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之後,還告訴你要吃苦的人,都藏著壞心眼

汶川地震時隔九年,依然是我們中國人抹不去的傷痛。

回憶一下那時候,我還是個學生,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那是個下午,我還在上英語課,老師給我們布置了聽寫單詞的任務,於是我們在抓緊預習複習單詞。

桌子搖晃起來,我們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在意。

老師突然抬起頭說,不會是地震了吧?

整個校園在此刻都一片嘩然:地震了,地震了,快往操場上跑。

我們慌張了,爭先恐後的跑出教室,到了操場,已經人山人海,每個學生臉上都帶著驚恐的神色。

後來,我們知道,是汶川發生了地震,那時候,不管是報紙,還是電視,都在天天報道,全國人民都在揪心一件事情,就是汶川怎麼樣了?

汶川,發生很多故事了,或悲劇,或震感人心。

我沒見過還有其他時候,中國人民如此一致的團結。

但從那時候起,就有一種隱隱奇怪的音調在出現,慢慢的變成了一種主流的聲音。

我在那時候,也非常應和這種主流的聲音,但是到了現在,只趕到渾身的不舒服。

那就是苦難的教育。

我不知道,是多麼漠然的心腸,可以對一些身處絕境的人說:「不要怕打擊,接受苦難,接受磨難,你才能成長。」

「不要怕多臟多難,這是對你的磨練,人不吃點苦,怎麼成長?」

我現在回想起,對當初災區的人民那些看似溫暖的勸導,扒下皮來,是多麼血淋淋的無恥。

給那些身處苦難的人,說苦難是上天對你磨練,是你的必然。

什麼意思?

這不是說你活該受苦嗎?可笑。

我們可以說「不拋棄,不放棄。」這是一種崇高的品質,但我們不能去強調苦難對人們成長的作用。

這是兩回事,將這兩個概念攪在一起說的人,不是壞,就是蠢。

可是呢,我們中國的主流教育,依然在頻繁的強調吃苦的作用,不僅吃苦變得合理,甚至還變成了一種榮耀。

這讓我想起兩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以前和同學一起出去,騎車到鄉下的田間去玩耍。

鄉間路塵土飛揚,每次大車開過去,都讓人睜不開眼睛。

我們把自行車停在路邊,看著這一片蒼黃的土地,隔邊的田裡,還有伏地的農民。

他突然指著那些人說:「他們挺辛苦的一天。」

我說:「是啊,確實挺辛苦。」

然後,他說了一句讓我震驚的話:「他們不吃苦,也沒有飯吃,所以苦多吃點也是對的。」

當時的我,無言以對,這已經不是三觀上的錯誤了,完全是常識上的匱乏。

還有一件事情,是在以前軍訓的時候。

我想這是我們的共同記憶,總有那麼幾個教官,總想讓你多訓練幾次。

在太陽下面站了一天,有人堅持不住了,提議休息一下。

那教官倒好:「你們這些學生怎麼連一點苦都吃不了,都別想休息了,給我繼續站,你們不吃點苦,怎麼成長,只有吃苦才能磨練你們,看看哪個成功的人士沒有吃過苦?」

我不知道哪位成功人士沒有吃過苦,但叫主很清楚,這位熱愛吃苦的教官,一定不是什麼成功人士。

我們不能漠視這個話題的破壞力,並且有著重複拿出來鞭撻的必要。

長久以來的苦難教育,在越來越成為主流話語的背後,是一種對人性的完全蔑視。

我給它起個名字,叫做「苦語文化。」

一種讚頌吃苦為美德,宣傳吃苦精神的道德規訓。

它讓我們,必須吃苦,甚至告訴一些處境已經很艱難的人,吃苦吧,你們接受吧,吃了苦你們就成長了。

吃苦在我們國家,被拔到了一個道德高度。

為什麼叫主說這是一種反人性的行為呢?

很簡單,這是一種零因果的活動,什麼叫零因果,就是強調「果」,而對「因」閉口不談。

苦語文化,大肆宣揚苦難的必要性,正當性,告訴你吃苦就行,人啊,就是要多吃苦。

零因果,在人類的文化活動中,通常表現為一種「異化」。

異化是什麼意思?就是人變得不像人了,從人異化到不是人了。

強調吃苦,而且以這麼一種主流的姿態進行強調,是一種赤裸裸的反人性行為。

這種行為,是一種壓迫,而不是道德。

當我們有選擇權利的時候,選擇吃苦,這是一種高貴的精神品質,比如去汶川的志願者們,他們可以不去,但是他們去了,我們要讚美他們。

還有一種,是你沒有選擇權,比如汶川的災民,這個時候提出讓你吃苦的人,告訴你苦難使人進步,才是道德真正的敗壞者。

我們要記住一句話:「一切沒有選擇的行為,都是不道德的。」

不管有多少人在讚頌吃苦的精神,告訴你吃苦才能成長,對於這種人,我就一句話「讓他們先滾去吃苦,等他們吃完苦了,看他們還逼逼不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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