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毀滅日在BVS里的多重含義

我的內心深處有你無法想像的愛及你難以置信的憤怒，若我不能獲得滿足其中之一，便會縱容另一個。——瑪麗·雪萊

受朋友的文章啟發，打算把毀滅日的這個話提再延展性講一下。講一下毀滅日在BVS里的多重含義。

首先第一點，毀滅日在電影里其實並不叫毀滅日，這隻怪物在電影里其實沒有名字。我們看lex是如何介紹毀滅日的。

「古老的氪星畸形怪物，我的血親之親，生來就為了毀滅你，這就是你的毀滅日。」

lex說這隻怪物是超人的末日，是一種象徵意，而不是怪物的名字，這裡不得不再誇一遍扎導，BVS里的許多彩蛋與漫畫梗其實並不簡單是一個梗，包括蝙蝠俠夢裡的蝙蝠怪物，包括蝙蝠俠的裝甲，也包括這裡的毀滅日，其實都有著電影本身自洽的一種表達方式，所以數彩蛋的請規避！

以下內容純屬個人解讀，只給有著同樣愛好的朋友。

一、毀滅日與弗蘭肯斯坦式的必然悲劇

電影里有著很多部分的鏡頭與情節在說，lex用佐德將軍的屍體創造毀滅日，吸取了整個大都會的電力，導致報社（路易斯）、酒店（神奇女俠）、電台的間歇性停電。而弗蘭肯斯坦用死屍創造科學怪人的一大生命力來源就是天上的閃電。

《弗蘭肯斯坦》探討的是造物與造物主關係的命運悲劇故事，這裡我們稍微延展一下，《弗蘭克斯坦》的作者是瑪麗·雪萊，而《弗蘭肯斯坦》是她十八歲創作的著作，而這部堪稱科幻小說鼻祖的作品對後世的影響有多大，我這裡就不多說了。（18歲啊！瞬間想到了18歲就畫出了《千里江山圖》的王希孟和20出頭就寫出了《騰王閣序》的王勃，想想我自己年近三十還……，瞬間好喪，算了算了，回到正題。）

而說到瑪麗·雪萊，這裡我不得不再提一下她的丈夫——珀西·雪萊，是的，就是寫出《奧西曼提斯》的那位雪萊。

（老年時代的瑪麗·雪萊與年輕時代的珀西·雪萊）

《異形·契約》里大衛用黑水毀滅工程師種族時，讀了《奧西曼提斯》里的那句：「吾乃萬王之王是也，蓋世功業，敢叫天公折服！」

雷德利·斯科特的《異形·契約》以及前作《普羅米修斯》里也有著對於科學怪人弗蘭肯斯坦的借鑒，都是在探討造物主與被造物之間的關係，而這層關係中，最明顯的一點便是科學怪人的弒父戀母情節，《普羅米修斯》里大衛的弒父戀母情結，體現在大衛用黑水無意中殺死了哈洛威博士，並在電影的結尾戀上肖恩博士，注意這裡僅僅是藝術表達的象徵意，我當然知道大衛的創造者是維蘭德。

我知道你有可能已經想到了《俄狄浦斯王》，這個我們後面會再講。

而在《BVS》里，對弗蘭肯斯坦的借鑒與藝術表達則更加複雜一點。其一，毀滅日本身是lex的創造物，從身份上，lex是毀滅日的「父親」，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毀滅日蘇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掄起拳頭打向了lex。

而與此同時，毀滅日本身也是lex本人的自我投影，從lex與超人的對話就知道，lex小時候深受老lex的虐待與毆打。毀滅日的弒父也正是lex的弒父，毀滅日對於超人的憎惡，也正是lex對於超人的憎惡。

如是說來，lex必然也是戀母的，那lex的戀母體現在哪裡？體現在lex與芬奇議員在lex家裡的那段對話里，芬奇議員在這個場景里正是「扮演」著lex的母親的角色，這一場景的解析在 @來自中世界 的場景分析【BvS詳解】場景16 紅斗篷來了，紅斗篷來了 里有展示，我就不展開了。

毀滅日作為弗蘭肯斯坦的再一層意義在於，其弒神的結局是必然的，而lex的悲劇也是必然的。lex憎惡神，但是又想擁有神的力量，去創造神，這是lex悲劇的起點。人類文明的終點是對造物的僭越。人類偷吃了智慧之果而被逐出了伊甸，又妄想以自身為模板重複上帝的故事，那麼人類遲早要和尼采口中已被文明殺死的上帝一樣，迎接弗蘭肯斯坦式的致命懲罰。

超人究竟是怎麼死的？我當然知道情節里是毀滅日殺死了超人，但是BVS所探討的卻遠不止於此，超人是被人類殺死的，lex與毀滅日只不過是執行者，而「超人之死」這個話題我會在下一篇番外里解讀。

曾經跟朋友開玩笑說，BVS里，如果超人一定要找一個知己，這個人不是蝙蝠俠，不是路易斯，而是lex！實際上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別糾正我的用詞錯誤），正如瑪麗·雪萊在《科學怪人》里寫得那樣：「我的內心深處有你無法想像的愛及你難以置信的憤怒，若我不能獲得滿足其中之一，便會縱容另一個。」

lex是愛超人的（求部分人不要用那種狹隘的對於「愛」的理解來意淫我的說法），lex懂超人，lex也愛超人，lex有多愛超人，也就必然導致了他多恨超人。

二、伊卡洛斯的墜落悲劇

伊卡洛斯是希臘神話中代達羅斯的兒子，與代達羅斯使用蠟和羽毛造的翼逃離克里特島時，他因飛得太高，雙翼上的蠟遭太陽融化跌落水中喪生。BVS里lex引用這個典故時，用的是過去式，意思是他說佐德將軍如伊卡洛斯一樣，迎來了他的悲劇命運。

而實際上，他這句話是雙關的，甚至是三關的，這裡我不得不誇一下傑西·埃辛伯格的演技，這個眼淚流得，恰到好處！lex為什麼流淚？這個伊卡洛斯的典故究竟在說誰？

其一，自然是字面意思，伊卡洛斯指的是為了氪星文明而死的佐德將軍，佐德將軍有著美好的願景，他不顧一切去追尋自己的太陽（指代夢想），最終卻死於同族之手。

其二，伊卡羅斯指代的是毀滅日，而事實上電影里也用鏡頭表現過這一點，當毀滅日被核武攻擊之後，化作一道天火，降臨到了小島之上。

其三，伊卡洛斯指的是lex自己，lex明白，自己同樣在追尋一個看似有些虛無的夢想，他渴望無窮的知識和無上的力量，他敢於自比是普羅米修斯，他也就預見到了自己悲慘命運的必然。lex在哭誰？在我看來，lex的哀傷是在為自己哭，為自己的命運而哭。有人說lex算準了最後毀滅日會殺死超人，我個人不覺得如此，lex跟《黑暗騎士》里的布置精密計劃，恨不得算清每一步的小丑完全不是一路人，lex此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便他預見到了自己最後的下場，他依然義無反顧地選擇走下去，頗有一些希臘式英雄悲劇的味道。

當知識之光照在lex的臉上的時候，是我們第一次看到lex產生了些許的膽怯表情。在lex眼裡，知識即力量。而關於這部分的解讀，可以參考@來自中世界 的BVS解析 場景19.1 因為這是自相矛盾的！

三、斬斷繩結的亞歷山大之劍

這裡感謝 @Yehovah 的提醒，在博物館的那場戲裡，博物館的館主給神奇女俠介紹了斬斷戈迪亞斯之結的亞歷山大之劍。

這裡的亞歷山大大帝也恰巧對應了亞歷山大·盧瑟，而戈迪亞斯之結則對應了超人作為神，和克拉克肯特作為人的矛盾，同一個人，兩種身份，糾纏到一起，始終分不開。

而這把劍就是毀滅日，確切的說是毀滅日的骨刺，超人之死徹底將這個戈迪亞斯之結解開。

而這裡最有趣的是，博物館館主說亞歷山大既是王，也是變態殺人狂，這裡也跟lex有一個非常清晰的對應關係，之前我們也曾說，lex仇恨神，但是卻覬覦神的力量，他想要稱王，而他的稱王之路伴隨著無數的殺戮，他的父親，非洲的叛軍，國會大廳的爆炸，芬奇議員，華萊士以及他最後的mercy。

四、他心中燃起光亮，自我隨光而逝

在朋友@潘明睿 這篇 關於BvS的一點看法 里，他借用了卡巴拉創世的故事來比喻了為什麼毀滅日體內都是光（造物主創造了光，光要容器盛放。光代表施捨與分享【知識】，容器代表獲取分享的慾望），卡巴拉創世是猶太教的故事，這是個很有趣的解讀角度，我這裡不過多涉及，我這裡提出一個新的角度僅供參考。

我們注意，最後毀滅日發光的位置是從身體的縫隙離開，而拋離了肉體，這其中尤為關鍵的是超人用氪星矛穿透了毀滅日的心臟的那個傷口縫隙。

以下的說法帶有極大的個人過度解讀的嫌疑在裡面，所以純粹是我的一廂情願的開放式想法，可能完全不是導演自己的意思，你們就純讀個樂。

」他心中燃起光亮，自我隨光而逝，從眼睛，或頭骨，或身體其他縫隙離開而拋棄軀體。當他自我已逝，生命之氣隨之而走，意識也跟隨從著離開身體。他的知識，業報，和過去都追隨而走。「這是一段源自《奧義書》的經文，而在我看來，我覺得用來形容死去的超人與lex（毀滅日）都再合適不過。

我們注意，這時候死的不只有毀滅日，還有被毀滅日插死的超人，而在此時，涅槃與死亡是同時發生的，涅槃自然指的是超人，而死亡自然指的是毀滅日。同樣是被穿透心臟，但是意義卻是完全不同的。

超人即是光的容器，又是光的賜予者，超人犧牲自我，賜予世人光，以帶給世人意義（布魯斯、黛安娜以及所有的民眾）；lex（毀滅日）只是掠奪光的容器，lex（毀滅日）在掠奪無上的力量與無窮的知識，但是這容器無法承載這光，於是便出現了裂痕與縫隙，並最終破裂，從心臟的胸口以及其他身體的縫隙離開。

這是一個完整的生—死—再生的過程，也預示著超人的歸來。

尼采說：「一個人飛得越高，在那些不能飛的人眼裡，他就越渺小。」在我看來，這句話用來形容BVS其實再合適不過，我知道這樣的吹捧肯定又會帶來某些偽粉的嘲諷與惡言相擊，不過，老子就是開心，愛罵就罵吧！

下一章番外，我們再來分析一下，超人是如何讓人類殺死，以及超人這個救世主究竟應該具備怎樣的特質才能引領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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