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幾時有》:告別英雄敘事,你我都可以成為戰士
《明月幾時有》並沒有大火,就像電影中的人物:平凡,但有力度。他們,並不是無所不能的英雄,而只是試著從改變自我到改變社會、投身革命的小市民,但許許多多這樣的市民構成了久經風霜的香港,構成了鴻篇巨製的歷史敘述。作者給出了從歷史到當下的思考:我們每個人是否也能、也要成為一名歷史長河中平凡而有力度的小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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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滾
編輯:默默然
美編: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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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劇透!貫穿電影的三條線
作為香港回歸二十周年的獻禮片,《明月幾時有》在一些人看來,似乎有些過於主旋律了。它講述的是香港四十年代東江游擊隊抗擊日軍的故事。整部電影有三條故事線:
● 一條是以圍村為中心的「正面戰場」。
彭于晏飾演的劉黑仔是游擊隊短槍隊隊長,他在一次護送文化人離港的行動中結識了小學教員方蘭(周迅飾)。當時茅盾一家正租住在方蘭和方母家中,方蘭毫無準備地被拉入游擊隊的行動中,護送茅盾一家前往碼頭。在一次懲處漢奸的任務後,劉黑仔找到方蘭,希望她加入游擊隊市區中隊。從此,作為香港普通市民的方蘭成為一名游擊隊戰士,負責宣傳品的製作發放,情報、物資的運輸和傳送等工作。在日常瑣事和目的地間從走,方蘭完成著她的工作,直到搬至圍村,徹底成長為一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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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女兒多些休息,方母(葉德嫻飾)也開始將游擊隊的工作添入自己的生活之中。然而,在一次同女兒同事阿四(王菀之飾)運輸情報的過程中,方母同阿四被捕。在面對船上印度兵的審查時,葉德嫻從無措到直面現實時的演繹,精彩地表現了一位普通人在國家機器面前的渺小與勇毅。終究因為敵強我弱,因為害怕游擊隊戰士的全體犧牲,同所有其他抗戰片一樣,方蘭決定放棄營救自己的母親。在夜晚密林之中的那條公路上,方蘭第一次抱頭哭泣,她說,自己的母親自私但心地善良,但現在這樣似乎比以前好,因為媽媽可以不用再為自己擔心。
● 第二條故事線以日軍司令部為中心。
國語教員李錦榮(霍建華飾)和英文翻譯張詠賢(春夏飾)以地下黨員的身份潛伏在日軍司令部中,以獲取情報提供給游擊隊。但因為方母和阿四的被捕,他們的身份依次暴露。張詠賢同方母在牢獄中相互支撐,共同直面死亡;而李錦榮終究沒有因為與大佐的個人情誼逃脫國家間因對立而存在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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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條線連結了當下,用回憶的方式敘述。
由梁家輝扮演的計程車司機彬仔貫穿了兩條線索,將整部影片整合起來。青少年時代的他是劉黑仔、方蘭的隊友,也是他所不曾知道的李錦榮、張詠賢的隊友。抗戰勝利後,彬仔做了一名計程車司機。年青人們當然不會知道,這位說話有些吞吐的中年人在年青時候曾經做些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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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再見!」這是影片的最後,劉黑仔被調去惠州,與方蘭間的相互道別。時間不會停下,所有的人物都被裹挾在時局之中,然而對他們來說,憑藉著那句「勝利再見」,未來唯有自己解放自己。最後的鏡頭從六十多年前的香港大山深處移至高樓林立的維多利亞港,將歷史與現實連結起來。
從「英雄史觀」到「人民史觀」的敘事
影片不是單一的線性敘事,它在時間線上拉出了多個斷斷續續的小故事,將它們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以東江游擊隊為中心的全民抗戰的多個面向。對於這種敘事方式,許鞍華說,「我不是為了一個敘事方式才拍一部電影,是為了這個故事和故事表達的情緒,再找一個敘事方式,就像《明月幾時有》,它需要用這個方式講」。相較於《黃金時代》,《明月幾時有》的敘事對象轉向了更為普通的香港市民,這種分散性的人物敘事,破除了「英雄史觀」,而使觀眾看到了革命事件中的不同面向,看到在時勢中,並非每個事件都有偉大的計劃。歷史不正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在生活中的無意變遷么?
相較於「明月幾時有」這個中文名字,它的英文名「Our time will come」似乎更值得回味,也更直白一些。許鞍華的作品向以細膩表現香港社會而著稱,她的《天水圍的日與夜》,看似平淡,卻始終能夠感受到一股衝勁兒在支撐著整部影片。在高樓圍城之間,那些殘存的親情與友情被慢慢地拾掇起來。然而,除了像這類表現港人日常生活的影片,許鞍華也拍過像《千言萬語》這樣赤裸的政治片,這部在香港回歸一年後拍的片子,許導在片中思考的問題甚至表現手法,都彷彿與《明月幾時有》有幾分相似,似乎都蘊含著一些用過去折射未來的意味。
當歷史投射現實:每個人都是戰士
最近,香港某媒體搞了一個在文藝青年看來絕對不是主旋律的專題,其回顧了九七年香港回歸時社會的樣子。同時,它進行了投票,問,如果能夠重來,你希望重回97還是把握當下,投票結果對半分。香港處於政治漩渦中,社會被一步步撕裂,這種痛楚,我想,就像面對疾病無法醫治一樣,香港人不願接受卻必須直面。香港媒體用這種方式來喚起人們20年前的記憶,這不失為一種喚醒記憶的方式。許導回到20世紀40年代香港那個炮火連天的年代,或許也正是想以此來激勵港人勇毅地走向未來,「同心創前路」。
生活的複雜,把每個人都捲入其中,無法逃脫。就像劇中方蘭的表姐,面對混亂的時勢,她想要盡量保持原有的生活,儘管婚禮需要一切從簡、打折扣,但讓生活看起來不偏離軌道才是正經事。然而,婚禮最終在日軍飛機的轟炸下落幕。接受現實固然需要勇氣,但如果要成為一名戰士,就必將要直面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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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鞍華導演在為演員講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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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益於「抗日神劇」的恩惠,革命題材的所謂主旋律片在今天的年輕人心中並不怎麼入流。但在我看來,革命史正是我們需要重新去尋找價值的地方。這不是為了去追逐那些所謂的「英雄史觀」,而是要在歷史中尋找那一個個星叢,警醒自己,我們的前人曾在那樣一個年代深切地熱愛著這一片土地,他們篳路藍縷,以啟山林,而我們這代人也將繼續幹下去。
曾同許鞍華一同合作過的導演關錦鵬說:「許鞍華拍戲給我最深的印象是她有某種執著。她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自己電影中滲進很多歷史的關照,這份歷史關照就成為許鞍華電影很獨到的地方。」我想關錦鵬所說的「歷史關照」,指的正是這樣一種歷史感。它不是試圖回到過去,而是一種當下與過去的連結。這種連結,恰恰與「現實感」密切相關。面對當下,我們可以從過去找到不同的價值。這也就是為什麼對於同一段歷史,不同的導演或作者會有不同的表現方式,抑或是,不同時代的導演或作者可以不斷地去重述、去理解同一段歷史。革命史於我們,總是常讀常新。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戰士,我們需要與膽小而又逃避的自己戰鬥,與生活中的慾望、誘惑戰鬥,與眼前的不公戰鬥。今天,你或許會嘲笑「我們的時代終將來臨」這樣雞血的話,但我選擇去相信。
本文系
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
特色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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