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月牙征改變」跟健康關係討論的背後

最近逛知乎看到一個有意思的話題。有朋友提問：

這時，丁香醫生（是的，是我的同事）根據一些醫生們的文章給出了答覆。丁香醫生向來是可靠的證明嘛。所以很多朋友給了「肯定」的投票。但很快就有醫學專業朋友給出批評。其中「胡遠東」先生的回答最為尖銳。他開宗明義說道：丁香醫生的回答是錯的！並對丁香醫生的「審稿不嚴」提出批評。

胡遠東先生引經據典，給出了很多文獻來證明「月牙」跟「健康」的關係……看：某某疾病的病人里有一定比例存在如此「月牙」改變，某某疾病里有一定比率存在如此指甲改變云云。你怎麼能說指甲「月牙」跟健康無關呢？於是你不得不服：嗯，丁香醫生錯了，你看這麼多文獻都證明月牙徵象跟疾病有關呀！

然而，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因為這裡其實存在一個邏輯問題--------是的，醫生是最需要講邏輯的職業。那麼什麼邏輯問題呢？請問：

醫生觀察到A疾病里有多少B現象。於是就可以確定A疾病跟B現象存在相關關係嗎？（請注意我都沒有說存在因果聯繫）

在這裡我要反問幾個問題：

• 1，醫生觀察到A疾病存在一定比例的B現象。請問，你為什麼不設置合理的健康對照組？你不對照同樣年齡、性別、體重等等健康人群里的B現象發生率，你怎麼能確定A疾病里的B現象「發生率」更高呢？也就是說，沒有對照組導致可信度欠缺！
• 2，你觀察了A疾病有一定比例的B現象。但為什麼不驗證存在B現象人群里有多少A疾病呢？

嚴格的說，「月牙改變」提示存在健康問題的最可靠證據是什麼？是觀察「月牙徵象改變」里有多少人存在健康問題。而不是看「存在健康問題」的人群里有多少「存在月牙改變」。而且，這樣還不夠，也同樣需要設立合理的對照組。

上面一段話似乎很抽象，那我舉一個例子。很多腎臟病專家觀察到：很多「尿蛋白增多」的病人解小便時有很多小泡沫。於是得出結論：「尿泡沫多」的人「尿蛋白多」。但問題出來了，實際上這裡並沒有觀察「尿泡沫多」的人群里有多少存在「尿蛋白增高」。實際上目前可以肯定，「尿泡沫增多」的人里絕大多數「沒有尿蛋白增加」！

（雖然「尿蛋白多」的「尿泡沫」可以增多；但不意味著「尿泡沫多」的尿液里「尿蛋白必然增多」）

僅僅根據A疾病存在B現象，就說B現象跟A疾病相關，這是典型的邏輯差錯。不過很可惜的是，我們很多醫學文獻都存在這樣的邏輯差錯。

循證醫學不是看文獻醫學。而是根據恰當的理性和邏輯來判斷文獻的可靠性，然後根據可信度高的文獻來支持我們的診療行為。實際上，過去很多醫學文獻甚至是教科書里提到的「疾病跟體征」的關係也正在被重新檢視。今天的醫生不應該只是看文獻，背誦知識。而是用理性和邏輯去看待文獻。

題外話：雖然我也是丁香園員工，卻從未請我審稿，我很不服，真的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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