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辺信一郎的成人童話其二——「混沌武士」雜談（下）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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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8#文武兩道#：把塗鴉放到江戶時代的故事。

精彩的一處雙關。

Ep19#因果報應#：看完之後回過來看這一話，確實是在講和主線有關的天主教的內容沒錯，但好像本話的主要故事又沒多少和主線相關的實質內容。只是到從他們救出的小姐姐口中得知了那個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叫「霞清藏」，而他可能在長崎的一個小島——生月島。

本話最後終於得知了風要找的人其實是自己的父親。嗚呼哀哉，吊胃口吊了19話終於亮明了身份。第2話和上面說的第16話都有無幻停下腳步向風問個清楚的場面，但都沒有問得個明白。

然後我去查了查向日葵的花語，摘自百度百科：

向日葵，因花序隨太陽轉動而得名。父親就像陽光一直照耀著我這株小小向日葵。我帶著愛慕、信念的花語，向暖綻放。藍刺球是我的小調皮、小淘氣，愛麗絲是我的溫柔、浪漫。從童年蔓延到成年的點點滴滴記憶……向日葵寓意沉默的愛，但這一次我想好好表達——你永遠是我的陽光。

確實有父親這麼一層含義，但在動畫中在告訴觀眾找的是父親之前，只靠猜能猜出很多種結果，真無法下定論找的人的身份就是父親，所以確實是能感受到STAFF的惡意，吊足了觀眾胃口。甚至我覺得開端不交代清楚起因，只有一個相當模糊的線索，造成三位主角的目的不明確，似乎只是隨便借個由頭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開始的時候看得有點惱火。

Ep20~21#悲歌慷慨#：剛開始看的時候還想著一個盲女怎麼能一個人安全地在那個社會裡過活，肯定是背後有人在撐腰，或者自己本身除了會彈會唱之外還會一身不輸男人的武技。看到後面發現確實如此，而且強得可怕啊。

又是一個悲情命苦的母親，丈夫死了，自己看不見，生下來的小孩無法照看。把小孩託付給別人，從此受其要挾不得脫身。

甚至可以猜想沙羅丈夫的死和她眼睛失明是不是幕府為了得到她作為戰力使用，而製造一樁「事故」，然後再出來裝好人收養沙羅的孩子…「海賊王」里多佛得到德蕾絲羅薩就是演了這麼一齣戲。

之後和要挾她的幕後大佬通話時，從空氣里「讀」出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

在多個風車中獨自停下了一個，很明顯的象徵手法，和第2話里的螢火蟲之類的什麼一樣都是隱喻了生命之意，關於風車停下比較著名的場景還有今敏導演的「東京教父」里老人死了的一幕。不過一般用停下來就可以了，這裡還接了風車像花朵一樣被風吹飛的鏡頭，再次做了強調。

雖然無幻在最後問她怎麼不逃跑，但沙羅也知道控制自己的人能力之強，不是她一個人能逃脫的。敵不過幕後黑手，又不忍心殺掉和自己無冤無仇且境遇相似的無幻，

你的憎恨和憤怒之氣到處亂舞著
已經幾乎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悲傷的程度了
簡直就像
不曾被人愛過的樣子

孩子也已夭折，沒有了支撐自己活著的信念，最後選擇了故意死在無幻的刀下，並希望無幻一定要活下去，帶著她的意志一同活下去。

21話最後一幕的配樂也用了和14話最後無幻和自己青梅竹馬小坐擦身而過那一幕相同的密集鼓點，這裡鼓點和雨滴的聲響相互加持，隨著沙羅的死那個冷漠的世界也噤聲，只剩下和無幻煩躁、憎恨、無法宣洩的鬱悶心情一樣惱人的鼓聲和雨聲，節節拍打在觀眾的心上。

Ep22#怒發衝天#：吃毒蘑菇+殭屍劇，吃毒蘑菇的情節在「星際牛仔」里也有，殭屍劇則在後面的「太空丹迪」里又上了一回。

有趣的是這裡的殭屍們吃的是芥末（芥菜/山葵），防止身體腐爛。而「太空丹迪」里的殭屍則是喝牛奶/酸奶補充乳酸菌，不斷發酵增長新身體來補充腐爛掉的部分。

本話「超時空時代劇」講了一個江戶時代的桃花源的故事，

裡面挖寶藏的人「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表面上似乎只是刁侃一些打從一開始就走錯路的人還要一根筋地執著於做某件事。

「一拳超人」中琦玉打敗獨角仙后研究它們的瘋狂科學家發出如此感嘆，之後轉行賣起了章魚燒。

不過結束的時候出現了一顆隕石砸到這個世外桃源，升騰起了一朵蘑菇雲，

似乎又想反映重傷日本的兩顆原子彈讓文明倒退了數百年？

Ep23#一球入魂#：超級爆笑的一回，腦洞有夠大，各種元素揉捏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違和氣氛，簡直可以讓人從頭笑到尾。因為一直沒弄懂棒球規則，之前看有打棒球的情節都一臉懵逼，但是在這裡…規則？規則是什麼？從沒有看棒球看得這麼開心過！

相比麻枝大魔王每次必寫的動畫劇本里的棒球回…

Ep24~26#生死流轉#：回歸主線，收束伏筆。

島原之亂_百度百科

簡單概括就是德川幕府鎮壓天主教徒，教徒發起反抗。

到了這裡時代背景更加明了，「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的身份也能猜個大概了。

最強武士刈屋的一席話有點道理，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類似。不過右邊那句話似乎有兩種理解方法：一種是為官者做好官安治天下，依靠人民穩定的生活勞作來收取賦稅，養活自己；另一種是單純地苛捐雜稅壓榨人民。

*細想之後我真懷疑這裡的台詞有故意造作之嫌，反而產生了意義的分歧。

個人是偏向前一種理解的，刈屋這個人看下來似乎有點自己的理想抱負，不太認可現在幕府的做法，但自己只有一身武藝沒法為官為政，所以屈尊於幕府的管制之下不問世事。就像他後面對仁說的：

我並不是想要被他們利用
只是想要裝得好像被利用
相反的去利用他們而已
恐怕武士的時代不久就將結束了吧
看起來好像生錯時代了呢

我是你也是

身處武士道式微的江戶末期，時代需求的不是打打殺殺建國立業，而是和平發展，革新進步。刈屋縱有一身天下無敵的劍術，但卻沒有給他施展本事的舞台，反被後生懷疑他是否只是個花匠，不能勝任大名交給他的任務，生不逢時吶。

接下來風、仁和無幻三人在篝火前夜談。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沒有一直走不完的旅途。這段時間以來做的只有這一件事，整個人的身心都是朝著這個單一的目標邁進。雖苦雖累，雖然肚子一直填不飽也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但知曉這樣的生活即將結束，要失去支撐自己這一段人生的目標時，還真是會不免悵惘傷懷一番，隱隱產生抗拒結局的焦慮感。

接下來爆出了一些自己過去的經歷，無幻殺過一個有這樣家徽的老人：

查了一下日本近代各大家族的紋章，沒有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符合本作江戶時代背景的德川家徽比較相似，無幻殺的這個老人應該是德川家的人了。

仁在這裡還是沒有講述自己殺害師父的內情，不過道出了自幼失去雙親，一個人在道場練劍，但因實力過強被孤立的情況。他的師父也說，

所謂自己強不是真的強，要有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才是真的強。在這段旅行開始之前，和無幻一樣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仁，註定無法理解這樣的感情。

最後被背上殺害師父的罪
我離開了道場

在那之後我就在找尋著什麼一直旅行著

找什麼呢？找的是同伴，找的是自己那一身武藝想保護的人，在結尾處仁也這樣對無幻說了。

Ep25仁和刈屋交手的時候終於，終於道出了仁殺害師父的內情，

和當初看前幾話猜想的不同，仁不是要做兩難選擇殺了師父，是師父聽從幕府的命令，要殺掉不能為己用的仁反被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掉。

在倒數第二話才介紹了一個主角的過去，我認為十分少見且大膽。這裡展開說下，不想看的可以直接跳過。

刻畫一個角色是從TA做事的方式和TA的思想來刻畫的。雖然看過幾個小故事後，仁是個怎樣的角色觀眾心中大體已經知道了，但早早埋下了仁有殺師父這麼一件事又遲遲不揭露真相，讓觀眾對於他的真心還是可能會產生猜疑。
而且公路片不同於其他題材的片子，人與人不是經過某個事件相遇，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識，才在一起相處。風、仁、無幻三人萍水相逢，互不了解對方，就這麼結伴而行，是先相處了，才慢慢相識。他們了解其他二人的程度甚至還沒有觀眾深，如果只展現某個角色之後發生的事，不明白其加入這個小團體的意圖目的，不了解TA的出身、背景、心理狀態、以前做過的事，不確定TA是否有離隊甚至叛變的可能，讓這個三人組的關係牢靠程度或多或少會產生一點隱患。
有些題材的片子可以只順著劇情發展刻畫角色，讓觀眾認同TA，不管是從壞變好，從弱變強，從無情到有情。但在公路片里是先相處再相識，若不展現一個角色的過去，只能片面地從TA現在的行動了解、評價TA，刻畫人物不夠立體形象，不能從TA過去的行事方式來推斷他現在的做事方式、準則，也就不能讓現在發生的事有合理性、邏輯性，是這樣是那樣全靠腳本說了算。沒有從過去認識了解一個人，甚至還聽說有這個人過去不好的傳聞，自然很難認同、交心、喜歡上這個人。
其他絕大多數題材的片子都是角色與角色之間的交流互動，然後建立起讓觀眾認同的關係。但公路片中的重點（或者說核心還是幾位主角之間的故事但時間佔比更多的）不是圍繞幾位主角之間發生的故事，而是一路上與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物相遇的故事。這樣的劇情結構不會讓幾位主角之間的關係通過直白的台詞展現給觀眾，大抵都是通過側面行動來體現。如果不了解這些角色以前的經歷、內心世界、對待親人或同伴的態度，就不便於判斷經歷了多少事件後他們的關係會進展多少，這次這個人遇到這樣的危險另一個人會去救TA，那下次遇到更大的危險還會不會去？或者某個人會因多嚴重的事態單方面解除三人組隊的關係，等等。

不過在「混沌武士」里，仁給觀眾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好人形象，加之無幻已經是一個不良，如果仁還是個壞蛋的話未免角色定位過於重複了。所以無幻的介紹不敢放在後面，沒拖多久就在整劇的中段描繪了無幻的過去，而以好人印象示人的仁，劇本敢大膽地把他過去的描寫放到最後，甚至在中段給他加上不好的事迹也無妨。

Ep26貫穿全篇故事的線索迎來完結，風終於見到了她的父親——「有向日葵味道的武士」，但發現和自己印象中父親的形象相去甚遠，

也下不去手打他一頓了。

可不是么，很多時候滿懷願景地做一件之前根本不敢想的大事，經歷千難萬險事成之後，結果卻和原本想像的大不一樣。失落無奈固然是會有的，不過在其之餘，做這件事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已經收穫到各種意料之內和之外的東西，不也就足夠了嘛。

在單元劇情的最後部分吐槽下結局。首先Ep25里仁和刈景第一次決鬥被斬下水沒死，這還能接受，畢竟還沒到最後一話，留下個生死不明的情節最後跳出來反殺的橋段也很多。

不過之後無幻身負重傷的情況下被輪椅男的火槍集中腹部，最後在自殺式炸彈的中心被炸，仁故意露出破綻被天下第一劍士正正地刺中要害。

兩人都是為了救風而死，算是死得有價值，可以死且應該死了，這都還能活下來就有點讓我覺得不符常理了…

不過到了這裡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畢竟仁和無幻一直都沒有完成要決鬥的意願，所以最後留著一口氣也要象徵性地決鬥一下，算作了結。

當時看到這裡的話覺得肯定是會死了吧？兩人完成了和風的約定，也算是互相死在對方的刀下，象徵性地決鬥一下之後不留遺憾地死去。而且這裡給了一個劍斷了的鏡頭，可以和螢火蟲、風車、花什麼的理解為代表生命的意思，劍都斷了人還活著的話，似乎就有點尷尬了…

——可為什麼最後兩人還能活著？！？！這真是連破了2層FLAG，讓我匪夷所思不能接受了。唉，或許是渡辺監督考慮到上一部作品是以死亡結尾，冒著強烈的違和感也不能讓「混沌武士」再以死亡結尾了。可對於時隔6年才又看到渡辺監督作品的觀眾來說，距上一部「星際牛仔」已經過去了好長時間（我個人雖然沒隔那麼長，但也不是連著看的），所以用同樣的結局收尾應該不會產生什麼膈應感。

當然我也不是認為必須要死了才好，「混沌武士」以死亡結束我覺得不會成為宮崎駿評價手塚治虫那樣的「廉價的悲劇」。上面也說了，旅途結束，完成約定，敗在一個不可能戰勝的強敵之下，或者決鬥後了卻夙願死在對方手下，單就本作的劇情來講，以死亡收尾是順其自然，合情合理的。而且最後三話也給了足夠的篇幅來收尾，情節鋪墊、情感渲染都做得比較充分，書寫悲劇色彩的充分條件該有的都有了。

所以再加上上面提到過的「開端部分的起因交代不明」，我個人對「混沌武士」的開頭和結尾都不太滿意…結局一刀切掉了之前堆砌起來的整體氣氛。

五、整體主旨

1、每個人都是不自由的

「成年人的生活里沒有容易二字」，「自由」也是。在這裡我也不特指成年人的範圍，年齡增長到一定歲數，或多或少就會被種種身外之物所束縛。

順著單元劇解讀看到這裡的觀眾姥爺肯定已經感同身受，怪力醜男被村民厭惡的態度束縛住；瓦組老大被兒子和小弟束縛住；賣畫的小白臉、給母親籌葯錢的小孩被金錢束縛住；迫不得已去青樓賣身的紫乃被丈夫、女德觀念和金錢束縛住；小坐被哥哥和生存環境束縛住；沙羅被自己的孩子束縛住，哪怕他已經死了……仁和無幻也因自己的過去裹足不前，風也是為自己和母親感到不甘，一定要去找到父親尋求答案。

孩提時代可以無憂無慮，那是在父母的溫床中才能這樣。到了一定年齡，必須靠自己獨立解決某些事情的時候，煩惱必定接踵而至。只要是個人，就不可能沒有煩惱，說沒有煩惱的人必定有另一人在TA背後替他解決著煩惱。為了得到什麼，就必須犧牲什麼，生活中勢必要做出種種選擇權衡，不自由的感覺就是從這最基本的法則中體現出來。

當然也不能說「受制」就一定是不好的體現。正因為需要考慮各種各樣的問題，才說明一個人有責任需要背負、有TA的社會地位、有TA的人際關係。有這些東西的存在，才組成了這個「人」，是一個人活在過這個世界上的證據。若是真一點也沒有束縛住某個人的外物，那說明TA只需要為自己考慮就足夠了，也就是杳然一身，無牽無掛——豈不悲涼？

雖然沒有「受制」不好，但處處受制於人甚至被別人掐住命根子，那更是糟糕，「混沌武士」中表現出來的不自由大抵如此。人們都不是自己主動願意背負一些東西，有些還遠遠超過了某個人所能承受的極限，描繪出了濃郁的悲劇色彩。

在那個時代，人人都會被上面層次的人隨意就束縛住身心自由。生活在泥沼之中，只能在被別人圈下的範圍內覓得一片有限的自由，這份自由的控制權不能掌控在自己手裡，哪天被人說收回就被收回，自由如此，生命也是如此。女性更是作為一種男人的附屬品存在，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牢牢束縛住每個女性渴望自由的身心。動畫中出現的人物個個都不能得到自由，讓觀眾為他們的身世和經歷悲歌慷慨。

在第12話總集篇中出現的新內容，那個升龍的師父向仁解釋過何為自由，

不過即便自己能接受原本的自我，順其自然的生活，更多時候往往會被外物、他人影響，真正能做到自由的又有寥寥幾人？

被人控制自然不舒服，可不想被他人控制，打破牢籠尋求自由的代價更是大得讓人心生絕望。小坐等待、設計了多年才創造出離開哥哥的機會，沙羅也自知敵不過幕後大佬選擇死在無幻刀下。

渡辺信一郎的「成人童話」描寫的就是一些人在不自由的環境中，以綿薄之力最大化自己身心自由的故事；另一些是打破束縛想以自己的意志做一件事的故事。前者猶如做一場夢，只能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才能實現，且短暫的夢過後，醒來又是活在牢籠里；後者則像是對命運做出一點小小的反抗，想讓控制自由的權利握在自己手中，想能憑自己的意願做出選擇，但上面說了，這樣做的代價是大到讓人絕望的，選擇這樣做的人雖然爭取到了一點點自由的空間、選擇的權利，但也全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2、一期一會

「幸運星」

這是日本文化長存已久的思想了，在「混沌武士」或者說公路片題材的作品裡表現得尤為突出。「一期一會」主張生命中遇到的每個人、每件事都僅有一次，錯過了或者是結束了，此後就不會再遇到了。

同樣在第12話總集篇中出現的新內容，那個和尚向風講了一期一會的含義，

旅途中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是一期一會，結識陪自己一同看這段風景的旅伴是一期一會。無論何時對人對事都抱著僅有這次、最後一次的終末心態去處理，小心謹慎、盡心儘力。同時珍惜與人與事相交集的每一寸光陰，結果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定要心懷感恩，對生命中的每次相遇都抱以感激之情。

說到這裡我就想展開說下有些人評價說諸如「星際牛仔」和「混沌武士」這樣的公路片，「人物塑造不好」的觀點。（我默認認為是配角了哈，如果是說主角塑造得不好那我真不知道這些人是要怎麼賣角色才能對胃口。）
誠然，在一兩集20多分鐘的篇幅里描述一個配角，肯定是比不上那些隨主角貫穿於幾乎整部季番、半年番長度的配角來得全面、形象、具體。公路片中是帶著一期一會的感情來描寫配角們的故事，因為某個偶然的機會，和主角有了一面之緣，在有限短暫的時間之內，原本素不相識的兩人有了交集。
在這交集之中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在沒有深入了解之前果斷離開，互在對方的心中留下自己最美好的姿態。所以給觀眾看的就是這美好的一半，雖然對於單個配角來說確實不全面具體，也不一定在看後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但能產生朦朧的美感，留下很大的想像空間，體會那得不到「全」而產生的嚮往之情。
公路片中人們的生出的感情就如愛情一樣，開始於互相吸引，但不同的是在持久之前戛然而止，少去了需要互相忍受階段——這就是這種泛泛之交獨特的魅力，在好感度的上升期，到達頂點前一點結束，只留給他人好的一面。
既然註定不能存在多長時間，不能方方面面展示給觀眾，那就把好的一面徹底地展示出來。而且，正是用這各個配角的「一面」組合起來，才構成了一部面面俱到的完整作品——所以就我個人而言是很喜歡這樣的角色塑造方法的。

3、旅行的意義

講真我作為一個死宅來說這個話題很是諷刺，觀眾姥爺們還請務必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在下接住了。

首先是廣博見聞，這就不多說了。

然後是與人結識。在旅行中肯定會見識到各式各樣的人和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通過親自參與其中，經歷這些事件，學習他人思考問題的方式和處理事情的方法，然後結合自己的思維進行加工，最終成為塑造自己性格、思想的養分。

雖然談不上有多交心，但起碼能從對方口中能了解到影響或改變TA的決定性事件。了解對方的些許過去，了解TA之前經歷過的人生，從而了解是什麼因素造就了現在與自己遇到的這個人。順其自然地，在和這個人互動中知曉自己與TA的相遇相處有什麼意義，上天為什麼會安排TA站在自己面前肯定是有某種原因的。弄明白與人相遇的緣由，並承載著這份回憶和別人對自己寄予的希望，壯大自己的內心。

最後是結交旅伴。認識社會性的動物，需要依賴性來找到安全感，也需要被依賴性來體現自己的價值。在旅途中因互相依靠建立起來的關係猶如生死之交，風、仁和無幻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成為其他二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形成了十分緊密的羈絆。

即便有一天終要分離，在未來的某一天重逢時必定還是會有當初那般默契。

不管一開始是自願也好被動也罷，只要以真誠之心對待接下來要和自己相處一段時間的朋友，那肯定會收穫一份能相伴一生的友誼。

「同伴」的意義和上面說的路人不一樣，與諸多路人相識，能大幅闊張心靈的廣度，而與旅伴的深交，能收穫深度的積累。相遇時每人帶來一份自己的人生，互相融匯交合後，離開時三人都收穫了三份人生。

4、過去與未來

人往往在失意之時需要一場旅行來轉換心情，「混沌武士」里的主角三人也是如此。他們三人都被名為「過去」的枷鎖束縛住，需要一次旅行來化解。

「純情房東俏房客」

仁背負上叛變宗門殺害師父的罪名離家出走，無幻被一起長大的兄弟背叛，被官兵抓住逃出後流離失所。仁和無幻因為過去做過的事不被社會接納，一直孤身一人各處闖蕩，找不到活著的目標、意義、價值。風也是要見到過去自己有記憶以來就未曾謀面的父親親口討個說法，因為殘存在她的印象中的父親形象光彩高大，風雖然接受了她們母女二人被拋棄的事實，但她仍然不願就此否定父親，一定要見到他問個是非明白才能解開這個心結。

從開頭看到結尾，風實現了她的願望自不必說。仁和無幻從這一段旅程經歷中讓自己的技藝得以致用，明白自己的能力能如何、該如何使其發揮作用。見識了世間百態，修正自己的三觀，提高自己待人接物的姿勢水平，更加適應社會。從而能融入那個時代的社會中，得以作為一個正常人生活下去。

對待過去的態度萬萬不是要斬斷過去，而是背負過去又不沉湎於過去。

「京騷戲畫」

現在的自己是由過去的自己延伸變化而來，斬斷過去、逃避以前的自己，不會對未來有任何好處。全盤否定了過去的自己也就是否定了現在的自己，毀掉了根基還如何發展？老天可不會再給你一個20年。

重要的是在旅行途中——這個連接過去與未來的轉折期間，靜下心來反思之前的人生有何可取之處，有何錯誤之處，認清自己想做的事和努力的方向。並經過旅途中新鮮見聞的洗禮，把所見所得化作自己的人生財富，修正自己、提升自己。

最終在旅途結束後，經路人、旅伴的幫助和自身的努力，使自己得到救贖。背負著過去，積累起人生的沉澱，走出縈繞周身的陰霾，以自信甚至略帶一點驕傲的態度微笑著迎接下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