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鹹的巴塞羅那,在午夜降臨前抵達
抵達巴塞羅那已接近午夜。
本想直接拖著行李箱去吃Tickets,一間一星的tapas館子。不就是tapas么,心想,walk in應該問題不大。
大概西班牙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叫「讓你鄙視tapas試試看」,走到門口發現人山人海,侍者是條活蹦亂跳的小鮮肉,眨巴著長長的眼睫毛,淡定地遞過一張小紙片。
「sorry,今晚都滿了,預約的話請在下午4點到6點之間撥打這個電話噢,提前兩個月please。」
《午夜巴塞羅那》劇照里的米拉之家
火車上重溫了一遍《午夜巴塞羅那》,電影是熱辣惹火的,然並卵,沒有花言巧語的帥哥畫家來搭訕,沒什麼比一個人站在午夜巴塞羅那街頭更令撒比西的事了。
半個小時後,我徒步找到了airbnb住宿,房東是一對gay,分別來自義大利和阿根廷,倆肌肉男勾肩搭背地對我說,「hi,我們明天要去XXX度周末,鑰匙就交給你啦。」
哎,本來還期待能給到一些小建議,比如哪裡有local的好吃的,附近哪家小酒館的tapas好吃,結果人家要去濃情蜜意,根本不理我這個孤獨的房客。
好吧,明天還是乖乖去看高迪的公寓樓和聖家教堂,吃預定的米其林餐廳,把巴塞羅那一日游貫徹到底好了。
先在巴特拉之家和米拉之家接受了一番美與創造的洗禮,接著步行去不遠的hisop,時間還太早又下著雨,只好到餐廳對面的zara試穿消磨時間,還有兩位黑框白襯衫韓國小哥也在瞎轉悠。
走進門才發現,剛才zara遇到的韓國小哥居然已經正襟危坐在裡面。萬幸,我被安排到角落對牆的位置,一個人吃飯也不會太尷尬。
忍住了把kindle拿出來的慾望,結果等到快吃完時,拍的菜品照片都P好了一大半。事後有朋友笑我,下回是不是等吃完飯直接都把食評寫好了?
繼續孤獨的西餐廳一人食
今天走了心,上來就告訴黑西裝小鮮肉我的忌口,希望把那個光念名字就很恐怖的「pork jowls」給換掉。
好喜歡他家餐巾的材質,像絲綢一樣。不能喝酒的體質連獨酌都做不到,只好點一杯果汁,屏蔽身後的歡聲笑語,對著黑牆入定。
如果美食是一場修行,這就是其中一環。
丟進檸檬杜松子酒的生牡蠣,像雞尾酒里的標本一樣被端上來了。有點驚喜,一口喝下牡蠣,像是活吞了這個城市挑逗的心臟。
被墨魚汁刷在盤子上的鮭魚子,蓋透明的薄薄一層粉皮。魚子不是特別上乘,爆裂感也就不追求了,除了咸一點,味道不壞。
「herbs omelet with sorella」,吃得雲里霧裡的一道菜。淡黃色的醬汁覆蓋了麵包粒、腌制番茄、乳酪等一堆東西,魚肉是半生的,調味有說不出的古怪。問了魚肉名,又拋過來一個在我看來就是幾個字母組合毫無意義的單詞(此處又被激起學西班牙語的決心!)
這一道很好玩兒,腌制過的hock牛肉薄片,配以泰國菜里常用的水茄,還有茄子味冰淇淋和蛋黃醬!別出心裁的嘗試一般分特別成功和不怎合適兩個極端,那這個茄子冰淇淋配牛肉就屬於前者了。
接下來進入硬菜之一的「是日魚肉」,stonebass配雞油菌和夏季白松露。那除了秋冬收穫的松露君,其實夏季也有長一撥黑松露白松露,只不過香氣和味道會有區別,當時剛好是7月底,別無選擇。
帶著白手套的侍者刷刷擦下白松露,做上桌前最後質的變身,量剛剛好(上次在bombana就擦了太多過於濃烈)。
關於松露究竟怎麼個美味法,也許一千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當我們企圖說一樣食物「像XX的味道」時,或許它就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部分。
松露就是這麼一種東西,不像任何東西或混合的味道,只是它自己而已。人們對它的迷戀正是那種不可言喻,不是么?
下一道是被換掉的豬臉,又是魚……今天第三道魚肉,底下是苦咸苦鹹的茶味湯,能撈出許多顏色各異的小胡蘿蔔,有點像尋寶,魚身上繼續是鮭魚子。
一直覺得西方人做魚類,跟東方在理解上有本質的偏差,魚永遠是方方正正的一小塊,尤其在高級館子里,休想看到能產生魚本身聯想的形狀了。
沒有更好更壞之分,只有習慣。我是個願意去接受新口味的人,只要程度不要超越自己的極限,比如說西班牙的咸。此時已經鹹得前胸貼後背,巴不得來兩大杯冰水。
麵包呢?對哦,早在第三道就被我吃完了,侍者又上了一盤,沒敢多吃,真不想自己看上去像餓了幾天幾夜的難民。
然後,最令人恐怖的東西來了——芝士拼盤。其實在神戶ca sento的時候,還是很嗨皮地把一盤六甲山產的芝士配蜂蜜給吃下去了,但歐洲的芝士拼盤,怎麼說呢,真是有點烈火灼心似的重口味。
從右到左依次味道變濃烈,山羊、綿羊、霉芝士;法國、加泰羅尼亞、義大利各種產地,最左那一小塊果醬是救命稻草。抱著「攻下每一個山頭」的雄心壯志,還是越來越難以下咽,因為喉嚨都快被咸膩封住了。
邊吃邊開始拷問自己的靈魂,內心的小人一直在撕逼,「付了錢吃到這麼痛苦究竟是圖什麼啊!要修行的話去印度啊。」
放棄了,喊來侍者,「finish,」人家不情不願地端下一盤像被野豬拱了似的芝士殘渣。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收穫的話,那就是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生而為人的局限性。
接下來的蜜瓜味果冰就顯得無比美味了,底下加了西紅柿、生薑和一點點鹽,此刻我只希望這個sorbet不是中間那一點點,而是盤子那麼大就好了!
甜品由梨子味和柚子味兩層冰淇淋組成,配香草果醬和梨肉,但梨子果肉太凍了,沒有完全化開,雖然味道還行但不會花10.45歐去單點的那種。
最後的咖啡倒是棒呆,配的小甜點也很用心,糖漿胡蘿蔔、蜂蜜青蘋果薄荷和松露巧克力,均放在冰鎮過的石頭上。
只要收尾咖啡好喝,結束後還是會有點開心。儘管這一頓午餐就像過山車,吃得心忽上忽下,鹹得舌頭七葷八素的。
第二天去了一間很火的海鮮飯館子,叫Portes7。踩著開門前十分鐘抵達,已經有拖家帶口的食客在門口張望了,有位帶著兩位孫女的老爺爺摘下老花眼鏡,緊貼著玻璃,做好了門一打開就往裡沖的準備。
很快,我身邊也聚集了一大波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食客,搞得我有點不知所措,「難道不小心來到了一家所謂的網紅店?」
橘色的百褶吊燈,胖大叔侍者把白西裝撐得鼓脹脹,像一條生氣的河豚,滿懷同情地替我往盤子里分海鮮飯。
如果有機會在巴塞羅那小住一陣的話,我大概會更想天天去逛聖卡特納市場,有著彩虹波浪形的大頂棚,有便宜好喝的鮮榨果汁,還有各種火腿橄欖啊蔬果食材,鹹鹹的板鴨國,自己做飯才是正經事。
而不論多晚,也不用擔心餐廳關門吃不到飯,有著阿拉伯風格生活方式的西班牙,最喜歡在晚上鬧騰了!
有一天晚上10點,突然想起來還沒吃晚飯,夜雨蒙蒙中走進街角一人聲鼎沸的小館子,要了杯無酒精啤酒,一盤青口和海瓜子,一份加西利亞風土豆,對著鏡子獨酌。
對的,角落的吧台位牆壁上貼著鏡子,一人食再不濟也可以照鏡子自戀吧!(真是孤獨的享受呢)
臨走的早上,在主教堂前隨便找了間café 坐下來吃早餐,萬年不變的可頌+咖啡,廣播里居然傳來了Joan Baez的《Diamonds And Rust》,腦神經一震,幾乎要哭出來。
無數次在火車旅途上無數次循環的歌,也許是在告訴我,雖然這次在歐洲食運有點差,但巴塞羅那還不壞哦。
大概因為這樣,巴塞羅那成了歐洲唯一一個讓我動過「可以小住一陣」念頭的城市。高迪愛這裡、伍迪艾倫愛這裡,我們都愛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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