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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丹吉爾被騙一次,摩洛哥就通關了一半

剛得知摩洛哥免簽的消息後,沒多想就立刻買下了一張從Algercias到Tangier的船票。

陌生到連拼寫都記不住的地名,只知道前者在西班牙南端,後者在摩洛哥北部。船票是為了應付出發時航空公司的check-in,對於如何抵達、免簽的政策究竟實施得怎樣,一無所知。

但也沒什麼大不了,既然城市存在,必然有抵達方式,剩下的就是如何抵達而已。

先在塞維利亞搭上一輛瘋狂順風車去Algercias,狂放不羈的司機小哥飆到150碼+,行至一半突然緩緩轉頭,「sorry,我開錯路口了。」

得知我下一站是摩洛哥後,小哥表示擔心,「那裡不安全吧,不過這只是我的意見,你有你的人生啦。」

我心想,「明明是坐你的車更危險好嘛,我連kindle都拿不穩,接下來的人生可交在你手裡呢。」

到碼頭等船時還有些緊張,萬一海關還沒有得到新政策的通知,萬一需要在雙方勢力不均衡的情況下撕逼,萬一卡在這裡,就會報銷去土耳其的機票,那是我30天申根簽證的最後一天,嚴絲密扣的行程已無迴旋餘地,只有打道回府一條路。

也很好奇,免簽之後是否有中國人走過這條幅海上通道,萬幸沒人多問一句,順利拿到紙質船票、過關,和一群體格碩大、永遠帶著無數個大箱子的阿拉伯婦女一同上了船。

剛想找個位置休息,卻發現大家秩序井然地在船艙內排起隊來,盡頭是一張木頭桌子,擺著一台老式手提電腦、一個紙板箱,就像街上常見的手機貼膜攤,只不過人人手裡攥著護照,難道是海關?

「直布羅陀海峽上的移動入境處,」多麼浪漫且高效,漂浮在大海上,地理和身份上雙重穿越國境線,摩洛哥人挺會動腦子的嘛。

才感嘆完,卻發現過了點船根本沒動,所有人在排隊,緩緩移動,直到快結束才開動。一共一小時航程,硬生生延遲了45分鐘入境。

隨意買的船票果然有問題,下岸是離丹吉爾市區50多公里的Med-2,相當於隔了幾個城的二號航站樓。下船去坐擺渡車,邊檢警察就這麼堵在車門口查入境章,真是任性得可以。

二號碼頭出來,「轟」得被丟入一片炙熱和荒涼的孤島,不能更糟糕。計程車開價極高、火車票窗口關門,據隔壁銀行的大哥說,售票員好像吃飯去了,迷之巴士站也毫無蹤影。

在空無一人、地面像鏡子般反射出陽光的路邊等著一輛不知是否會來的巴士,好像沒有比這更絕望的事了。

幸好,和三位摩洛哥小夥子拼到一輛出租,講好價錢,沒想到這坐了五個人的車子還一路帶人,最誇張的時候前座塞進三個小夥子。

▼這位戴gucci帽子的小哥你屁股不疼嗎

哎,要重新開啟非洲模式了!準備戰鬥吧。

到了丹吉爾市區後再換乘市內的士,跟坐雲霄飛車似得上坡下坡七拐八彎,終於停在一條巷口,「進不去medina(老城),你再走一一段吧。」

行李箱輪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顛得快罷工,最後被幾個小男孩領著到了旅舍門口,千辛萬苦,坐在前台等入住,隔壁一位捲髮小哥就賊兮兮地湊上來搭話了。

大概在歐洲一個月受夠了冷清和距離感,一下子忘記了所有防備、警惕和實戰經驗,放好東西準備出去覓食,卻被等在門口的捲髮小哥順勢跟隨,「哈羅,我叫穆哈穆德,讓我帶你逛逛老城吧,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告訴我。」

目前急需的應該是買一張電話卡,小哥用阿語一番交涉後,我付了50迪拉姆(35元),據說裡面有不可置信的5個G流量,可以用一個月。

小哥嗖嗖帶我爬坡直上城頂可以眺望大海的地方,牆壁都刷成毫無設計可言的五顏六色,美而不自知,路邊躺滿了懶懶散散的貓咪,在毯子上互相靠著腿腳睡成一排。

穆哈穆德英文不錯,但總搞不清副詞,看我遇見貓這麼歡喜就狂說「摩洛哥very cat」,想表達有好多貓,卻變成了摩洛哥好貓性。

隨後把我帶到海邊的café hafa,見我怕甜,又連連說「very sugar」,在他的英語詞典里,形容程度只有very一個詞,聽起來倒是怪可愛的。

前往café的路上,我才慢慢清醒過來,難道穆哈穆德是傳說中的野導遊?無數攻略里都提醒要小心的摩洛哥野導遊,不會前腳剛進門就被我遇上了吧。

他的行為也令人越來越費解,一路上自己掏錢買大餅,在café也是他付茶錢,絲毫沒有問我要的意思,彷彿就是一位熱情好客的丹吉爾小夥子,希望跟涉世未深的外國姑娘練練英語。

很快,野導的意圖就露出端倪了,我表示想去市場買點水果,他卻帶著我左兜右轉,跑進了一間黑黝黝沒有人氣的香料店,有預感,好戲要上演了。

這一堆亂七八糟的香料都是什麼鬼

果然,一名披著白大褂的老頭子出場,只是想顯得很專業,卻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背書口吻一口氣介紹了十幾種香料,「這個可以幫助你睡眠,那個對心臟很好,還有這個,可以塗在身上對什麼都好。」

最後直接把一堆香料塞到我手裡,「你買回去吧,」意思明擺著。

穆哈穆德看到我很猶豫的樣子,跑過來解圍,「不想買可以不買噢,完全沒有問題!」他一臉的尷尬和不好意思,讓我對他身份的懷疑又產生了一絲動搖。

幾乎是相對無言走了一路,快到旅舍前的最後一個轉角,穆哈穆德停下了,深情忸怩,卻又不明說。

我也裝傻,他就急了,伸出手說10歐。我本能地想轉身逃回旅舍,但想想不付錢終歸是沒法解決問題,不如還價吧,「最多5歐!」

小哥接過錢,反問我,「Are you happy?如果你覺得更不開心,我把錢還給你。」

這一招真狠,說心裡話,他帶我逛的方式並不讓人反感,我也挺開心的,我能控訴的點只在於,「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我要收費,這種做事方式是不對的。」

我怎麼能違心承認自己不開心,只為了把小費拿回來呢。

雖說被這件事搞得很糟心,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真的帶我去到了一個很local的好地方——café hafa。

依山而建的階梯式格局,進門從上往下走,每一層都是無敵海景,如果遠處有舞台,那就是絕佳的劇場。第二天,我決定獨自再去那兒,安安靜靜地喝上一杯茶,看看海。

第三世界的有趣之處是,總會有預期之外的偶遇砰砰砰地砸過來。快到café hafa門口的路上,有位歐美長相的大叔超自然地跟我搭話,表示可以帶著我一起喝茶,進去後把我介紹給了兩位20多歲的姑娘,讓我們同桌。

「大概是一家人吧,可能覺得我和女生坐一起比較好。」我給自己解釋。兩位姑娘是閨蜜,下班了後相約來喝個茶、聊聊女生的小心事,且並不認識剛才那位大叔。

這裡的café相當鬆散,主要供應摩洛哥的國飲薄荷茶,客人可隨意自帶大餅和甜品,姑娘們拿出一個油紙包,幾塊阿拉伯式蛋糕,一個價廉物美的下午茶就誕生了。

只是姑娘們英文實在不好,靠著Google翻譯從阿語轉到英文再轉到中文,痛苦得簡直想提議「我們就享受靜默看海喝茶也好」,然而連這個意思都無法傳達。

喝完茶,互加了facebook和一陣自拍後(全世界的姑娘都愛自拍合影啊),她們表示要帶我去另一個遊樂場,我卻發現剛買的電話卡上不了網,所謂5個G的流量已用完,被坑了果然!急著去找電訊公司,只好跟她們匆匆擁抱告別。

進入hard模式後,似乎又重新找回了旅行的樂趣。經丹吉爾的野導遊一役,後面的整個摩洛哥之行倒受益不少,至少不那麼容易從我這兒騙到黑心錢了。

回到旅舍,上鋪剛住進一位胖胖的奧地利姑娘,她第一次來中東國家,用幾倍的價格在市場買了件女式阿拉伯長袍,興奮地給我演示神奇穿法,接著困惑地問,「你知道哪裡能買到啤酒么?」

「穆斯林國家一般沒有酒精飲料賣啊。」

「oh,my god!那他們要怎麼辦,居然沒有酒喝!」她表現出一副替她們覺得活不下去的樣子。

「但有水煙抽啊,要不一會帶你出去試試。」

姑娘對穆斯林國家的習俗一無所知,一路重複著「天哪我的上帝」,此刻我們走在尋找水煙館的路上,直到半個月後,我才知道這個國家控制公共水煙館,一個城市只有寥寥幾家獲得特許經營,多數人在自己家抽。

那時我表現得儼然像個中東世界的熟客,卻忘了有一種美德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個陌生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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