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言·其四·刑天
第四篇了。前文在此三五言·其三·金烏 - 知乎專欄。
這一篇我竟然寫了兩萬多字.......我絕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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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戰爭嗎?」
「哈?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喜歡啦。一定要說的話,我連爭鬥都很討厭。我討厭衝突。討厭爭論。討厭人和人之間的矛盾……我就是這樣的傢伙。」我疑惑的回答道。
「這樣啊。那是為什麼呢?」
「.…..天性使然吧?我也不知道。」我低著頭想了想。「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比起大家之間充滿了矛盾和衝突,我更喜歡看到大家能夠開心的坐在一起打打遊戲什麼的…..厭惡爭鬥,厭惡衝突什麼的,我想這並不異常吧?」
「是嗎。不過我倒是非常喜歡戰爭呢。」
「.…..唉?」
「因為爭鬥才是人類進步的源泉嗎。如果沒有矛盾,沒有衝突,沒有爭論的話——我想人類大概永遠不會前進的吧?如果沒有第一個反抗奴隸主的奴隸的話,那現在的人類會是什麼樣子呢?簡直難以想像啊。沒有觀點的爭論就沒有思想的進步,沒有學術的爭論就沒有學術的繁榮。沒有階級之間的鬥爭就沒有社會的發展,沒有國家之間的戰鬥就沒有文明的交融…….為什麼要拒絕戰爭呢?戰爭無時無刻都存在著呢。欣賞它,加入它,讚美它——不是更好嗎?」
「你是少校嗎……我和你真是完全不一樣啊。就算我們身邊的辨論和爭吵無所不在的話,那我也是從來都是只想遠離它們……也許會有人覺得人和人觀點間的碰撞產生的是智慧的火花吧。但我只覺得它們產生的只有無聊的戲言罷了。總之,戰爭什麼的,我真是喜歡不起來啊。」我決定就這樣給我的發言做一個總結。還有問題嗎?應該沒有吧。
「真的嗎?我倒是覺得……你和我很像呢。」
「……開什麼玩笑。我和你正相反吧。」
「不不不。厭惡矛盾的人必然要解決矛盾,祈盼和平的人必須要戰鬥不止……戰爭不是靠逃避就可以結束的。和平不是靠祈禱,逃避和否認達成的。和平是靠力量,戰鬥和勝利奪來的呢……你如果真的是所謂的和平主義者的話,我想你所採取過的暴力完全不亞於我的吧?所以說我們互為相反又彼此相似——只不過你的暴力是為了和平,而我的暴力是為了戰爭罷了。那麼,誰對誰錯呢?」
哈?我什麼時候用過暴力啊。我這樣無聊的和平主義者——「我才不想和你爭論呢。既然你說戰爭是永恆的,那也許你就是對的吧?你很喜歡矛盾,而我就是討厭看見矛盾而已。我和你可是一點也不相似——就是完全相反而已。相反,不是相似。就這樣。」
「嘛。無所謂了。反正這樣的爭論也沒啥意思……」他似乎是承認了。「那就先到此為止吧。那就讓我們下次再見吧,怎麼樣?」
我真是一點也不想和你下次再見就是了。「你隨便吧。」
「那麼,再見吧。」他消失了。
我看著那彷彿從來沒有見過的身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眼前……不過,等一下…….剛才和我聊了這麼長時間的傢伙……這傢伙……他……到底是誰來著?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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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命——阿命——醒醒——醒醒啦!」
我被拍醒了。
什麼嗎……剛才那個是夢嗎?不過好像也不像是夢呢。算了這好像不是我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因為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笨鳥的大眼睛幾乎要貼在我的鼻子上,我一抬頭就能砸昏她。「把頭從我臉上拿開好么……這才幾點啊……」我看了看客廳的窗外剛剛升起的太陽,又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掛鐘:「哦……誒誒誒誒誒誒?這才幾點啊!不要五點多就把我叫起來啊!對於一個睡沙發的傢伙來說這很殘忍的好么?喂!」
笨鳥倒是滿眼放光,看起來我剛剛說的話在她的耳朵里基本全都被屏蔽了:「喂喂!阿命你還記得嗎!你說過這周末要帶我去玩的!上周你答應過的哦!終於到了這一天了——哼哼,我可是激動的差點一晚上沒睡覺呢!」
你是要春遊前一晚的小學生嗎!還有你要是睡不著的話就把床還給我啊!我在床上肯定能睡得很好的!我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揉了揉還並不很清醒的眼睛和腦袋——啊。說來今天也是周末了呢。不過我什麼時候答應笨鳥要出去玩的…….想起來了。上周讓她把床讓出去後不得不答應的……可惡,為了躲過初一而用來敷衍的話語也必然躲不過十五嗎……不過我極力推開又要趴到我的後背上的笨鳥之後,我倒是看到了另一個傢伙沉默的站在另一邊直勾勾的望著我們——然後看到我把視線投了過去,她又立馬「哼!」的一聲把視線移開了——
金烏小姐。
說道這個同樣是搶佔我的床鋪的強力選手,金烏小姐開始住在我家也有一個禮拜了。比起笨鳥,我倒是絕不敢讓這位大小姐去睡鳥籠的——我再生氣也是不敢的。畢竟雖然我現在脖子上掛了根若木可以姑且暫時阻止這位太陽小姐燒了我家的房子,不過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這種事還是謹慎點好——不過在這一周的溝通中,笨鳥和金烏小姐倒是意外的搞好了關係——這大概要感謝笨鳥那對誰都平易近人的態度。雖然說一開始這兩個傢伙對誰睡床這件事偶爾還能炒個半天,不過在笨鳥眼裡似乎「一家人沒有隔夜的仇」,第二天笨鳥就又興高采烈的去找金烏小姐玩去了——這也是件好事。很快看起來誰也不理的金烏小姐也可以說是順利的和笨鳥交起了朋友,笨鳥還會開始用那自己都一知半解的現代常識對金烏小姐進行現代常識普及教育——雖然有點不靠譜,不過很快金烏小姐也可以和笨鳥一起看家了,笨鳥有了個新玩伴,金烏小姐似乎也能開始融入二十一世紀了,我感覺不錯。
……不過她對我的態度仍然很糟糕就是了。
真是的,明明飯是我在做,住宿我在提供,捅了簍子也算是我去擦屁股,結果這丫頭還是一口一個「人類」的叫著我……好歹尊重一下啊。不過也算了,至少現在這兩隻鳥現在能夠有一個和平的關係我就已經很滿意了(雖然在睡床問題上還有爭執),比起曾經的那種當成大爺在養的關係我真是受夠了——養鳥真難啊。
「啊,小烏,你醒了啊!」小烏?這是什麼稱呼?笨鳥你這親和力也太神奇了吧?究竟是怎麼才能這麼快把關係搞得這麼親密的啊?能不能讓我學學啊?「今天阿命要帶我們出去玩呢,你要不要一起跟著去啊?」
「.……」金烏小姐倒是又把頭轉了過來,她什麼也沒說。我則是完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了。我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啊,你要是不想去的話……看家也好。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啊。我好像說錯話了。金烏小姐的表情變得糟糕的要命啊……我不得不握緊了脖子上的掛墜,以防這傢伙身上突然一陣紅光我家就炸了——「喂喂,小烏,別這樣嗎……」笨鳥又一次元氣滿滿的揮了揮手。「阿命會帶我們去很好玩的地方哦!你也一起來吧!我也會陪你玩的哦!」
「.……呃。」我張口結舌,最後只好也學著笨鳥伸了伸手:「啊……那個,你也一起去吧,怎麼樣?」
「.…..哼!」金烏小姐終於把頭轉了過來:「我才不是因為你邀請了我我才答應的……是姐姐邀請我我才勉強答應和你一起去的!給我記好了人類!你可別以為——」
「額,金烏小姐,那個——」
「——不許那麼叫我!」
好吧。不過等一下。「姐姐」是誰啊?你們兩個關係已經這麼好了嗎?已經是好姐妹了嗎?說來笨鳥你究竟是怎麼辦到啊!真的不能教教我嗎?不過我還沒等我把這個勁給緩回來,笨鳥卻已經興高采烈的準備出發了:「太好了!阿命,我們快點出發吧!嘿嘿嘿,和阿命一起出去玩呢……喂我們快出發吧!唉?」
我再一次艱難的把她從我的身上推下去。「首先,我連早飯還沒吃呢。其次——現在還不到六點鐘啊!你給我消停一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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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來了。
雖然我本來是決定吃完飯休息一下下午再出發的——不過吃完早飯之後笨鳥就一直以一種死了官人的小媳婦的表情盯著我,讓我特么連飯都沒消化好——所以我最終還是受不了了。反正就是個出發時間嗎!早點去就早點去吧!於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和兩隻小鳥就踏上了前往火車站的旅途。雖然金烏小姐一直對我不理不睬的,但是看起來她倒是很黏精衛的樣子——真是的,你們兩個搶床的時候那種絕不退讓的激情都去哪了啊。而且金烏小姐看起來也是第一次搭乘人類的交通工具的樣子,所以一路都是左顧右盼的——這樣的場景總能讓我想起我帶笨鳥第一次坐火車的場景。不過金烏小姐倒是並沒有笨鳥這麼多話,這算什麼……神仙教出來的女孩子比較有家教嗎?不過考慮到這位大小姐曾經把我家的沙發都給燒了(至今仍然沒有更換),我倒也是收起了這個念頭。唉。可憐的沙發。
到了火車站仍然是像上次一樣——兩位五千年前的客人沒有身份證,於是我就只買了自己的票,然後囑咐她們變成鳥好好躲起來就好——雖然這樣的方法似乎是在逃票,不過帶兩隻鳥上火車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幾分鐘之後我和一隻紅彤彤還有一隻金閃閃的鳥就這樣上了火車,然後等到到了車上這兩個傢伙就迫不及待的變成了人形——算了。反正這輛車也沒幾個人,你倆隨便把。
說道這輛列車,我剛剛說道這個時間這輛列車上沒幾個人——這並不奇怪。因為這輛列車的車程也只有兩個小時而已——畢竟是通向比我們這座小城還要小的城市的列車,事實上某種角度來說速度還趕不上大巴車呢。至於為什麼要把目的地定在哪裡,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那座比我們的小城還小的小城是這個城市周邊的一個知名的度假地點呢。主要是因為在山邊,順便還有溫泉——溫泉是個好東西。說來我老爸小時候周末帶我出去玩就是帶我坐火車去泡溫泉,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帶別人去了——還是兩個女生,額不,雌鳥。我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大概這也是一種循環吧。
「小烏——嘿嘿,這就是火車哦。」笨鳥看起來興沖沖的在準備將自己的二手知識販賣出去。說來你們兩個一周前的關係絕不是這樣的吧?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火車這樣的東西就可以把人從一個地方很快的就帶到另一個地方呢——比太陽還快哦。啊不,好像沒有太陽快把。不過小烏你自己就是太陽吧。到底有沒有那麼快呢?嗯…….」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那個金烏小姐——」
「——不要那麼叫我!」
額。這個稱呼這麼令你反感嗎。明明是尊稱啊。我看著惡狠狠的盯著我的金烏小姐:「啊,那個,精衛說的東西你不要那麼當真啦,畢竟——」
「那也不要你管!姐姐和我之間的談話你不要在那裡聽啦!人類!」金烏小姐看起來倒是對我很不耐煩的樣子。「姐姐你接著說好了。不用搭理這傢伙!哼!」
我尷尬的看著這個小丫頭惡狠狠的把頭又甩了回去。真是的,我到底做錯了啥啊你這麼討厭我……不過我也不想打擾這麼恩愛的姐妹之間交流感情了。我於是就站了起來換了個位置坐——反正這截火車也空蕩蕩的,除了我們三個人以外完全沒有乘客呢——於是我就做到了過道另一邊的座位上。同樣也能看著她倆,順便保持距離,這樣也挺好——笨鳥看起來對我調換位置也沒說什麼,很快她就繼續沉浸在了傳播(二手)知識的喜悅之中。金烏小姐倒是從頭到尾不發一言,只是在桌子的對面不斷的點著頭——喂喂,你可真的不要被她給誤導了啊。例如冰箱不是用來避暑的東西哦?絕對不是哦?
火車開動了。
窗外的風景變換來變換去——這樣的風景我似乎也看過許多,不過身邊的人這次卻有許多不同——說來我這也好像是第一次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呢。如果把這兩個傢伙也算作女孩子的話。不知道老爸的這個出差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真是的再不回來我就要去大學報到了啊。我一陣胡思亂想之後又把思緒收了回來,結果轉過頭看到過道對面的兩隻好像都已經趴在桌子上甜甜的睡著了…….怎麼會這樣啊。明明剛才還那麼興奮的。不過似乎也情有可原——畢竟笨鳥可是興奮到昨天一晚上沒睡好覺啊。不過金烏小姐這樣倒也奇怪——這個每天都和太陽一起起床的傢伙白天也會睡覺嗎?有點奇怪呢。
「我可以坐在對面嗎?」
「額?沒問題……」
我有點驚訝,因為這個車廂好像應該除了我們三個沒有其他人了才對……從隔壁車廂走過來的嗎?無所謂了。反正這個車廂也沒幾個人,坐在哪都一樣——我抬起了頭,眼前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看上去很年輕的樣子。或者說很小也沒問題吧?他穿著一身很普通的襯衫,看起來好像還沒有我高的樣子……總覺得是小孩子呢。不過從聲音上來看倒是應該和我同歲,大概也是出來度假的吧?不過我倒是有一點在意他的耳朵……是不是有點尖?好像有點過於尖銳了。看上去有點像個精靈呢。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真的能遇到這樣的人,啊哈哈。
「又見面了呢……過的怎麼樣啊?」少年微笑的看著我。
「哎?我和你見過面嗎?」
「那就當第一次見面吧……」少年笑了笑。眉眼間英氣逼人——這樣的傢伙應該算是帥哥吧。長大之後大概能禍害一票女性的那種。真是嫉妒啊。「帶著女朋友們度假嗎?真是悠閑啊。」
為啥會當成女朋友們啊。「才不是吧…….只不過是…….」不過我在介紹身份的時候到也是想了半天。「……額,普通的朋友而已。不要這樣挖苦我嗎。」
「哎呀。失禮了。」少年又笑了。「不過還真是悠閑啊……這樣和平的日子,沒有革命,沒有戰爭,不會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不是挺好么。」我順嘴把話接了下來。「大家都挺開心的。不是么。」
「那你要是覺得現在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戰爭,再也沒有革命的話,你覺得會怎麼樣呢?」少年抬起頭看了看我。
「啊?那不是很好嗎。」切嗣啪啪的理想好像就是這個吧。「永久和平,多棒啊。」
「也可能是永久的奴役呢——不是么?」
「啥?」
「就是永久的奴役啊——」少年笑了,笑的那麼微妙:「這可是個殘忍的世界呢。人和人之間可不是平等的呢。強者欺壓弱者。強盛的國家壓迫弱小的國家。強大的階級統治弱小的階級——如果沒有戰爭的話,那人和人之間的不平等豈不是永遠不能打破了,不是么?」
你要在火車上和我討論這種話題?「人類進化到現在就是為了用戰爭以外的手段來解決問題的吧。才不會有人喜歡戰爭的。才不會有。」
「是嗎?只不過你不喜歡吧。」少年歪了歪頭。「那換一個話題吧——你對武器怎麼看呢?」
「武器?」我想了一秒。「完全沒有存在意義的東西。」
「那假如有人要傷害你呢?」
「和他搏鬥啊。」
「那假如他帶著武器呢?」
「所以說武器沒有存在的意義嗎……」我搖了搖頭。「假如這個世界的所有武器可以被什麼神明給一瞬間弄消失,這個世界會美好的多……反正我是這麼想的。人類之間製造出來互相傷害的東西,毫無意義呢。」
「這樣嗎……不過,你的身邊就有著世界上殺傷力最大的武器之一呢——這樣的你不矛盾嗎?」
我身邊哪有那樣的東西。說來從剛才開始我們就在聊什麼啊,這很奇怪啊。「……從來都沒有的事實為什麼會出現矛盾呢。」
「說的也是。我們都是暴力的擁護者呢。這點我們很相似呢。。」少年彷彿想要總結什麼。
「不。我從來都不是暴力的擁護者。我是和平主義呢。我們應該完全相反才對。」我一本正經的回應道。
「不是相反,是相似吧。」
「不是相似,是相反呢。」
「你不是完全的戰爭主義者嗎?」
「我是完全的和平主義者才對。」
「哎呀。算了,這樣的爭執現在沒有意義呢……」少年突然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就先告別吧!火車要到站了呢…….一會再見吧?」
一會就能見到你嗎?我看著少年瘦弱的身影站了起來向著車廂的另一邊走去,身影漸漸消失……這傢伙竟然還沒有我高啊。不過就在這時,火車提醒即將到站的通知也響了起來——不應該有兩個小時的車程的嗎?怎麼這麼快?難道我和那個小孩聊了那麼長時間?我看著窗外的風景……真的到站了啊。有點奇怪啊。
「嗚嗚嗚…….哎哎我睡著了嗎?阿命?阿命?到站了嗎?我們到了嗎?」另一邊大喊大叫的笨鳥很快就把我從想像中給拉了回來。「你給我消停點……變成鳥趕緊下車了。」我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個金烏小姐……」
「不許那麼叫我——」靠我好像又踩到地雷了——
「喂喂小烏,別這樣對阿命啊!」笨鳥你終於說句人話了!這麼長時間飯沒白喂你啊!「阿命就算有時候也很不講理,但他好歹今天也帶我們出來玩了,今天就對他好一點吧!」
……前言收回。笨鳥你以後乖乖準備好睡鳥籠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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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床誒!阿命你快看!是床唉!而且還有三張床——真是太厲害了!」笨鳥幾乎是看到了吃的一樣飛速衝到了這家廉價小旅館的廉價小床上——「阿命你竟然能搞到這麼多床!好軟!好厲害!一定好貴吧!是吧!很貴吧!」
「不。旅館的話都是床越多越便宜吧……單人間才是最貴的啊。」我無奈的看著在根本沒有多大的小床上翻過來滾過去的笨鳥:「.……你究竟在激動個什麼啊。」
「阿命!我們接下來就在這裡睡覺好了!」笨鳥似乎是滾夠了床墊然後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們下午接下來就在這裡睡覺吧!怎麼樣!」
「那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啥啊!下次你的度假地點就是青年旅社了嗎!」
無視了又一次在床上滾來滾去順便又一次抱怨起了我的笨鳥,我把視線投向了窗外——這個角度樓下就是溫泉呢。這個房間也蠻不錯嗎。一定要介紹一下的話,這裡就是那個我唯一熟悉的從小老爸就帶我來的那個溫泉旅館了——雖然說不是很大,不過基本的設施還是很完全的。房間也剩下許多,讓人可以泡完溫泉之後悠閑的直接在這裡睡一晚上——然後第二天再踏上回家的火車,真是完美的度假啊,就像我小時候老爸帶我來的一樣。而且讓人很開心的是,現在這個時段並沒有幾個人——不僅僅是因為本來我們這裡就是小城市周邊的小城市,同時這也並不是旅遊高峰的日子呢。所以整座溫泉旅館中的客人看起來也沒有幾個人——事實上好像除了我們三個幾乎看不見其他住客啊。不過這雖然對我們是好事,但是這對旅遊業的發展真的好嗎?這樣長期以往會倒閉的吧?不會倒閉的嗎?
不過這樣的事情並不能方便我把錢剩下來。考慮到笨鳥和金烏小姐還是沒有身份證,所以也沒有辦法登記旅館——所以我只能用一個人的身份證開了個三人房(對老闆的解釋是三人房比較便宜)。雖然有點尷尬,但一個身份證只能開一個房間,「一個人開三間房間」這樣詭異的事我也做不到…….不過這似乎就代表著我好像接下來就要和這兩隻鳥睡同一個房間了……來的時候我怎麼沒有考慮到這種事啊,沒想到真的會發生這種動畫片一樣的戀愛喜劇老套劇情,結論就是一切老套劇情都是因為事前不動腦子的後果,真是夠人受的。
我回過頭去,金烏小姐與激動到要和床融為一體的笨鳥不同,雖然能看出來她對軟綿綿的床墊也很有興趣……不過她好像只是非常矜持的抱著被子坐在那裡而已。「那個金烏小姐……」
「不——許——那——么——叫——我!」
我到底是做錯了啥啊。順便你也不提供標準稱呼,我也很難辦啊。不過幸好笨鳥及時緩解了尷尬的氣氛:「喂喂阿命,我們一會要去幹嘛啊?」
「泡溫泉吧。我花錢可不是帶你睡大覺的。」
「哎?泡溫泉比睡床還要舒服嗎?」
「.……你給我閉嘴吧。」
然後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是再給兩位大小姐開始普及溫泉常識——這種事情竟然也要普及,我真是活出了一股鮮活的魔幻現實主義勁啊。笨鳥看起來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的,不過金烏小姐倒是有點心不在焉……真是希望別出岔子啊。於是再三的強調之後我終於換了身衣服準備下樓……啊。上一次來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呢…….有點想不起來了啊。我倒是光明正大的從入口進去了,那兩隻鳥的話我已經囑咐好她們變成鳥飛進去就好了……反正裡面也應該沒有人。怎麼感覺就像神話傳說裡面仙女泡澡的故事一樣啊。不過好像確實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好冷的笑話啊。
無論如何,總算是泡上溫泉了啊。雖然對我來說這種東西和泡澡堂子沒有什麼區別,不過在戶外的話身體露在水面的部分能吹個小風感覺倒是蠻爽的……涼爽的小風在盛夏的艷陽中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呢……這樣看起來也蠻舒服的……有點兒時的感覺……只要不出岔子…….
……只要隔壁池子不出岔子就行。
說起來這家溫泉也確實是蠻神奇的呢……明明是室外溫泉,不過男女倒還是分開的。雖然只有中間隔了一道竹子柵欄,但是你一定要透過竹子的縫隙像隔壁看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那個動作也確實糟糕的要命就是了,稍微對自己的尊嚴還重視一點的男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這樣的事情我當然也不會做……不過確實有點擔心隔壁呢。雖然說溫泉這種事應該不需要成年人陪同,不過考慮到兩位的常識缺乏程度——
「哇……這就是溫泉嗎?明明在屋子外面也是熱水呢!」隔壁傳來了能吵醒死人的大喊大叫。
「姐姐你小心一點…….沒準那傢伙在…….」
「哎呀不用擔心阿命啦,真是的小烏你也該信任一下阿命了吧!」原來你還會說兩句好話嗎。
「.……不是那個意思啦,只不過…….」
「說真的。阿命可真的是大好人哦。小烏你不要那麼拘謹嗎,你肯定還是沒有和阿命多接觸的原因——我知道阿命平時白天因為打工總是不在家,不過你一旦和他多多了解的話一定也能成為好朋友的!」真的在說我的好話啊。繼續吧。回去給你加餐哦。
「是,是么……姐姐…….」
「啊。說來阿命好像就在隔壁呢……對了!我來看看他怎麼樣了吧!」好,繼續…….哎?等一下這個不要繼續啊!看看我怎麼樣是啥啊!我猛地把頭抬起來——
「喂——阿命!你感覺怎麼樣啊?」
我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你趕緊給我從上面下來!」我看著……不,我完全沒眼去看什麼。笨鳥那傢伙竟然一瞬間趴到了竹子柵欄的頂上……絕對是變成鳥飛上去的吧!不過重點完全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傢伙竟然身上什麼也沒穿啊!我剛才給你講的泡溫泉常識你都津津有味的聽到哪裡去了啊!你究竟聽了些什麼啊!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為啥會把冰箱當成避暑工具了啊!真是夠了啊!
「你你你你你……你丫的先給我下來!」
「哎?阿命叫我下來嗎?」
我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當然我也是錯誤的估計了笨鳥的理解力——這傢伙轉身變成鳥然後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我的池子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然後一陣水花之後,笨鳥昂首挺胸的從池子里站了起來:「阿命你叫我有事嗎?」
「——有事你個頭啊啊啊啊啊!」我立馬把毛巾扔了過去想要幫她把身體給遮上。「你丫傻的吧?我不是叫你把泳裝穿上的嗎?我說明的時候你丫到底聽了啥啊啊啊啊啊!」
「哎?阿命你洗澡的時候還要穿衣服的嗎?」笨鳥竟然直接就把視線沖著我的下半身去了——「啊阿命你竟然真的穿著唉。原,原來五千年後的世界是這樣的嗎…….總覺得…….」
「——我總覺得你的腦子有問題吧!」我真是不知道應該把眼睛往哪邊看了,雖然我對這傢伙的身體真的一丁點興趣也沒有——但是和一個全裸的青春期女孩站在一個水池裡已經超越了我對常識的理解限度。「你先給我把那個毛巾圍上再說話——」
「哎?要圍上嗎?可是洗澡的時候穿衣服很難受的啊——」
「——你少給我那麼多廢話!」我幾乎是把毛巾搶過來扔到了她的身上——偏偏這個時候我的腳滑了一下,接下來等著我的就是一個半自由落體,我直接隨著慣性徑直摔了過去——
碰。一聲巨大的水花。行了我也大概要放棄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了。但是偏偏這個時候頭頂又傳來了一句——「不許你欺負姐姐!」
嘩啦啦。又一隻鳥跳下來了。好不容易把握住平衡剛剛站起來的我剛直起身子,然後映在我眼前的景象讓我只能說出一句話來:「你丫怎麼也啥也沒穿啊啊啊啊啊啊啊!」夠了。真是夠了啊!你們兩個聽不懂漢語的嗎?你們真的是我的祖宗輩的人士嗎?你們這樣的選手能夠為中華民族創造出這麼多禮儀真是為難你們了啊!
「人類你竟然……你你你你……你先給我把姐姐放開!」但是還沒等我來的及說一句話,這傢伙的雙手就開始變得通紅——這很糟糕啊。這太糟糕了啊!嚇的我急忙握緊了脖子上的掛墜——啊。熄滅了。真的好使呢。不過看上去我好像還是惹事了……金烏小姐臉上的表情更加糟糕了,幾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不用暴力解決就要用眼淚解決嗎?這是女人無師自通的本能嗎?這特么算啥啊!
「喂喂阿命你怎麼能欺負小烏呢!」笨鳥竟然也順手給了我一手刀。拜託在你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之前先把衣服穿上。我不知道應該看哪裡了。「小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對現在的世界了解還很不清楚嗎!你照顧一下她啊!」那你就是對這個世界了解很清楚嗎。順便我也很想照顧她啊,但這位小姐我要是用尊稱都會把我砍死的吧。這要怎麼辦啊?
「我說……你們兩個……算了。」我最後還是把頭望向了天上。「你們兩個愛咋咋地吧……但是要是被人看到的話馬上給我變成鳥——現在,立刻,給我回到對面去,明白了嗎?」
「嗯!」「……哼!」兩隻小鳥飛走了。一隻看起來很聽話的飛走了,一隻看起來很生氣的飛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終於又一次坐了下來仰望著盛夏的天空……思索著人生的意義…….
有個屁的意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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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間太陽就已經落到了山後,一直傻乎乎坐著泡澡的我才反應過來我泡的時間也確實是有點長了——不過等我爬上岸邊換好衣服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媽的那兩個傢伙不是淹死在池子裡面了吧。等我急匆匆的想要回去找的時候才發現這兩個貨早就在岸邊坐半天了——這回終於把衣服穿好了,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於是接下來就是一些日常環節——隨著月亮也慢慢的爬了上來,我又把這兩隻鳥拽進了自助餐餐廳——笨鳥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仗,進去的時候口水都要地板淹了。金烏小姐看上去也是對麵包圈有著格外的興趣——你們兩個吃的開心就好了。現在的我倒是有一點領會當年我老爸帶我出來玩的時候的體驗了呢。自助餐餐廳里也沒幾個人,所以在笨鳥做出一些神奇的舉動的時候(例如直接端鍋)我也能夠立刻制止掉。從我的觀察來看姐妹兩人一天交流感情的效果不錯,兩個人的關係更加親密了——不過金烏小姐對我的態度仍然是愛答不理,我真是不知道笨鳥讓我「照顧照顧她」的任務我要怎麼去執行。我現在唯一能照顧她的任務大概就是阻止她到處放火吧……我又一次握緊了脖子上掛的若木。總之最後在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後今天的度假也要結束了——最後我背著已經昏睡在餐桌邊上的笨鳥領著金烏小姐回了房間。真是的泡個澡怎麼會泡成這樣啊,再放鬆也不至於這樣吧,真是的。
接下來時間也要入夜了。我把笨鳥扔到了她的床上之後也示意金烏小姐睡覺——金烏小姐給了我一個「這種事情還用你教」的表情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後我也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啊接下來真的要和兩個女孩子睡在同一個房間了?這算什麼?戀愛喜劇?有夠頭疼的。
「嗚嗚……這個床……好難受。」隔壁床傳來了聲音。我轉過頭去,看見明明剛才在自助餐餐廳都睡著了的笨鳥爬了起來。「你不是睡著了嗎?」
「不是……這個床雖然很軟…..但是感覺……不舒服…….」
睡不慣賓館的床?你是小學生嗎。「將就一下啦。真是的,明明早上看到屬於自己的床還那麼興奮……」
「而且……上面……沒有阿命的氣味……」
…….啥?這要我怎麼處理?「…….你怎麼不飛回去呢。」
「不行……好難受…….睡不著…….」
……這我能幹嘛?「…….要不我們換個床?」
「嗯。」
於是我們換了床。然後我又一次躺下不到十秒鐘,笨鳥又在另一邊嘟嘟囔囔的:「啊……不行……這個床上也不行…….」
「你怎麼這麼多事啊!」
「.…..阿命。」笨鳥從床上坐了起來。「今晚我們睡一個床吧。」
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你丫傻的嗎?」
「不是啦,我今天晚上真的睡不著啊……」笨鳥歪著腦袋看著我,「要是阿命你能陪我睡會……」
姑奶奶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尷尬的已經不知道向那邊看了,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身後,金烏小姐看我的眼神大概是想把我燒成碳灰也不解恨的態度吧。我機械的把頭轉了過去,最後憋了句老爸小時候噴我的話出來「——你丫都多大了,趕緊自己睡!」
「哼!阿命壞心眼——」笨鳥看上去也賭氣了。她最後還是翻了個身背朝著我不出聲了。感謝笨鳥的懸崖勒馬,身後對我那恨不得對我千刀萬剮的兇狠視線也消解了很多。我轉過頭去,另一邊的金烏小姐也背朝著我躺下了。留我一個人平躺在中間的床上看著天花板,月亮透過窗照到我的臉上,感覺我就像在舞台上被人打了探照燈直播一樣,說不出的尷尬。
……早知道定三個房間好了。
說來真的是尷尬啊——雖然自己在來之前完全沒想那麼多,不過等到自己真的到了這一刻沒想到會這麼尷尬。雖然平時這兩個貨看起來連個女生的邊都沾不到(比較適合的形容詞應該是嬰兒),但是真的要三個人睡在一個房間……可惡睡不著啊啊啊啊!難道是自己平時帶孩子的保姆身份太過辛苦導致我都忘了這兩個傢伙也是女孩子了?好歹也是異性啊!媽的我到底是怎麼想的……平時不把這倆貨當人看…….結果這個時候真是自作自受啊。這種時候要怎麼辦?身邊傳來的是越來越明顯的女孩子熟睡的呼吸聲…….媽的更睡不著了…….到底該怎麼辦?
「姆咪繆繆……阿命……阿命……」
哎?搞什麼……我一轉頭,然後接下來眼前的畫面差點沒讓我心跳驟停一拍——笨鳥你丫還有夢遊的毛病嗎啊啊啊啊啊啊!不要睡到一半爬到我的床上來啊!單人床要怎麼樣才能擠兩個人啊!不要勒我的脖子——不能呼吸了啊——不要夾我的腿——不要貼上來啊啊啊啊啊!
本來那一刻我是想一瞬間就把她踢飛的——但是我卻把那個機會永遠的錯過了。現在這傢伙摟著我的脖子睡得像只死鳥一樣,呼吸還一個勁的往我脖子上噴。現在的話我如果掙脫開來大概弄出的聲響還會驚醒睡在另一個床上的金烏小姐——然後金烏小姐起來看到笨鳥摟著我和衣而眠這個我無論如何也沒法解釋的場景——然後接下來大概就是galgame的badend——個屁啊!這什麼操蛋的人生啊!於是現在的我真是一動也不能動,整個人的狀態都堪比邱少雲了——媽的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我開始像只阿米巴蟲一樣一點一點的蠕動著——雖然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不過這總是有效的——媽的終於掙脫了!我總算在沒吵醒任何一個人的情況下逃了出來,真應該給自己發個獎章。我氣喘吁吁的站在地板上,現在該幹什麼?一時半會絕對是睡不著了…..媽的出去看看月亮吧。明明這種情況在動畫片里應該是和心心相印的人一起在月下暢談人生理想的……結果自己卻悲催到要一個人去看月亮來散心,真是蛋疼。
我穿好了外套和鞋子最後還是一個下樓了。室外仍然沒有幾個人,盛夏白天的高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從山裡吹來有點涼颼颼的晚風。我溜達了半天最後坐在了白天泡溫泉的池子邊上。一邊看著俊俏的山峰,一邊看著水中倒映的月亮…….啊,倒霉的人生。
「來看風景嗎?」
「哎?」
我轉過頭去,之間身邊站著的是那在火車上見過的少年——「又見面了呢。你看,我就說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嗎。」
「.…..你也是來泡溫泉的?」未成年人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度假是不是有點扯啊。
「哦?不不不,只是巧合而已……」少年在我身邊坐下,「巧合是很神奇的東西啊,你不這麼覺得嗎?」
巧合?我能想到的成天把巧合掛在嘴邊的只有某個白痴個體戶而已。「我才不那麼覺得呢……巧合往往帶來的是災難,衝突,混亂吧。不安定的因素聚合在一起這種事,完全沒法喜歡啊。」
「還是這麼和平主義的發言啊。」少年笑了笑。「你不覺得和你的現實真的很矛盾嗎?」
「哪裡矛盾了?」我看著歪著頭對著我微笑的少年——等一下好像有哪裡不對——
「就是那個啊。」少年抬起手來,指了指我的脖子。「舉個例子……要是有一個成天宣傳世界和平的傢伙,手中卻握著能夠毀滅全世界的核彈的按鈕,而且其他人的核彈全都被這個人消滅了……這樣的人能夠相信嗎?」
「……哈?當然是不可能了。」我搖了搖頭。到底哪裡不對呢?有什麼地方……
「那麼——你現在手上就拿著那樣的武器啊。你自己沒有發現嗎?」少年笑了,笑的那麼開心。「你現在可是有一隻太陽睡在你身邊啊——無論是燃燒還是爆破,想要毀滅世界的話一瞬間就可以完成呢,而且沒有任何人能夠反抗——你沒有發現嗎?還是說你實在是有些誤會了三足金烏是什麼,把她當做了什麼普通的小女孩嗎?」
「什麼…….」這傢伙在說什麼?他怎麼知道——不對,肯定有問題,從一開始——
「所以說。你只是虛偽的和平主義啊。」少年絲毫沒有關注我,他毫不在乎的繼續說了下去:「你只是故意想要什麼和平的生活,導致你自己故意忽視了這個問題的吧?明明是那麼危險的武器……卻那樣毫不留意的放在身邊……隨時可以毀滅世界的傢伙…….卻總是自稱和平主義……不是很矛盾嗎?或者說,你只是單純的和我一樣——也是戰爭主義者吧?」
「不……不對……不是……」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證明你自己哦。」
「.……什麼?」
「那就是把武器交出來嗎。」少年笑了,笑的那麼單純——「武器這種東西不應該是和平主義者應該有的呢。武器就應該交給戰爭主義者手中,所以你要想證明你是個和平主義者的話……把三足金烏和你脖子上的那個開關交給我怎麼樣?這樣戰爭主義者有了武器,和平主義者有了名義……這樣才公平嗎。不是么?」
「——你到底是誰?」我終於大喊道——
「蚩尤。」
晚風吹了過來。我頭一次感受到盛夏的風能夠這麼冷,冷的穿透骨髓。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搶過來咯。我是戰爭主義者嗎。」蚩尤又一次笑了。這個看上去才十幾歲的小男孩笑的那麼開心…….而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懼——所以就是這個原因嗎!我突然全都想起來了——這些違和感彙集在一起,原來你也是來自五千年前的怪物嗎!這算什麼…..怪物雷達嗎——不,不對,現在應該考慮的不是這種事——
「你以為我會答應嗎?」我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邊胡扯一邊後退——「你以為我傻嗎——我才不會把她交給你呢……哼哼哼,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點…….真是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恐懼的本能讓我拚命的奔跑了起來——
「——哎呀,逃掉了啊。」身後好像傳來了聲音。「算了,刑天,你去追吧。把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搶來就行……人的話殺了就好,反正這小子應該是個和平主義者,不會反抗的吧?哎?等等,你先等一下——」
「——讓他先跑一會你再去追吧。貓捉耗子才有趣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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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深山中狂奔著。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往山上跑——但是現在的話用大腦來思考已經是不可能了。當時驅動著我奔跑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大腦中不斷大喊的求生本能——快跑!快跑!快躲起來!不然的話會被殺的!絕對,立刻,一瞬間就會被殺死——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可以溝通的東西,只要遲疑的話就會死——所以快跑!
於是我倒下了。
到此為止了嗎?可惡,實在是跑不動了啊…….我站起來看了看身後…….哎?沒有東西追上來的痕迹。難道剛才是我的錯覺?不。不可能,錯覺是絕對無法支撐我在十分鐘之內跑這麼長距離的……現在看看我都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裡了。這裡到底是哪?蚩尤……可惡,這傢伙和之前遇到的笨鳥倉頡金烏全都不一樣——他要幹什麼?我要怎麼做?現在——
手機鈴響了。
我氣急敗壞的撿起手機。「喂喂?是客人嗎?喂喂能聽見嗎?來自寵物店的售後服務支援……送你的若木怎麼樣啊?三足金烏有沒有亂燒東西啊?和兩個女孩子的同居生活開心嗎……」
「你要是現在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會盡我的全力和你同歸於盡的。相信我。」
「哎呀客人你別這樣嗎……氣喘吁吁的,怎麼聽上去這麼累啊。啊。我明白了,畢竟一晚上同時大戰兩個女孩子還是太勉強——啊別掛別掛別掛!玩笑而已,我真的是來幫忙的……」話筒對面的中年大叔的聲音終於收斂了一點。「客人你現在的情況真的是很糟糕呢——非常糟糕,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要知道現在可是有一隻巨大的怪物正在準備捕獵你啊——那可是上古時期戰神的手下,一瞬間就可以把你這樣的小蟲子捏成渣滓呢。客人你要是不小心一點,絕對會死掉的。我可沒有騙你哦。」
我終於勉強的把呼吸穩定了下來。「那要怎麼辦…….」
「先不提解決的手段。客人你知道刑天的故事嗎?」
「哈?不就是和黃帝作戰的時候被砍下了頭,然後以乳為目以臍為口繼續戰鬥嗎——」
「答對了!」電話另一邊似乎絲毫沒有聽出緊張的氣氛來,不過我倒是完全放鬆不下去。「刑天可是蚩尤手下的得力幹將呢。不過在和軒轅的戰鬥中卻因為卑鄙的偷襲失去了頭顱——但是即便這樣的他也能繼續戰鬥,真是勇士啊。而且你知道刑天最可怕的力量是什麼嗎?」
「什麼……」
「是不死哦。」老闆乾脆的說道。「憑藉著對軒轅卑鄙的偷襲的憎恨,憑藉對著自己戰敗的不甘,刑天獲得了概念上的『不死』呢——比起神明的神性帶來的『長生』之類,刑天獲得的是可怕的多的詛咒——那就是概念上的不死。即使失去了頭顱也能繼續戰鬥,即便萬劍穿心也能再起,對於刑天來說已經沒有了死亡的概念了——即便你能擊穿他的心臟,粉碎他的身體,你也絕對殺不掉他——刑天就是這樣可怕的存在呢。畢竟連頭都失去了,還能再失去什麼呢?你要面對的就是這樣的怪物啊。做好準備了嗎客人?」
「——那我要怎麼辦?」
「這種事——哎呀。來不及了。客人你還是先快點躲開吧。因為捉迷藏的數數時間已經結束了,已經要來了哦——」
「什麼——」
就在這一瞬間我下意識的向後閃開——而這下意識的動作救了我的命。只是一瞬間,我身邊所有的樹木全都被砍倒了,而那斬斷的痕迹幾乎就擦著我的頭頂——然後,那傢伙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刑天。蚩尤的手下,古老的勇士,失去頭也能戰鬥的人。怪物。
他的身體了超過兩米——而且他的脖子上已經什麼也沒有,但是我也看不到他那知名的「乳為目臍為口」的相貌描寫——因為他渾身都被黑色纏繞著,就像倉頡那個時候一樣。他的右手拿著巨大的戰斧,左手則是看起來比戰斧還嚇人的盾牌——怪物,怪物。怪物。我只能想到這樣的詞。這就是我在這一瞬間的照面中得到的唯一的印象。
然後我就被揮舞的劍風給打的飛了出去。我睜開模糊的眼睛,刑天那巨大的身軀正在一步步的朝我走來——可惡怎麼辦,我本能的撿起了身邊的一根樹枝——也許這是很可笑的反應,但是作為防身武器這是我唯一的選擇了,然後就在我將要爬起來的那一刻——
刑天那巨大的身體一瞬間就跳到了我的頭上。
可惡——我再一次下意識的一個滾翻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斧。明明身體這麼大……行動的居然這麼快,我十分鐘跑到的路程這傢伙幾十秒就趕上了……也是這個原因嗎?我雙手持著樹枝搖搖晃晃的把自己支撐起來。不過我竟然能夠連續兩次躲過這樣的攻擊……是因為過於龐大的身軀導致行動精密度不高嗎?就算是巨人想要殺死螞蟻也是需要費一點時間的。
…….有勝算。
雖然準確的說全方位無死角三百六十度我都不可能比得過這樣的一個可怕的怪物——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剛剛畢業的高中生,身高一米八二體重六十五千克體育成績全部一般,但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的反應神經還不是那麼差勁……至於我剛剛能夠連續兩次躲過這傢伙的攻擊,不僅僅是運氣和體型差異的成分,我對於這種事情還是有點信心的——假如,僅僅是假如,如果我躲過了下一次攻擊——不戰鬥也是死。戰鬥也是死。那為何不戰鬥呢?
他攻過來了。
又是完全看不到軌跡的超遠距離跳躍——一瞬間就來到我的頭頂,然後是伴隨著重力加速度的下劈——為什麼只用這一種攻擊方式?不過這不是我能考慮的。我就像第二次一樣轉過身去——巨斧距離我的身體只有大概零點零一毫米——不過我還是躲開了。然後就在這一刻,就像我想的那樣,刑天那巨大的身體也跟著下落,他的弱點毫無防備的落在我的眼前——能做到的!就算是你這樣的傢伙,這樣巨大的慣性會讓你即使遇到的僅僅是樹枝——也會變得像刀鋒一樣鋒利!
得手了!
刷拉。樹枝徑直的刺進了刑天的心臟。我站在刑天的身前,雖然僅僅只能到達他的腰部,但是我卻已經把樹枝捅進了他的心臟…….贏了啊……等一下…….
等一下…….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轟。只一腳。我被一腳直接踢的飛了出去,飛了快有五米然後才狠狠的撞到了一個樹樁上倒了下來。啊。我怎麼忘了呢。明明這傢伙最強的力量不是巨斧也不是盾牌,明明是他那頭都斷掉還能戰鬥的身體啊……怪不得這傢伙只用一個方法攻擊。原來是在耍我嗎?貓捉耗子的遊戲,想要讓我看到勝算然後才賜予我最後一擊嗎……真是的…….明明用腳後跟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這樣的傢伙面對一個來自五千年比我快要高一倍的戰士不可能戰勝的啦,我竟然還傻乎乎的拿著根樹枝沖了上去……..明明那個白痴個體戶也提醒過我的……我怎麼…..這麼笨啊……
我暈暈乎乎的看著那個巨大的怪物向著我一步步走來。貓捉老鼠的遊戲結束了嗎?可惡,怎麼辦啊。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啊。和金烏小姐那次不同……那傢伙僅僅是誤會而已……這傢伙可是名副其實的殺意啊。啊。要死了。說起來我本來也是個普通人……打不過怪物被怪物殺死也是合情合理的……笨鳥那傢伙應該還在睡覺吧?金烏小姐也應該睡的很熟呢。反正我死掉的話——
——我死掉的話笨鳥就會消失了。
不行啊。
不行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死啊。不想死啊。絕對不能死在這!我還得戰鬥!靠什麼呢?沒有力氣了,站不起來啊,腦子充血呢,可能骨折了——但是還是得戰鬥。我還能做什麼,想想,想想,我還剩下的武器,沒錯,就是那個,用來胡說八道的武器,就是——
——刑天已經走到我的面前了,他揮起了斧子——
——就是這個。
「卑鄙。」
「什麼?」黑色的身影停下了。什麼啊。你也會說話啊。那就好辦了。我還以為沒有腦袋的你耳朵也沒有了呢。
「我在說你卑鄙啊。聽見沒有?」我仰起了頭,看著那個比我高一倍的怪物:「卑——鄙。聽見了嗎?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我哪裡卑鄙了?」刑天彷彿被激怒了。成功了啊。沒想到呢。真的有效——那就來吧。「小蟲子,你告訴我我卑鄙在哪?」
「因為不公平啊。」我咳著血說道。「因為我剛剛——本來應該已經殺死你了吧?那種角度被樹枝捅進心臟那麼深——絕對已經死掉了。不是嗎?如果——你沒有不死的能力的話。真是的,我可是普通的高中生啊,才沒有什麼不死的能力——這樣的我和這樣的你進行戰鬥,本身不就是很不公平嗎?」
「.……」沉默了。啊。竟然沉默了。到時候了,要趁勝追擊呢——
「所以說啊,刑天先生你也是個卑——鄙的傢伙呢。」我支撐著自己爬了起來。「當年向著無敵的強者挑戰的你現在竟然向著弱者進攻,對手無寸鐵的高中生下這麼重的手,這樣的戰鬥公平嗎?要不是你有不死之身,剛才的你已經被我殺死了吧?這樣的你,和當年趁你不備偷襲你,最後切斷了你的頭的軒轅又有什麼區別呢?你明明是那樣的仇恨著卑鄙的軒轅,沒想到現在的你也變成了一個這樣卑鄙的傢伙——真是卑鄙呢。」
「——閉嘴。」刑天把斧子插進了我身後的樹榦上。那巨大的斧身離我的頭只有幾毫米。「那你說,我們怎樣才能公平的戰鬥?」
「那——當然是決鬥了。」我滿臉污泥的帶著微笑接著說道。「給我兩個小時,我會提出一個公平的決鬥方案的,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在山下的停車場會面——用我的規則來決鬥。我會制定一個絕對公平的規則的。你要是贏了,就拿走我的若木和人頭。要是輸了,就給我哪來的回哪去。或者,你也可以拒絕提議——然後在這裡卑鄙的殺死我,把我脖子上的若木搶回去,怎麼樣,你選——哪個?」
「——兩個小時之後你要不見了的話怎麼辦?」
「你覺得我這樣的狀態能逃走嗎?」
「.…..好吧。」刑天把大斧從樹上抽了下去。「那我等著好了。」
轉眼間,那巨大的背影就消失了——就像我根本連他怎麼靠近的我都沒看清一樣。我幾乎是渾身癱軟的坐了下來——啊,還要先回旅館呢……可惡啊…….胡說八道也是這麼累的一件事啊……
真是……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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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阿命你去哪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命你怎麼搞得這個樣子啊啊啊啊啊!」
「別…..別這麼大聲嚷嚷……大半夜的吵死了…….」
我恍惚著身子跌跌撞撞的爬回了房間——說真的確實是爬回來呢。我現在的身體狀態大概就是和五個人打了一架最後一個人回家時候的狀態吧——這也是我一開門就幾乎倒在了笨鳥身上的原因。我現在身上的狀態確實不好——滿身污漬,嘴角流血,怎麼看都是剛剛打了一架被人扔回來了的狀態——這樣的情況我也沒法隱瞞什麼了。先好好休息一下——
「你這白痴人類到底去搞什麼了啊!」比起笨鳥沒想到第一個指責我的傢伙竟然是金烏小姐。「你知道姐姐發現你半夜跑出去有多傷心嗎!差點哭出來了啊!」
「哇哇阿命你到底怎麼了……我半夜爬起來發現你不在了哎…….我剛想去找找你結果你竟然變成這個樣子…….」笨鳥的樣子看起來確實也是好像要哭的樣子。「怎,怎麼會這樣……」
「好吵啊……」在床上趴著的我費力的嘟囔著。「笨鳥……金烏小姐……你們先小聲一點……」
「不許那麼叫我!!!」
哇啊。真生氣了啊。我於是勉強的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笨鳥的腦袋:「啊……真是不好意思啊。半夜跑出去讓你擔心了,不過問題很大的,我接下來有件事要跟你們說明——」
接下來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和兩隻小鳥說了一遍——當然不包括蚩尤先生為什麼要來找我茬。總而言之就是有個瘋子想要乾死我,現在我的狀況很糟糕一會之後我還要和一個兩米多的怪物決鬥云云。笨鳥聽的臉色都變了——金烏小姐看上去表情也很糟糕。總之我說完之後,笨鳥幾乎馬上沖了上來:「哇哇哇……阿命你快跑吧!我們是絕對打不過那傢伙的!刑天……我聽說可是能和軒轅一戰,頭被砍下來都殺不死的怪物啊!這樣的東西阿命你不可能打得過的——」
「誰說的——」金烏小姐看上去倒是很生氣。「喂喂人類你也太弱了吧?我還以為你在人類世界裡蠻強的——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傢伙你都打不贏啊?算了,反正也只是個人類,在我的眼裡都是渣子罷了——所以你,你要是求,求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幫不上的。」我搖了搖頭。「那傢伙是『不死』的概念的化身……哪怕是你的火焰也對他熟手無策的。他僅僅是單純的殺不死而已——」
「啊?」金烏小姐看起來也蠻震驚的。「怎,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我才不信……」
「別小瞧人類啊。那可是可以填山移海的物種呢。」我苦笑的搖了搖頭。
「那——阿命你要怎麼辦啊?」笨鳥渾身顫抖的看著我:「我,我不會打架……幫不了阿命的…….要不要去找老闆啊?還是……」
「找他沒有用的。」我吐了口吐沫。「這傢伙要麼已經在向這邊趕,要麼就是…….故意的不想管我。我覺得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點,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也是趕不過來的。」
「那……你要怎麼辦?」金烏小姐說話了。這傢伙的眼神中竟然看起來很擔心我,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當然是決鬥啦,反正我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要怎麼辦了……不用擔心我啦。」
「哈?真的要決鬥嗎?我聽說刑天可是三頭六臂金剛不壞啊!」笨鳥看上去真的要哭了。「阿命你這樣的小身板……怎麼可能打贏啊?」
「……你到底是從哪裡聽見的這麼詭異的傳說啊。而且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小身板啊?我高你一頭呢好不好啊!」我無奈的扶了扶頭。「而且當然打不贏了。面對那樣的怪物,無論怎麼決鬥我都是贏不了的——事實上,我從來也沒有想要贏啊。」
「啊?那,那要怎麼辦?」笨鳥更加慌張了,不要搞得像是我真的要死一樣啊,真是的…….「計劃還是有的,但不能確保成功——但是這個計劃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那個部位絕對不能出差錯——」
「別賣關子了!」金烏小姐似乎是終於不耐煩了:「你不會真的會死吧——絕對不行——」
「那個關鍵就是你。」我抬起頭,第一次直視著金烏的眼睛。「笨鳥總是讓我照顧你…….抱歉,我這樣的傢伙真是不會照顧人啊。但是這件事真的非常關鍵——所以你也許很討厭我,但是這一次我要把我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所以拜託也請信任我。」
「啊?」金烏小姐的臉突然紅了一片。「哈?人,人類,你在說什麼胡話啊…….什麼信不信任我的…….要,要不是沒有那片木頭我早就…….你…….」
「你能聽我說話真是太好了。」我帶著渾身酸痛的身體擺出了一個艱難的微笑。「那好,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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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啊。」
「我當然來了。」我開了個很作死的玩笑。「我還以為你會怕的不來呢……看來刑天先生也沒有那麼膽小啊,啊哈哈。」
我和刑天先生面對面的站在旅館樓下的停車場里。現在正是凌晨時刻,完全沒有人在能看到樓下是不是有什麼怪物正在打算和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決鬥——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不過要是換個角度考慮的話,萬一不久之後我渾身血肉模糊腸子流了一地倒在地上之後也幾乎不會有好心的路人給我叫救護車了。福兮禍所依嗎。
不過有夠蠢的。
總之現在我還是來了——刑天也站在那裡。壓迫性的身高和體型仍然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我眼前的這個怪物是一個戰士——不死的戰士。他渾身仍然纏繞著黑色,讓人完全看不清他那出名的「面孔」到底是什麼表情。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畢竟馬上就要戰鬥了,戰鬥。大概要死了吧。誰知道呢。
「你的身體沒問題嗎?」陰影中的巨人說話了。「你那樣的狀態可是自己向我挑戰的,要是因為身體狀態被我打敗的話可別抱怨不公平啊。」
「沒關係。」我笑著回應道。「這可是我自己提出的決鬥——這當然很公平,規則也是我提供的嗎。這樣的事完全不用擔心——既然是我提出的,自然是我後果自負好了。你放心了吧?」
「那規則是什麼?」刑天用那低沉的聲音問道。真是嚇人啊。
「擊劍。」我笑著扔了根樹枝過去。「這是我剛剛撿的樹枝,就在路邊隨手撿的,當然我也一樣——這就是一個我們現在的人類偶爾會進行的遊戲而已,擊中對方就可以獲得分數,用樹枝攻擊敵人的身體,手臂1分,軀幹3分,頭部5分——就這麼簡單,一分鐘一局,三局兩勝,怎麼樣?」
刑天看了看我扔過去的樹枝,他撿了起來揮了揮——說真的,那根細的要命的樹枝在他的手中竟然能揮的和他手中的戰斧一樣,我不由得吐了口吐沫——「還有別的規則嗎?」
「沒了。簡易規則,反正也只是簡單的決鬥而已——」我笑了笑。「啊對了,還要介紹一位,這位是我們之間的裁判,計分的。」我把笨鳥從我身後拉了出來。「我們三個人一起計分,這樣很公平吧?」
刑天先生並沒有搭理我,甚至他都沒有對「裁判是否和我認識」這種事表示出一絲一毫的關心。雖然從那纏繞的黑色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畢竟這樣的造型大概也很難有表情,但是我卻能夠確實的感受到一股幾乎可以粉碎我的意志——
無論是什麼樣的規則,我都會光明正大的擊敗你!
哎呀。有點慘了啊。我看著他將樹枝拿好,我也拿起了樹枝,第一次面對面的和他站在了一起。笨鳥在邊上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哎呀,別這麼緊張嗎,反正再倒霉也不會怎麼樣了,不是么?
「——開始!」
我迎著刑天的樹枝猛地沖了過去!就像我曾經想的那樣,雖然面對這樣的怪物的話,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但是他這樣巨大的身軀想要攻擊我還是有可乘之機的!就算力量和技巧都沒有,但是依靠體型和反應神經——
——然後我被直直的用樹枝抽著腦袋飛了出去。
靠……搞什麼…..原來樹枝打人也這麼疼嗎……我直直的飛出去一米多,然後倒在地上猛地咳著血。
「阿命!」笨鳥在另一邊大叫了起來。
「.……閉嘴。給我好好計分。」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一次的拿好了樹枝……真是的……好疼啊……
「阿…..阿命……」
「計分。」
「……五…..五分。」笨鳥捂住了嘴。真是的,別這樣啊,不好好計分的話無論是決鬥還是計劃全都完蛋了啊。在我被打死——或者決鬥結束之前,你可千萬別哭出來啊。我從地上又一次爬了起來。刑天先生手下留情了吧?看來是決鬥的話不用擊殺而只是目標的話就不用使出全力嗎……還是仍然在享受貓鼠遊戲呢?我沒法想那麼多,刑天先生也一步步的向我走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我喊叫著沖了上去——
——又一次被打飛了。還是頭。哈哈,很成功呢。意識,意識有點不清醒了呢。「阿…..阿命…..」在叫我嗎?我從地上爬起來:「別……別管我…..計分……」
我又一次的站了起來。眼前是根本無視我的表情。十分了吧。這傢伙根本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甚至連進攻都沒有進攻過——僅僅是對著我的攻擊揮了揮手而已——這也夠倒霉的。這可不行啊。得誘導他才行。「喂喂,」我帶著意識都有點模糊的頭說道。「一個勁的防禦有什麼意思……來進攻啊?」
轟。我又一次被打飛了——這次是正對著我的腦袋的攻擊呢。只是一瞬間就進攻了過來,我連防禦的可能性都不存在——然後我就被打飛了。十五分。哎呀。真是慘啊,明明是我提出的規則……怎麼真么慘啊…..
「停!停!第一回合結束了!」笨鳥幾乎是大哭著喊了出來,然後瘋狂的向倒在地上的我跑來:「阿…..阿命!別,別再打了!什…..什麼樣的規則也沒有用啊!阿命你完全就是單方面的挨打…..會死的啊!真的會死的!」
「說什麼呢…..這可是我提出的決鬥啊。至少要完成才行吧。」我笑了笑。好暈啊。笨鳥你哭了嗎?別哭啊。我還沒死呢。「相信我嗎……休息時間已經要結束了,還有下一場呢。下一分鐘我絕對會翻過來,你信不信?」我咳著血站了起來。刑天先生看我的眼神…..是憐憫嗎?可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呢。等著吧。
「乖,笨鳥,別哭了,回去主持比賽,這可是三局兩勝啊。我還是有希望的。快去計分吧。」我對笨鳥揮了揮手。沒想到今晚這麼倒霉啊。要開始了嗎?要——
刑天沖了上來。本來上一回合的他僅僅是防禦就把我打成了傻逼——現在他開始進攻了。沒有手段。沒有防禦。沒有辦法。胳膊身體腦袋全都被抽了一遍,然後對著我的頭深深的一擊把我打了出去——這一次飛了多少米?想不出來。笨鳥好像還在叫?她在喊什麼?耳朵好暈…..聽不清……
但我還是站了起來。
「求你了…….阿命……不要再打了……不要…..」喂喂。哭什麼啊。能贏的啊。還沒結束呢,我——
來不及了。刑天就在我的面前。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全部都是攻擊我的頭部。為了羞辱我嗎?為了全部獲得最高分,獲得完全的勝利嗎?為了表面就算是你提出來的公平的決鬥,我也能在你的規則之下對你進行完全的碾壓嗎?真是的,這樣好勝的傢伙,你這樣的人——
「夠了!夠了!比賽結束了!八十分對零分!」笨鳥終於撲了上去,「阿,阿命,別死啊…..不要死……」
「讓開。」
刑天走了過來。
他身上仍然纏繞著深深的黑色,但是這一次我能看到他身上的喜悅——我贏了吧?你看,就算是這樣公平的規則下,我也能完勝你呢。你是這樣想的吧?是嗎?
「該把金烏,若木,還有你的腦袋一起交出來了。我們約定好了。不是嗎?」
「別…..別過來!你要是再靠近一步……」笨鳥壓在了我的身上。你想保護我嗎?真是的別這樣啊,壓得我喘不過來氣了啊……會二次傷害的…..
「起來。」
刑天簡單的撿起了笨鳥——撿起了她——然後隨手一扔。我看著她那弱小的身軀直接的被扔了出去,撞到牆上不省人事——
「——精衛!」
喂喂。幹什麼啊。我們之間的決鬥不要扯上別人啊。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啊。
「該結束了。」刑天舉起了他的戰斧——
真是的。所以說不要欺負女人啊。不要做這種事啊,不要——
「做這種卑鄙的事啊。」
「什麼?」
「我說,不要做這種卑鄙的事啊。」
「什——我,卑鄙?」刑天把他的脖子低下來,黑色的重壓壓得我喘不過來氣:「你還說我卑鄙?我遵循了你決鬥的規則,完全的戰勝了你——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告訴我我卑鄙在哪?」
「當然……卑鄙啦。」時機成熟了嗎?好了嗎?可以了吧。能說出來了——「明明我以為你會遵守規則的,沒想到你是個這麼卑鄙的傢伙,一直在攻擊我的頭部呢——」
「明明我根本沒法攻擊你的頭部,不是么?」
「什麼——」
哈。上鉤了吧。真是可笑呢。「我說啊。我以為刑天先生你是個天生的大戰士,做事光明磊落絕不做這種討便宜的事情,沒想到刑天先生你是這樣的人啊。」我站了起來。這種時刻就要站起來。做總結了。要結束了。到結局了——「刑天先生你這麼光明正大的大戰士,我以為根本不用指出『雖然規則沒有規定,但是不應該攻擊頭部』呢,我覺得我要是指出了這樣的事就已經是對你的侮辱了——我本以為是這樣的,這樣正大光明的大戰士,根本不需要和他這樣說啊。他最討厭不公平的事情了,不是嗎?」
「結果卻是這樣啊!憎恨著卑鄙,期盼著公平的戰士卻干出了這種令人不齒的事情啊!明明——你根本就沒有頭部讓我攻擊啊!你的頭已經因為卑鄙的軒轅而被割掉了不是嗎?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向你的頭攻擊呢——但是你卻一直在打我的頭。好痛。好痛。好痛啊——仗著自己沒有頭的優勢肆無忌憚的攻擊別人的弱點?真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啊!還是說——卑鄙到極點的怪物呢?」
「不——不是——不是!」這傢伙身上的黑色減輕了。有效果啊。那再見吧。「不是嗎?明明憎恨著偷襲你的軒轅——現在你也變成了一個卑鄙的傢伙了啊。真是的,你這樣復仇的執念——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不——」刑天揮起了他的戰斧,這一刻我終於看到了他的「面孔」——真的很難看呢。
「金烏。」
轟的一聲。
什麼也不存在了。只有金烏小姐站在了我的面前伸著手。
至於刑天先生曾經站在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地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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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最後還是……成功了呢。」我看著轉過來的金烏小姐,最終還是擠出了一個微笑。「你看,我還是猜對了呢。」
「這?這就是你的計劃?在這裡?被這樣?打的半死?還害的姐姐也受了傷?」金烏小姐抱著昏過去的笨鳥看著我:「你這個傢伙——那一天死掉了都不會有人管的!」
「是啊。可是要是不戰鬥的話,也許大家都要死掉呢。我賭了一把,然後賭成了,不是很有趣嗎?」我捂著胸口坐了下來:「而且我猜對了呢。你忘了嗎?我跟你說的計劃——刑天可是『不死』的概念化身呢。要打敗他先要打敗這個『不死』才行——不然一切的攻擊就沒有意義啊。而著不死的來源就是對軒轅『不公平』的偷襲的痛恨吧——這份執念大概就是纏繞在他身上的黑色了。所以我的目的就是要消滅這份『執念』才行——怎麼才能讓一個痛恨卑鄙的正義使者放棄對卑鄙的憎恨呢?那就是給他設下一個陷阱——這樣的規則看似沒有問題,實際上則是對我不公平的——所以只要在遊戲結束的時候把這一點指出來,自然就能致刑天先生於『不義』的位置了呢。至於什麼擊劍,什麼規則——那都是我臨時胡編的。我根本就不會什麼擊劍。只要編出一個不公平的規則就行了——這正好我很擅長呢。所以我成功了。真是——順利啊。」
「所以呢?」
「哎?」
「所以——這就是你被打成這個樣子的理由?」金烏小姐把臉幾乎要湊到了我的臉上:「你在跟我們解釋計劃的時候怎麼說的?你說沒問題的,絕對不會有事——然後你就被打成這個樣子?我在書上找機會的時候都差點衝出來了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也關係著姐姐的生命——你要是死了別人也會消失的!我又要去找誰來幫我?你這傢伙——好歹給我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啊!」
「有道理呢。」我坐到了地上。「可要是不戰鬥的話,只會死的更慘啊……如果我不去戰鬥的話,金烏小姐你就第一個會被抓走哦?然後我同樣也會死掉呢…..如果為了保護你們要被打成這樣的話,還是說毫不在乎的直接把自己的命送掉,那我還是選擇戰鬥而死吧——真是的,我這樣還算是和平主義嗎?沒準蚩尤那傢伙說的真對呢。為了保護別人不得不去戰鬥——這樣的和平主義,真是吃不消啊。」
「你——」金烏小姐看著我的眼睛。我也看著她。喂喂,現在不應該是鬥嘴的時候吧。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糟糕哦?而且笨鳥看起來也不太好——現在再吵架可不行啊。我剛想說些什麼,金烏小姐卻開口了:「你——以後不許在做這種事了!有什麼危險的話先說出來——絕對不許再這樣騙我們!聽見了嗎!人類!你的生命可關係到姐姐的生命,還有我——」
她停下了。想說什麼?算了,從那紅了一半的臉頰看來大概也說不出什麼了吧——到此為止吧。不想說話了。「好吧。金烏小姐。」
「——不許那麼叫我!」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啊?」
「叫……叫我小烏就好了啊!你是白痴嗎!」
「那好吧。小烏。」
我真的這麼叫了。
然後我徑直的倒了下去,整個人的眼前一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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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啊。」
哎?我這是在哪裡…….我猛地爬起來。鳥籠。籠子。昏暗。有點潮。「我…..這是……在哪?」
「哎呀呀,客人你終於醒了,本來我以為你這樣的體格和我的手藝你不應該睡這麼長時間的,你看,你的兩位後宮……」然後老闆明顯看到了我的表情。「……啊不。你的兩位朋友都等睡著了。在那邊為了等你醒來等了一夜呢。真是的,客人你這樣也很不給我面子啊。」
我不想搭理這個白痴。「我這是……在哪?這是……怎麼了?」
「當然是在在下的小店裡啊。至於怎麼了……」老闆的推了推眼鏡。「我可是在客人你前腳暈倒後腳就趕到了現場啊。真是的,兩個人都倒下了,讓我運回來和治療都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呢……真是的客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身上碎了多少根骨頭啊?要不是腎上腺素一直在支撐著你你早就躺了呢。不過咱家的手藝還是有點自信的——這樣的小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之,客人你現在又一次活蹦亂跳了,可喜可賀啊。」
我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亂的頭緒,然後想了想——「精衛呢?她——」
「已經治好了。不是都說了嗎,正和她的妹妹睡大覺呢。」老闆歪了歪頭,「客人你自己看好了。」
我轉過頭去,這兩個傢伙竟然真的睡在了一邊的椅子上。而我則是躺在一張桌子上…….「你是怎麼治好我的?」
「這樣的問題還不如問為啥會有五千年前的朋友來找你麻煩呢。」
「……對了!」我猛地想起來——「…….蚩尤。那傢伙不一樣。那傢伙完全就是個瘋子——你知道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應該才是幕後黑手嗎?」
「哇哇哇。客人你對我是什麼誤會啊。」老闆趕緊伸了伸手。「我才不是什麼幕後黑手呢。而且蚩尤先生…….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我可是堅實的站在你這邊的。不過,客人你終於想起來了——恭喜!客人你可是戰勝了來自五千年前的可怕戰士活著回來了啊。沒想到我對你提示的『不死』的來源能讓你想到那麼多,最後還把那執念都消滅了——客人你還真是超出我的想像啊。」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蚩尤他到底想幹什麼——」
「那種事,我也不知道呢。」老闆看著我,我卻完全看不到他的眼鏡後面在想什麼——「不過,顯而易見的,敵人來了。他們想要拿到你身邊的那位小氫彈呢——而且我們也完全不知道他們能幹出什麼來。客人你從今天開始還是小心一點吧——已經不是玩笑了。已經不是喜劇了。已經不是和平的日常生活了——」
「——總之,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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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死了呢。」
「死了嗎?」
「死了呢。」
「死了啊……唉?不會吧?被那個傢伙殺掉了嗎?」
「是啊。」
「這樣啊。原來刑天也會死嗎。真是有趣——那還是不能輕視那傢伙呢……
……再去見見他好了。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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