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第五十二章 小聚首

封居胥腳底下都是剛用剪子刮下來的魚鱗跟血呼啦幾的腸子、鰾子,他撐出一隻手,「臟,別站這兒。」

呂瑤兒雖然刻薄,可還是知趣的,她返回灶台,輕聲說道,「別割到自己。」

「嗯。」

不多時,封居胥把魚給弄乾凈了,呂瑤兒接過魚,麻溜的三下五除二做成一道醋熘草魚,灶台上有一盤干餅子,呂瑤兒蒸了一下,見軟和了就喊封居胥吃飯。

他倆都餓了,餅子就豆腐、魚,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他倆就把東西吃干抹凈了。

「跟我一起去紹興吧,」封居胥說道。

「嗯?」呂瑤兒咽下最後一口餅子,「去幹嘛啊?學仙啊?」嘴角又擠出她慣常的譏笑。

封居胥見她這樣,放下筷子,舌尖抵住上顎,胎息內視,倏然消失。

呂瑤兒驚得站起身,只見一堆衣服,封居胥呢?見鬼了?

「這下你信了吧?」

聲音在呂瑤兒耳邊響起,她不可思議的點點頭。

「捂住眼睛!」

呂瑤兒想起封居胥剛出現的時候,她趕緊低下頭捂住眼睛。

封居胥骨肉凝聚,落在原地,他麻溜穿上衣服,「好了。」

「你怎麼做到的?這是什麼戲法?」呂瑤兒拽住他的衣角還晃了一下,「教教我,機關在哪兒?」

「這叫巽風訣,是仙術。」封居胥轉身背對著她。

呂瑤兒猛頓他的衣角,「牛什麼啊你,還仙術了還,笑死人。」

「跟我去紹興吧。」

呂瑤兒直勾勾地看著他,想了想,「好遠啊。」

「不遠,轉瞬就到。」

呂瑤兒嗤笑一聲,沒理他。

封居胥側卧地上,長吸一口氣,復又緩緩吐出,如此再三,屋子也跟著緩緩搖晃起來,呂瑤兒見他吸氣的時候,屋頂會往下壓,他吐氣時屋頂如一張紙似的往外拱,他該不會真的會什麼仙術吧。

封居胥含光內視本體,橐龠竟綻放出刺眼的金光,他的五臟六腑逐漸消融,身形倏忽消失,呂瑤兒感到一股強勁的氣流壓向她,她的麵皮被吹得緊貼骨頭,根本就睜不開眼睛,驀地,她竟然騰空而起,房門歘一下洞開,她隨著一陣狂風朝東南方勁飛而去。

風停了,她跌倒在一片萱草花中,她感到奇怪,在甘肅沒有見過這種花,起身四顧見流水潺潺,鳥鳴嚶嚶,日光打著旋兒照著山頭。

這是哪兒?她只記得自己剛被狂風吹出一小會兒。

封居胥摘了兩片梧桐葉並用細長的藤條串在腰間,樣子像極了茹毛飲血的遠古人,「這兒是會稽山香爐峰。」

呂瑤兒怔住了,轉了轉眼珠,趁封居胥不注意踹了他一腳,他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她嘴角一撇,「不都學了仙術了嘛,咋還是這麼不經打啊。」

「你幹啥啊這是,」封居胥從藤叢上艱難的爬起身,強壓怒火,「這是巽風訣,能夠瞬間上下東西,不是什麼殺人的法術。」

呂瑤兒信了他說的話,彼時香爐峰暑氣蒸騰,峰頂沒有一絲涼意,「咱走吧,這悶得要死。」

封居胥復又使出巽風訣裹挾著呂瑤兒朝山下飛去,轉瞬間便到了宋彎月家門口,他放下呂瑤兒,飛到宋府開滿紫薇花的院子里,「秋蟬,你在嗎?」

宋彎月在閨房中聽到封居胥的喊聲,靸著鞋小跑到院子里,來回張望,可就是不見封居胥的身影,「秋寶,你躲在哪兒啊?」她心下一驚,可別是他已經死在了香爐峰,現在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就在你頭頂,你能為我準備一件衣服嗎?」封居胥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

宋彎月拍拍手,侍立一旁的小廝趕緊奔過來,她對著小廝交代了幾句,不多時,小廝便拿來了一件簇新的鑲著緄邊的青色長衫,並一條黑色騎馬褲,一雙登雲靴,放在院子中央。

「秋蟬,我不方便在這裡現身,能把衣服放在我先前住的屋子裡嗎?」

宋秋雨示意小廝照封居胥的意思辦。

封居胥鑽入廂房內,見屋子裡的陳設還跟先前一樣,鏡台旁放著任公子送給他釣龍用的繩跟鉤,他登山受試前怕把這兩件寶貝給弄丟了,就留在屋子裡了。

穿好衣服,將繩跟鉤放進前襟里,他推開房門,宋彎月正站在門外。

「秋寶,這麼說,你已經經過試探了?」宋彎月真切的看著他,「你的精氣神跟原先真是判若兩然啊。」

「我不止經過了試探,而且還學會了巽風訣,能夠瞬間上下東西,乘風翱翔,凌空行走呢。」封居胥摸著後腦勺憨笑道。

「真是恭喜啊,」宋彎月上下打量他,明顯感到他的丹田之氣充溢全身,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力量似要從他體內破殼而出,「昨日含光、承影、宵練三劍返回我府上,我還以為······」

「差點就魂斷香爐峰了,」封居胥焦急的往外走,「咱們坐下來慢慢敘,貴府外還等著我的一位朋友呢。」

「哦?」宋彎月跟著封居胥往外走,「那是得先把人家迎進來再說。」

呂瑤兒站在宋府外,一隻腳撥拉著地上的小石子,石子在青石板上格啦啦、格啦啦滾過來滾過去,她穿得破衣拉撒,頭上原先還有個草簽子別著,被封居胥裹挾時也不知道掉哪兒了,披頭散髮活像一個犯了失心瘋的鄉下女人。

「瑤兒,快進來吧,」封居胥邊招呼呂瑤兒,邊一腳跨出大門檻。

呂瑤兒杵在原地不動彈,她見封居胥身邊立著一位柳腰娉婷、眉似新月的貴婦,饒有深意的來回看著他倆。

宋彎月也在打量著她,見她雖然穿得破破爛爛,頭髮亂得跟個瘋子似的,可還是壓不住她身上的傲勁兒,而且這女孩雙峰陡然隆起,彼時正雙臂環抱胸前斜瞅著她,渾圓飽滿的屁股緊裹在粗糙的布料里,別說是男人看了,就是她見了也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喂,她是誰啊?」呂瑤兒盯著封居胥問道。

「哦,這位是宋彎月宋小姐,是紹興府的頭面人物,我登山受試多虧了······」

「哦,」呂瑤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直說咱來這兒幹嘛成嗎?」

「咱倆沒地兒去,我想宋小姐應該可以安排個地方給我們住,」封居胥討好的看著宋彎月,宋彎月點頭報以微笑,雖然心裡有點排斥她。

「行吧,就當我欠這位小姐的,以後我會還給你的,」呂瑤兒以生意人的腔調朝宋彎月緩緩的說道,這差點激怒了宋大小姐。

「怎麼能這麼說,」封居胥趕緊打圓場,「宋小姐有一副俠義心腸,她······」

「我累了,」呂瑤兒嘴一撇,瞟了封居胥一眼,「我要休息。」

宋彎月心裡的小人七嘴八舌,一個蹦出來說,小娘桑,你姆媽,有多遠滾多遠,另一個趕緊把她拽下去,別啊,別傷了和氣,咱不跟她一般見識哈。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拍拍手,「快給這位小姐準備一間廂房。」小廝麻溜就去辦了。

封居胥無奈的嘆了口氣,呂瑤兒這性情早晚會吃虧的,借宿人家家裡還這麼拽,他偷覷了眼宋彎月,見她依舊淺笑盈盈,暗自鬆了口氣,好在秋蟬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然早就把他倆給轟出去了。

小廝領著呂瑤兒,給她安排好了房間就退了出去,呂瑤兒這些天就沒睡過一個舒服覺,見到床就撲上去,不一會兒便入了黑甜的夢鄉。

小廝跑到宋彎月跟前,給她說一切都安排停當了,等她睡醒了,安排丫頭伺候洗澡,宋彎月點頭,小廝退下。

「秋寶,這女孩怎麼怪怪的?」宋彎月幽幽的說道,「該不會是流落民間的公主吧?」

「她就是性子有點怪,人還是好的,」封居胥趕緊替她辯解,「她叫呂瑤兒,是我在酒泉時認識的朋友,我們結伴出遊,路過一家叫『天外客棧』的酒家時虧了她有膽有識我才逃過一難。」

「哦,」宋彎月來了興緻,「那你給我講講唄。」

封居胥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將呂瑤兒那日的鎮定與機智講的是眉飛色舞,宋彎月聽後輕輕點點頭,對她的看法有了幾分轉變。

「她人真的不壞,就是嘴有點毒,愛笑話人。」

「愛笑話人還不壞啊,」宋彎月冷笑道,「不積口德可是大罪過啊。」

肯定是剛才呂瑤兒那股勁兒讓宋彎月記恨上了,他本來還想再為她辯解幾句,可也不知道該說啥,氣氛一度尷尬。

「秋寶,你已學會神功,打算何時去安徽陵陽山去取釣龍之車呢?」

「我打算現在就去,」封居胥望了一眼呂瑤兒的廂房,「秋蟬,她是個可憐人,要是我死在求劍路上,你一定要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啊。」

「捏西斯!」一聲尖利的喝罵從牆頭傳來,「把本大仙忘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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