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zero 同人小說—— 真(3)

艾因茲貝倫城的蘇醒早在太陽向世人展現它無與倫比的光明之前就開始了。雖然城堡里的大多數人都掌握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可是魔術對生活的輔助並沒有想像之中那麼巨大。

從凌晨三點女僕們被自己設定的生物鐘從睡夢中拉出的那一刻,城堡的一天就開始了。內務班的女僕們自覺地分成不同的組合,由城堡內四通八達的暗道魚貫而出,開始一天的勞作。

負責修理地毯的女僕將一層大廳中那塊綉著繁複花紋的奧地利吡呢掀起來,這當然不易,在普通城堡中至少需要兩個青年勞力才能勉強完成的工作,在艾因茲貝倫中卻被交給了一個弱女子。只見女僕將毯子先掀起一角,然後將魔力外放,那塊本來需要兩個男人合力捲起的毯子就輕而易舉地捲成了一個長條,可是,魔力的用處也就僅限於此了,這條重約500千克的毯子只能由她一個人抗下樓去。不過經過魔力的灌注,毯子的修復工作大體上已經完成了,在毯子被洗衣房的傭人接管了之後,剩餘的工作就只剩下清洗了。

不過清洗工作魔術卻幫不上什麼忙,雖然用魔術可以輕而易舉地除掉地毯上的灰塵,但是這種由一整塊動物皮革直接鞣製的地毯如果長時間不清洗,那麼地毯的質地就會逐漸變得鬆弛而疏鬆,用腳踩上去就會發虛。不過可千萬別誤會,所謂的清洗並不是用水去擦拭地毯的表面,那樣既會讓地毯的表面被刷子劃傷,而任何的劃傷對於這樣的一塊地毯來說都是致命的傷害。更為可怕的是,用清水直接擦拭皮革製品的話,會直接讓皮革因走硝而報廢。所以被用於清洗皮革的一般是汽油製成的溶劑。

清洗完地毯之後,便由剛才那名女僕將已經清晰修復好的地毯重新扳回樓上、吹乾、展平、鋪好。隨後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雖然城堡外因魔術屏障而終年大雪紛飛,但作為一個無論是在世俗還是在神秘領域都有著超然地位的家族來說,無論是從裝飾的角度來看,還是另有他用,新鮮植物都是必不可少的日用品。

如果切嗣有時間來城堡的底層看看的話,那麼就算是魔術師殺手也會為設計如此精妙的園圃拍手叫好吧。在這座山的最底層處,是一個巨大的空洞,現在空洞內部填充了新鮮的泥土,種上了鮮花和一些菜蔬,從地底引出的幾根巨大的銅管為這個密閉的空間提供了必不可少的熱量,那是地熱能,從不知幾千米或是幾十千米深的地下引出,不僅城堡帶來了珍貴的熱量。也為這個園圃帶來了生機與活力。

說是綜合性的園圃,可是在這裡種植的鮮花種類卻幾乎比菜蔬多出一倍左右。一部分是由德國的飲食習慣決定的,以葷食為主的飲食結構是蔬菜的地位並不是那麼重要;另一部分的原因則要從需求方面分析。

早在凌晨兩點的時候,這裡就已經有人開始工作了。女僕們拿著清單和農具從上面下來,一邊走著一邊確認著手上清單的內容,根據這清單上的要求採摘今天需要的鮮花。將諸如薰衣草、燈籠花之類的植物採下,順手補種上新的草籽,確認無誤將農具放回原處,帶著鮮花離開。

但這僅僅只是第一步,被採摘的鮮花被進一步的烘乾,經過挑揀之後有的成為了族長杯中的花茶,有的被製成了香囊,調節因常年大雪而變得陰鬱的氣息,還有的則被裝進木桶中,送回大廳。

那塊地毯剛剛被女僕重新鋪好,清洗一新的地毯映襯著大廳里種種富麗的裝潢,好像又回到了這個城堡的全盛時期,炫彩的燈光、鎏金的牆壁還和當年別無二致,但當年的那些談笑風生的人們或是被時間追上,成為了死神的獵物,或是反目成仇,雖遠隔著廣袤無邊的亞歐大陸,卻依舊無休無止的互相憎恨、敵視、對抗......無論這一刻如何相似,但當年那些真正在這個大廳聚首那些人都明白,那盛景怕是不會再現了。

可那個正在工作的女僕可沒有想這麼多,她只是不斷地將清洗完畢的鮮花均勻的灑在地毯上,當整塊地毯都被撒上一層之後,這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不過切嗣從未在意過這些細節,事實上,現在的切嗣壓根就沒那個時間在意這些。這一段時間以來,切嗣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

早飯什麼的不用自己去吃了,愛麗會在吃飯之後把他的那一份打包送入房間。本來切嗣以為自己的起床時間已經夠早了,可是,當他每天六點睜開雙眼的時候,自己的早餐卻總是安安靜靜的呆在床頭柜上。前幾日切嗣還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著愛麗的好意,可是這好像沒什麼用,無論切嗣是請求亦或是批評,早飯在第二天清晨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出現在他的房間里。

而在他吃飯這段時間裡,愛麗便會趁著這段時間將他的衣服送去洗衣間交給女僕,又順便把昨天洗好的衣服熨燙平整,疊好之後收入衣櫃。

吃完飯之後切嗣照列會出去訓練,在兩人單獨見過面之後,愛麗便纏著他一同去訓練場,開始的時候只要發現愛麗跟著自己,切嗣就會把她「丟回」城堡。但當他返回訓練場剛剛打完一槍之後,卻十有八九會發現愛麗又跑了過來。這種事情多了之後,他也就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時間又過了幾天,愛麗已經可以在吃完飯之後大大方方地跟著切嗣一同出門了。但是,新情況也就隨之而來,愛麗在看厭了訓練內容之後隨即開始要求切嗣交給她這個所謂的「火藥銃」的使用方法。為了聖杯的安全,他當然不敢教她這麼危險的東西。更令切嗣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她為什麼不想其他艾因茲貝倫一樣對高科技不屑一顧。要知道在聽說切嗣準備在城堡里架設電線之後,族長可是把心中的不屑十分明顯地表現在臉上了呀。他也曾經就此事問過愛麗,但是被愛麗以一句「愛麗是切嗣要使用的工具,所以要和切嗣儘可能的一致嘛~」弄得啞口無言。

不過他很快適應了有她在場的訓練時間。有時她會像一個安安靜靜的布娃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細節,而有時她又會像個剛剛滿月的孩子一般喧鬧,拉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自然,讓愛麗呆在這裡也是有好處的,——打鳥兒這樣的活動靶的效果自然要好過自己漫無目的的瞄準樹葉。不過,她似乎覺得讓切嗣打不中靶子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於是鳥兒的數量越來越多,角度也越來越刁鑽,這兩日還多了嘲諷的技能,比如用爪子抓他的臉、衣服之類的,不過就算她做出了這麼過分的事,切嗣卻一點也氣不起來,只是莫名的覺得好笑。

中午飯在愛麗的堅持下兩人是在一起吃的,愛麗雖然長了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可是在他的面前卻奔放得像個男孩子。搶起來他盤子里的東西一點兒都不手軟,等兩人漸漸熟識了之後,連往他的盤子里倒魚露這種喪心病狂的惡作劇也玩的得心應手。自從出生到現在,切嗣還從沒有吃過這麼風格獨特的飯。

下午便是一天的重頭戲。按照愛麗自己的說法:「愛麗以後一定會陪切嗣去日本的,可愛麗連日語都不會說,也不會駕馭『四個輪子的良駒』更不會使用網路......這不會給切嗣造成麻煩嗎?切嗣還要費心費力的照顧愛麗,作戰已經很是辛苦了,再分神照顧愛麗的話,就算是切嗣也有輸掉的可能性吧,要是真輸掉了可怎麼辦才好......」

在她在自己身邊bilibili幾天之後,切嗣不得不開始教她一些必要的東西,從日語到汽車.......不得不說雖然是人造人,但愛麗的學習能力卻比大多數正常人還要強上不少。不過,也不是不會出一點小差錯,比如:

「愛麗,跟我複述『我名叫愛麗斯菲爾,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愛麗是愛麗,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是『我』不是『愛麗』。」

「什麼是.......」

「說不出來嗎?『我是愛麗』。」

「愛麗就是愛麗,愛麗不是『我』呀。」

「.......」

後來切嗣因為這事專門去問族長,老者雖然感到些許意外,但還是接受了「愛麗斯菲爾正在學習日語」的事實。隨後他解釋道「的確有必要讓她學點東西了,不過在語言方面我勸您還是順其自然為妙,畢竟......她們這樣的『人』是意識不到自己的存在的。」

「為什麼呢?」切嗣並沒有完全聽懂老人的解釋,「他們不是最接近人類的造物么......怎麼會.......」

「這可不像您的風格」老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正色發問「您為什麼開始關心那孩子了呢?她能不能發出『我』的字音,甚至能不能學會日語——這和她能不能發揮聖杯的功能好像並沒有什麼關係吧,既然如此......她發不發得出字音又有什麼要緊呢?再者說來,她發不出來『我』的字音還跟你有關係呢。」

切嗣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我不可能真的把她綁到日本去吧,她可是有自我意識的人。那麼盡量增加她存活的可能性——直至戰爭結束的那天又有什麼不對呢?」

族長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她的本質還是工具,只是作為工具來說是最接近人類的工具。說到底,工具唯一的存在意義就是被使用,工具不需要感情,不需要自我認知,只要有自己的價值,將自己的價值完美的發揮出來就行了。她是你的工具——所以我說,她的缺失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既然問題在我,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將這個缺失補完呢?」

族長繼續自顧自的說著:「據我所知您並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為什麼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呢?」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略顯慌亂的男人,眼裡藏著譏諷的光:「莫非這個『我』字對您有著獨特的含義?」

切嗣回答了一句好像沒什麼關係的話,隨後便走出了房間。

「『我』字在日語里可是有三種不同的形態呢。」

但切嗣所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房間之後的一分鐘後,那個蒼老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在走廊里飄蕩著:「工具怎麼會有自我意識呢?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吧......除非你不把她當工具.......否則.......可那又怎麼可能呢?」

還比如,切嗣發現愛麗對駕駛汽車不但有著很高的興緻,她的天賦也很值得稱道,啟動、掛擋、變速、剎車.......看著她行雲流水般毫不滯澀的一整套動作,還有那無拘無束的笑顏,切嗣不禁有一種錯覺,如果不是這場可笑可悲的戰爭,恐怕這才是她的日常吧.......不必從一出世就背負著必死的宿命,而是作為艾因茲貝倫的公主無憂無慮的活下去,直到遇見宿命中的那個人,相識、相知、相愛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她會披上那象徵著幸福與聖潔的白紗,在神的祝福下獲得被允諾的幸福......會子孫滿堂,會白髮蒼蒼,會甜如蜜糖......這才是她應得的一生啊。可是,這本應該被實現的一切,現在看來都是不可能的了.......就因為我那個聽起來異常可笑的理想,和一群老瘋子的千年妄想嗎........難得的,切嗣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但是,他卻來不及反省或是懺悔,一則是因為這戰爭不可能停下來,而且為了全人類的幸福犧牲一人的幸福,這絕對是正確的。二則是因為......

「快剎車!!!!」切嗣一邊這樣喊著,一面將檔位下降,發動機傳來低沉的轟鳴,那是未完全燃燒的汽油在氣缸里掙扎的聲音,雖然這種方法會對發動機產生極大的損傷,但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把瀕臨失控的汽車停下顯然更重要。

隨著發動機熄火,汽車終於在滾滾黑煙中艱難地停了下來。坐在駕駛室的當然不是切嗣,就算再怎麼熟練,切嗣也不會在開車的時候走神......也許以後要改改了,看來在愛麗開車的時候也不能走神,那好像比自己開車時走神還要危險。

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看著切嗣:「怎麼啦,怎麼啦我不是開的挺好的嗎,為什麼讓我剎車呢~真是個無趣的男人呀~」愛麗還不忘對切嗣進行吐槽。

切嗣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崩潰:「我的公主殿下,您開的是挺好的,在結冰的山路上把速度提到127碼.......再不採取行動我們就會失速翻下山崖的,您就不能壓制一下您內心深處那匹飛馳的野馬嗎?」

愛麗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確有些過分了,她掩嘴輕輕笑了幾聲,沖切嗣吐了吐舌頭:「好啦,我的確開的有些奔放了......老師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學生以後會注意的。」

切嗣無奈的笑了笑:「這是你第幾次超速了?每一次都說自己下回一定注意,可是下一次又下一次,幾乎每一次開車你都.......」

愛麗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著:「我不是故意的嘛。再說了,我跑的越快,到時候帶著你跑路的成功率也就越大呀。」

帶著我跑路?切嗣腦補了一下愛麗以這個勁頭在千代田區開車的畫面......在愛麗頭上虛砍一記,然後打開了車門:「吃飯去。」

「照這個情況看來,逃跑倒是沒問題的,還是讓舞彌在日本準備一輛車吧。」切嗣在通往餐廳的道路上這樣想著:「不過,冬木的警官們應該對這樣的馬路殺手頭疼不已吧。」

晚上是切嗣唯一一點兒可以暫時擺脫愛麗的時間,這倒不是說愛麗良心發現放過了切嗣,而是身為艾因茲貝倫的長女,她有一些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務。

愛麗對外的身份是艾因茲貝倫家族的繼承人,為了讓她的身份不被外人懷疑,也為了保住家族姓氏前的von字,愛麗必須每天晚上跟著王室派來的老師學習一些切嗣教不了她的東西——宮廷禮儀。切嗣對這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這樣的魔道世家都要求自己在世俗世界中也擁有強大的影響力,艾因茲貝倫、間桐、遠坂家都莫不如是。

不過小姑娘前幾次去的時候雖然不情願地嘟囔著,但好歹也是老老實實地去聽課了。雖然切嗣沒看到上這些課程有什麼效果——愛麗在他面前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是:兩星期之後,愛麗開始逃課了。

也許是課業太過無聊的緣故吧。切嗣倒是理解愛麗的行為,畢竟與在雪地上橫衝直撞的開車相比,一板一眼的宮廷禮儀就相當無聊了。讓這孩子學這麼無聊的東西——雖然一直是以一個美貌的、與他年紀相仿的貴族美少女的形象出現,可是切嗣卻一直把她看做一個孩子——的確有些殘酷了吧。

切嗣心裡忽然一動,自己這樣想......為什麼呢?應該是因為對於一個工具來說,學習語言和駕駛技術是必要的,而學習貴族禮儀......我們又不是去赴宴,難不成飯後每人發一個聖杯么?雖然自己與以前不太一樣了,不過能找到正確解釋自己想法的理由就足夠了。殺手的內心要完全平靜才能擊出必殺的一槍。

雖然切嗣從女僕那聽到越來越多有關愛麗逃課的消息,但切嗣始終沒有正面和愛麗提起這件事,二人平時刻意培養的所謂默契好像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一個人從來不問,一個人從來不說。

可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地過去,隨著愛麗逃課越來越頻繁,族長終於寫了一張條子讓僕人帶給切嗣,大概意思是說晚上的課對家族非常關鍵,總之就是讓切嗣勸一勸愛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什麼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貴族頭銜對家族來說這麼重要,可還是照辦比較好。這就是切嗣得出的結論。

「愛麗,晚上的課你......」才剛坐上車,切嗣便發問了。不過他還沒有問完,愛麗便一腳油門轟了出去。車像野馬一樣沖了出去,後面盪起一陣雪塵。

「切嗣不是不想讓我學那些沒用的東西嗎?」愛麗的臉陰沉著。

切嗣抓緊了扶手:「你慢一點,這麼開車在冬木非要出事不可。」停頓了一下,看著毫無變化的計程表接著說:「可是......你爺爺說你必須學......無論怎麼樣,他還是你爺爺吧?要聽話呀。」

切嗣自己都暗暗地覺得好笑,這哪裡像是兩個成年人之間的對話,倒不如說自己在哄一個小姑娘吃藥吧.......連要聽話這種話都搬出來了,自己還真像那個人說的一樣,不擅於和女孩子交流吧。

「哦,那就學咯。」愛麗的臉黑的連切嗣都覺得可怕,「可是我真的不想學那種切嗣也覺得毫無意義的東西呀。」

切嗣苦笑了一聲,果然自己不擅於處理這種情況:「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讓你學的......好吧,的確是,可是族長這麼發話了,公主殿下可不可以讓我回去可以交差呢?」切嗣看著那個有點失落的側臉,拍了拍她的頭。

「我們一起努力吧!」........別一激動就忘了踩剎車呀!!!!!

切嗣始終沒有想到那課程會無聊到這個程度。

偌大的一個房間用細羊毛的地毯鋪滿,羊毛的成色好到無論人們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不會有一點瑕疵。整個房間好像是從天國降下的一般,地面上還殘留著天國的雲彩。牆上更是掛滿了各個時期畫家的名作,如果切嗣觀察的再仔細一點,他會從這些名作之中發現莫扎特和貝多芬的手稿,這些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獨特印記的作品為這個房間帶來了一絲縹緲靈動的藝術氣息。

切嗣很難想像當年艾因茲貝倫家族的鼎盛時期這裡又該富麗堂皇成什麼樣子,或是在樺木架子上擺放了一百多雙紅舞鞋,而這些鞋卻只擁有一個主人,平日里任灰塵沾滿鞋面,當主人參加舞會的時候才有機會為主人的光輝略微增色,而當主人回家的時候,它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任務,旋即被扔到了一邊,從此之後無人會記得它,因為主人下一次赴宴還會穿上一模一樣的鞋子。

或是在那架古鋼琴旁,一個孩子正穿著與他的身高和年齡都不相配的制服,演奏著剛剛譜完曲的新作品,比他年紀大上許多的中年人圍坐在大廳的另一頭。這些平日里一句話便可以改變一個城市命運的大人物此刻也悄無聲息......不,不如說這世界此刻都悄無聲息,就連在空氣中浮動的灰塵也伴著琴的音色起伏......在這一刻,音樂主宰了世界!樂章宛如塞納河水一般蜿蜒而出,滌盪了人們的心靈。當最後的音符被那雙略顯稚嫩的手從繆斯之神的手中接過,帶向人間的時候,大廳里忽然靜了一秒,而一秒之後,掌聲雷動!

可是無論當年再怎麼輝煌,那些輝煌都和艾因茲貝倫的輝煌一樣,被時間沖洗的一乾二淨,最後只剩下一個空殼。

切嗣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他饒有興緻地看著愛麗和那個女教師的互動,愛麗像個傀儡戲中的木偶——還是斷了幾根線的那種,被那個教師不斷地提起、放下、再提起........沒完沒了。

她們的動作也挺滑稽可笑,老師給學生示範一個動作,比如脫帽、右手(如右手持物可用左手)握住帽前檐中央將帽取下。右手垂下後身體對正、用立正姿勢、雙目、注視受禮人、身體上部向前傾斜約十五度,爾後恢復原狀。而學生至多學會三四成,還是形似而意不至的狀態......這樣的學生,且不說學生還經常逃課,老師管教不得的尷尬,就沖這個學生的天資,老師也想逃課吧。

可她們卻相處的很愉快,兩個人如果光看外表的話年紀相差應該不大,可是切嗣的多年經驗卻告訴他,往往判斷一個女人的年紀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從小時候看娜塔莉亞化妝就知道,化妝品可以在幾十秒內改變一個人主要的外貌特徵,隨著科技的進步,化妝技術也在不斷地發展,女人的年紀將成為世界上最神秘的東西......「甚至超過根源的神秘度......」切嗣自暴自棄的想。

切嗣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腦子一熱就答應來這裡......如果他稍微想想就會發現,其實他答應愛麗的每一件事,都是計劃之外的,這個女孩能夠讓他去做一些他從未想過的事,儘管每一次他都會為自己找到各種各樣的借口,但事實就是事實,愛麗在他的心目中的確佔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位置,只不過他還沒有發覺罷了。

時間回到早一點的時候。因為晚上看愛麗的興緻依舊不高,雖然自己已經盡了一份心意,可還是擔心愛麗會不會再次逃課,自己的勸說究竟對愛麗有多大的用處自己也沒把握。於是吃過晚飯之後切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我可以跟去參觀參觀嗎?畢竟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上禮儀課究竟是什麼樣子。」

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是愛麗的臉卻立刻像剛剛灌下一大口伏特加一般又紅又燙:「您......您......您真的要去看嗎?」

切嗣並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不自然:「你沒事吧,不用勉強的,如果今天你不舒服的話我們就是請一天假又有何妨?」

愛麗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她頂著臉上兩片緋紅的輕雲,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她低著頭,再加上聲音較低,切嗣沒聽清後面的詞。只看見夕陽溫和的光透過玻璃灑遍她的全身,他望著她額前那一抹銀色的發,突然發現自己開始眷戀一種美。

他最後只是替她將額前的發梳理整齊:「要好好的呀......」

時間過得很快,明明是很無聊的遠遠看著;兩個女孩在一旁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說著自己壓根聽不懂也沒興趣了解的東西,而且她們兩個每每向這邊看來的時候,眼神里總有著說不出的促狹。切嗣看著那兩個相互調笑的身影,聽著女孩的歡笑,總覺得怪怪的......可是,心底又很溫暖。

自己究竟有多長時間沒體會到這種溫暖了。怕是很久了吧,不然自己怎麼會忘記這種溫暖的名字呢?經年之後,當切嗣在冬木的夜晚讀完夏目漱石的傳記,把書合上的那一剎,他忽然想起這個夜晚:「那晚上的月色真好呀.......可惜,你卻不能和我一起回憶當時的點滴......」

在切嗣愣神的時候,今天晚上的課程已經結束了。那個老師,也算的上是嬌小玲瓏吧,走過來向切嗣深施一禮:「我雖然不知道您是誰,可是我知道你應該是愛麗很重要的人吧?要知道一朵鮮花,只有在專屬於她的陽光的照耀下才能綻放的更加鮮艷。」

這回輪到切嗣摸不著頭腦了:「您是怎麼猜出我的身份的呢?」

老師沒有說話,只是回以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你應該知道女孩兒的秘密永遠比男孩多吧?隨便問讓女孩兒難堪的問題可是很失禮的行為呢。」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多言了。」切嗣並不打算深究這個問題。「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

「那我就收下你的感謝了,以後你會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的。」老師依然是一臉神秘地笑著,而愛麗的臉卻是越來越紅了。

「老師,你答應我不說那麼多的。」愛麗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嬌羞,又有一絲埋怨。

老師看了她一眼:「好,我就不說那麼多,反正......」

「老師,慎言慎言。」愛麗又羞又窘,急得語氣都變了。

老師笑的更開心了:「好好好,那我就不說那麼多,讓我們練習最後一項內容吧——愛麗,送客。」

再行過告別禮之後,今天的課業,就算是結束了。兩個人並肩出門去。等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那個老師泡了一杯茶,輕呷了一口,望著空空如也的大廳,自言自語道:

「看來你是真不知道啊,每一個男人一生只能被邀請參加一次這樣的課程,而按照禮節,那個邀請他的少女,最後一定會成為他的妻子,與他攜手共度一生。」

沿著走廊一直走,愛麗晃著用於練習的手袋。偶爾用眼神輕瞥一下切嗣,那眼神里還真有說不出的嬌羞。

而切嗣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只是以為愛麗上課有些累了,鬼使神差地,他又輕輕的摸了一下愛麗的頭,是安慰?還是鼓勵?切嗣自己也說不清。當然也有可能這兩種感情都不對,可切嗣忽略掉了這個選項。

愛麗看起來終於好了一些:「切嗣今天心情很好嗎?」

切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

「切嗣以前從來不摸愛麗的頭,今天卻摸了兩次。」

「啊......大概是因為強迫你做了自己並不喜歡做的事,心裡過意不去吧。」切嗣試圖給愛麗一個解釋,也想給自己一個解釋。

「愛麗很開心呢,雖然晚上的課程很是枯燥無聊,但愛麗很開心您可以主動接近愛麗。」

「為什麼靠近你你會開心啊?」

「因為切嗣很溫柔,靠近一點,愛麗就不會冷了。」

切嗣沒接話,可能因為愛麗剛才的話讓他沒有辦法接下去吧。定了一會兒神,切嗣把手放在了愛麗的頭上,感受著那柔順的髮絲。

「如果這麼簡單就不會冷的話......」切嗣笑了笑:「還是讓那個女人說對了,以後我就做你的太陽吧。」

「好呀......不過切嗣今天怎麼怪怪的?」

切嗣又輕輕的觸了觸她額前的發,那惹人憐愛的模樣讓人不想放手:「哪裡怪了?這樣分明最好。」

兩人一面走著,一面吐槽著今天的課程,切嗣覺得自己從未在一個晚上說那麼多的廢話,可是走廊上的燭映著愛麗靜美的側臉,那臉上的笑意被一點點嬰兒肥襯托的更加迷人。似乎......路走不完,話也說不完,也許愛麗說的不錯......什麼也不用做,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他自己從前是肯定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切嗣明白自己好像不一樣了。但至於是哪點兒不一樣,自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不知不覺的跟愛麗走到了她自己房間的門口,切嗣才發現已經錯過了自己的房間。

愛麗促狹的笑著:「謝謝您的護送,騎士大人再見。」然後伸出手去——今晚剛學的吻手禮。

看著她這副模樣,切嗣也有些笑意,模仿著那個老師的表情,捧著那柔那無骨的小手,輕輕低頭:「這是我的榮幸。」

很涼,不過也很溫暖,涼的是她的手,溫暖的是......

切嗣鬆開了那雙手,抬頭看著愛麗,可能是因為燈光昏暗的原因吧,切嗣並沒有看清愛麗的表情,只是對那暈在臉上的一抹酡紅記憶猶新。

看著那本就絕美的容顏,沒有過腦子,一句話便衝出了口:「今晚你很漂亮呢。」

「那愛麗之前就不漂亮了嗎?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吶......以後上課就跟我一起好好學學吧。」看似因為害羞而語無倫次,但那雙狡黠的眼睛卻早已出賣了愛麗的心理活動。

那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吧,切嗣本能的想反駁。可是話說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簡單的兩個字:「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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