在好了，反正它並沒有妨礙到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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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研時有個女同學，家裡有六個孩子，她是老四，底下還有個妹妹，最小的是弟弟。她告訴我，她父母由於沒有兒子，曾經受到村裡人多少輕視和白眼。我說，那你有了弟弟以後，沒人再敢看不起你父母了吧？

她說，不，還是一樣，因為我們家只有一個男孩，照樣被人看不起，那些人家裡都有好幾個兒子。

她還告訴我，她上大學以後，就沒花過父母一分錢，連考研也是背著父母偷偷考的。她父母原本希望她大學畢業後，就工作，工作了就給她弟弟攢錢，買房子，討媳婦。但她不願意，她說她必須考上研究生，她一定要來到大城市，這樣才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求獨立和尊嚴，她必須讀書，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努力和抗爭。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被她的堅強和進取所感動，我一直記得她說這些話時的表情，那種平靜和力量，讓人感動而難忘。

後來，這位女同學結婚了。婚後不久，她就生了個女兒。那次我去她婆家看她，發現她抱著女兒的眼神，居然有些落寞。我問她，是不是照顧孩子太累了？她搖搖頭，許久才說：「可惜啊，她是個女孩。」

原來一個人的經歷、她的家庭影響，可以深入其骨髓到如此地步！這個曾經為了自己命運而倔強的女人，如今卻也因為沒有兒子，生活得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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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司有個做前台的小妹，今年才20歲，高中畢業就出來上班了。她很漂亮，身材高挑，跟大多數時髦女孩沒有任何差別，花1000元買一雙球鞋，花200元買一支ysl口紅，她熱衷於打扮自己，享受著被這個花花世界吸引。

她跟前台另一個女孩說，她老家的房子拆遷了，分到兩套新房子，她父母打算一套留著自己住，另外一套給她弟弟。兩個房產證上，一個戶主是她爸，另一個戶主是她弟弟。

同事問她，那你呢？你住哪兒？

她說，結婚前，我和父母住一塊兒，父母說了，房子要留給弟弟以後結婚用，我是女兒，反正要嫁出去的，不需要房子。

同事說：「既然你爸媽給你弟弟一套房，也應該給你一套，你們都是父母的孩子啊。」

小妹聽後，一臉嚴肅地指正道：「房子本來就應該給男人的，男人需要繼承家業嘛，畢竟我們是在中國，傳統還是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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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擁有這種觀念的人，是一個20歲女孩的奶奶，也許我會將原因歸結為時代的遺毒和教育的缺失。然而，這塊文化毒瘤，並沒有隨著時代的進步而灰飛煙滅，反而異常頑強地盤踞在一個20歲年輕女孩的觀念中。在如今這個時代，在這個城市裡，或者在別的地方，會有多少個20來歲的年輕靈魂，把性別歧視、輕視女性、重男輕女，毫無批判地接受為理所應當的傳統？

也許你要說我少見多怪了？但我確實被震驚了。

我大概可以理解，女兒班上那個男生的畫外音，以及他話語背後的惱羞成怒吧。當能力不敵對方的時候，相同的性別會令他反思自己的能力；但性別不同時，任何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因為性別才是最大的問題！

一個女性要付出多少努力，才可以達到和男人一樣的成就？一個女性要跨過多少荊棘，才可能看到和男人一樣的風景？一個女性要放棄多少夢想、顧忌多少閑言碎語，才能得到一點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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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女孩的母親，我本身也是一個女性。我和大多數的母親一樣，掙著普通的工資，跟普通的人結婚，卻一直在平凡的日子裡，努力活出自己的尊嚴和價值。

我想我們賺錢、工作，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給所有的女孩，走出一條平等、獨立、公平的道路。我尚且看到女孩們把低劣教條奉如圭臬，於是我感到性別平等之路在中國，仍舊道阻且長。

但我想未來還是充滿希望的吧！這希望就在於，身為女性的我們，要首先敢於向不公正說「不」！

=完=

本文素材由 最近突然開始喜歡吃壽司並無法自拔的 >沈姐想休假一周<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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