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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罪行

我把酒杯一撇,點上一根煙。羅大夫看出我有些心事。

羅:喲,你這是……感情受挫了?

我:你是情感專家?我感情受挫用得著來找你?

羅:說吧,又什麼事兒?

我:最近手裡接到一個挺棘手的案子,局裡給的壓力也挺大的。這回找你來,也是因為這事兒。

羅:又有什麼爛攤子要我處理?我這邊兒可是忙的不行,六個大佬等著我伺候,哪顧得上幫你?

我:你可得了吧,你忙?小何不比你忙多了?天天你這該乾的事兒他都給你幹完了,不然你還有功夫往酒吧跑?這次這事兒我要是真有轍,還會來找你?

羅:講講。

我:詳細內容不便透露,總之我們這裡接到一個性質十分惡劣的派對殺人案,涉及的死者較多。由於當時案發現場證據十分確鑿,我們當場抓獲了此案的犯罪嫌疑人。本來已經快要結案,移交法庭審判,可這個嫌疑人的精神似乎在拘留的這幾天出現了較大波動。

羅:所以——

我:我這邊是希望你能夠幫忙做一下精神科的鑒定,畢竟精神方面因素在判決時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羅:好吧,明天我去一趟你局裡。你手裡有這個人的基本信息嗎?給我一份。

我:我提前準備好了。

交接過資料後,羅大夫先行離開了。

這次的案子說來也蹊蹺。報案的是一位快遞員,說是按門鈴很長時間卻沒有任何回應,緊接著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女人的慘叫聲。警方趕到後,在屋內發現了五具死相凄慘的屍體,並在緊鎖著的衛生間中,找到了那個發出凄慘叫聲的女人。

驗屍報告顯示,幾位受害者的死亡都是前一日晚上,其中就有這個女人的丈夫。而從現場看來,那時這所宅子正在舉行一個小型派對。隨著後續調查的跟進,我們在兇手行兇用的刀具上找到了女人的指紋。並且在女人指縫的皮屑中,我們也檢驗到了屬於幾位受害者的DNA。

從現場找到的各種證據看來,唯一可能的兇手,只有這個女人。

但蹊蹺的是,這個女人面對如山的鐵證,也十分堅定自信的聲稱「肯定是哪裡搞錯了」,完全沒有絲毫遲疑。

更為蹊蹺的是,難得在夜晚平靜下來的女人,在轉天的早上卻好像瘋了一樣,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竭盡全力的祈求我們「放她出去」。

為了進一步接近真相,我們派人向街坊鄰居們調查派對當晚一些讓人留意的事。隨後我們驚訝地得知,這戶人家每晚都會來人,以至於讓周圍的鄰居也習以為常。

這件案子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查起來卻讓人感到毫無頭緒。

我掐滅了香煙,走出了酒吧。

難道這就是我們所能做到的一切了嗎?這就要結束了嗎?

絕不可以!

李:我真的是不知道你還在期望著什麼!殺人犯就是殺人犯,一個簡簡單單的案子非要想成什麼高智商殺人案?

我:但你無法排除這種可能!吳英反常的表現值得我們重視。你忘了我們在警校學過的……

李:忘記那些教科書!踏踏實實辦案才是最重要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在勘察一組當組長的時候你還只是個片兒警!

我:但事實證明教科書上的東西是不容忽視的!不然我也不可能連升幾級當上警長!

李:是,你是辦過大案。但不是所有案件都會這麼特殊!

……

為了這案子,老李跟我起了不少爭執。

老搭檔李嗣桐的意思是直接移交法院,不跟這個怪女人再做周旋。的確,這件事卻是不適合再拖下去了,移交法院解決似乎是最好的方法。至於這個女人精神上的問題,並不在我們刑偵的範圍內。

可我總覺得這案子里還有隱情,而這個女人就是其中的線索。而今天羅大夫的精神鑒定,很可能又會為這個案件打開一個巨大的突破口。為此我在會議里向局裡提議,暫時將這個嫌疑人滯留在看守所,等到鑒定結果出來,再移送法院也不遲。

會議結束後,老李還湊過來一個勁兒跟我矯情這事兒。

但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知道,羅大夫已經到了。和李嗣桐打了聲招呼,我出門迎上羅大夫。

羅:沒少挨局裡數落吧,看你這灰頭土臉的。

我:行了啊,咱們說正事。我一會兒就帶你去見這個嫌疑人,你可務必把這事兒搞清楚。她到底有沒有精神上的問題,而這和本案的聯繫又有多少?

羅:好好好,走吧,別干站著了。

我帶著羅大夫去了我的辦公室,從抽屜里取出一份額外文件交給他。

我:這是今早若心醫院寄來的補充材料,你也可以看看。畢竟你剛調到若心,可能有些事你也不清楚。

羅:嗯好。我們先開始鑒定吧。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帶著羅大夫徑直趕往看守所。

在問訊室中我們等待許久,仍不見這個嫌疑人的身影。燈光昏暗,我和羅大夫都一言不發,安靜的出奇。我手中案卷偶爾翻動時發出的聲音成為了這裡唯一的聲響。我和羅大夫對視,沒有一個人願意先打破這份沉寂。

忽然我的耳朵感知到細微的聲音,隨後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羅大夫也察覺到了,和我的眼神有些接觸,調整了一下坐姿。

羅:是輪椅的聲音。

我:看樣子我們的女主角要登場了。

羅:你的資料里可沒有告訴我她同時還是個殘疾人啊。

我:倒不是殘疾,只是行動能力受限。說是大量服用安定類藥物的結果。

玻璃對面的門被推開了,警衛推進來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她的頭髮蓬亂的披散在兩肩和背後,臉上還殘存著淚痕,手上也留下了掙扎的痕迹。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玻璃另一側的我們。

我:這位是來自如心醫院精神科的羅大夫,給你做一下精神上的鑒定。好好配合羅大夫的工作。

她沒有回應,仍舊直勾勾的盯著我們,眼裡滿是戒備之色。

我:她不知為什麼,似乎總是覺得我們要害她一樣,全然不知自己之前都做過什麼。

羅:這樣,你先出去看監控吧,這裡我一個人就行。我單獨跟他聊聊。

轉念一想也是,這女人明顯是不願意相信我們警方。這裡交給羅大夫也是一個辦法。

我整理好文件,起身離開。

羅:好了,我讓他出去了。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女:……

羅:還是不願意搭理我?這樣好了,那我就先確認一下你的基本信息。

女:……

羅:性別,女。

女:……

羅:23歲,家庭婦女。

女:……

羅:如今派對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對吧,冰晶蝶靈· Q·紫夢雪雅殤雪!

女:那……那是啥?

(監控器前,我:那……那是啥?)

羅:你終於肯搭理我了,吳英。

對於這點,我真的是很佩服老羅,輕而易舉就撬開了這個為難了我們數天的女人的嘴。

一個小時之後,羅大夫急匆匆的離開了詢問室,趕回了如心醫院。他說他心中有著一個驚人的猜想,要回醫院做些調查。

我也決定利用這段時間再重新落實一下對兇案現場的調查。

從受害人街坊鄰居的口供看來,這一戶人家每晚都會來人,而且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每晚前來拜訪的都是同樣的幾個人。這樣的情況讓周圍的鄰居都感到懷疑,難不成是他們家有什麼親戚搬到城南了?

可據我們了解,這對夫婦和這幾位訪客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平時工作上也沒有什麼交集。那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些毫不相干的人會聚到一起去呢?

難不成天天都在開派對?

等待了快有半天,羅大夫終於再次出現在了我們市局的門口。這次他似乎有了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羅:你知道我今天上午為什麼這麼著急離開嗎?

我:有什麼發現?

羅:我在問訊她的時候,她的反應很不尋常。我看出來,她對自己現在的狀況一無所知,甚至不清楚自己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可能,她明明親眼見到自己家裡的慘狀,還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這……會不會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羅:不可能。你也知道,證據確鑿,人就是她殺的。哪怕是收到刺激,自我保護,也一定是殺人當晚的事。不可能等自己被抓進局子里,冷靜下來之後再犯病。

我:這……

羅:再者說,你哪怕是出於自我保護的片段性失憶,也不至於把自己被抓進去這種事情忘記吧。

我:的確,這樣說來確實蹊蹺。

羅:但是有一點不會錯,這個女人的腦子肯定出了點什麼問題。這時,一件事情就在我腦海中閃過。

我:什麼事情?和這個案子有聯繫?

羅:恐怕是這樣。今早你給我的那份補充資料里,有一條就醫記錄。她之前因為車禍昏迷而引發腦損傷,一直在若心醫院進行康復治療,負責的是一位精神科主任,叫李晟。

我:這有什麼聯繫嗎?

羅:奇怪的是,這條記錄上沒有最後治療結果的報告。我們若心醫院的制度,要求每一條行醫記錄上都要有明確的報告,但這一條上卻遺失了這重要的一環。這讓我想起,在剛剛轉到若心醫院的時候,聽說過一個傳聞。說是之前有一位經驗十分老道的精神科主任,在搶救一個因事故而昏迷的病人時使用了違規藥物,導致對這個病人的大腦造成了不可修復的損傷。隨後這個精神科主任就被醫院開除。

我:你是說,這個吳英……

羅:沒錯。我回到醫院,發現精神科醫生的成員表裡果然沒有這樣一個叫做李晟的主任。這個吳英,很可能就是當時那個受害者。

我:所以吳英從幾個月前那起車禍之後,精神狀態就已經出了問題?

羅:很有可能。結合我上午對她進行的問詢,我現在對她的狀況有了一個基本的猜想,只是還缺乏證實。

我:那我再帶你去見她一次?

羅:不必了,今天見她已經沒有意義了。明天我會再來,到那時,想必一切就都可以明了了。

羅大夫到底在懷疑著什麼,讓他一刻都不在警局多留?整整一晚我都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事情真的像羅大夫的設想中一樣,將她移交法院是否真的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局裡給的壓力很大,我們也理應儘快還死者一個公道。我知道,這件案子影響著市容,我們不敢在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差錯。

現在我彷彿陷入了一個死局。按照規定,精神鑒定後吳英必須移交法院。可現在吳英的狀態真的適合站在法院上面對審判嗎?如果吳英在審判時再一次失控,我不敢想像會發生怎樣的事。但如果繼續拖著,滯留吳英,最終我又如何向局裡交代?

現在我唯一的依仗就是羅大夫。今晚的彙報中,羅大夫似乎十分自信,說明天可能一切就會明了了。思索一晚後,我仍舊不知所以。

長此以往,這案件想必解決不了。但願他能夠帶給我一個十足的驚喜。

我和羅大夫再次來到了那件問訊室。等待片刻後,熟悉的輪椅聲又一次從玻璃另一側的門外傳來。我知道,李嗣桐已經安排好車輛準備將吳英移交法院了。無論如何,這次都是最後的會面。

羅:早上好嘛,冰晶蝶靈· Q·紫夢雪雅殤雪。

(我:他是怎麼把這串純口胡出來的名字記得這麼熟的?)

吳:……

羅:又不想搭理我了?昨天不是聊的好好的嗎?

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想你們給我個說法。

我:老規矩,我先出去,你們慢慢聊。

羅:等等。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沒必要這麼生分,迴避什麼的就不需要了。

吳: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你們這麼熟了?我要見李大夫。

羅:這就不認識我了?難得我昨天和你聊的這麼愉快。李大夫,李晟嗎?

吳:你……

羅:李大夫不在了,這裡只有羅大夫。我昨天問了你幾個問題,你有想好怎麼回答我嗎?

吳:我根本沒有見過你,更別說什麼問題。

羅:你先不要著急辯解,你看看自己上衣的口袋裡,有沒有一張字條?我託付昨天的你把答案寫下來,放進口袋,我相信她是個老實的人,會按我說的做。

我看到玻璃對面的吳英,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翻出一張字條,她看起來很驚訝。

羅:打開看看,是你的筆跡吧。

車上。我對此前羅大夫的行為始終捉摸不透。

我:我說老羅啊,剛剛為什麼你不繼續問,反而讓警衛把她送回去?

羅:她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所以我希望她也可以自己了解自己。

我:你什麼意思?

羅:昨晚我通過醫院的渠道聯繫上了這個李晟,向他印證了一下我的猜想。

我:哦?什麼猜想?這事兒我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

羅:我和李晟交談之後,得出了和他當初一樣的結論。這個吳英,在記憶上出現了一種堪稱奇觀的現象。

我:奇觀?

羅:你看到沒有,她到現在還滿嘴要找「李大夫」,殊不知李晟才是害了她的人。可她幾個月前就從昏迷中醒來,也該了解到,這個李晟就是她精神損傷的罪魁禍首。除非……

我: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羅:又或者,是忘記了。從她被抓到看守所直到現在,她所有的表現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似乎每過一天,自己的記憶就會刷新一遍,什麼都不剩下。

我:你的意思是……

羅:睡一覺就全忘了。一天的記憶都會在睡眠中清零,因此無論我昨天跟她如何談得來,今天她也照樣不認識我。

我:還有這樣的事?這也太……

羅:所以我稱之為奇觀。恐怕她現在,記憶還停留在自己從昏迷中蘇醒的那一天,將李晟視為救命的恩人。殊不知李晟是如何害了她。

我:既然這樣,那看到了字條上自己字跡的她,也就明確事情的真相。

羅:我想,目前她的情況著實不適合移交法院。你看能否和上級批示一下,讓她在若心醫院留院觀察一段時間,或許我們可以再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我:這件事恐怕我做不了主。局裡已經安排車輛,今晚就要將吳英移交法院處理。

羅:此時沒有迴旋的餘地嗎?你也知道,吳英的情況極其複雜。

我:你明白我所處的位置,實在是不該再深入下去了。這次也算是給局裡有了個交代,我想不如就此為止,其餘的事,讓法院去做決定。

十一

我將車停在了若心醫院門口,和羅大夫告別。或許,我們能做的真的只有這麼多了,忙碌來忙碌去,也無非是抓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殺人犯。

突然打進來一部電話。

我:老羅啊……

羅:嗯,什麼事?

我:看來這次不得不讓你們若心醫院來接管此時了。

我看見羅大夫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寒而慄。

我收到通知,就在剛才,得知一切真相,無法接受自己所作所為的吳英,一頭撞在牆上,陷入昏迷。

這才發覺,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動都一直在被羅大夫牽著鼻子走。他的行動太快,又神出鬼沒,跟們沒有留給我思考反應的時間。

十二

我知道羅大夫一定知道了什麼內幕,他的笑容讓我感到十分危險,片刻不想在醫院門前多留。返程的路上我不住的回想此前的種種細節,總覺得事情有些怪異。

羅大夫僅僅才見過吳英幾面,就能夠推斷出她那奇觀一般的癥結?老搭檔李嗣桐又為什麼對這個案子如此耿耿於懷,數次想要將吳英移送法庭儘快判決?我發現自己對於身邊的人並不了解,他們表面上的合作背後,很可能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誘因。而這一切的一切的秘密,都隱藏在這個詭異的案件背後。

我決定帶上勘查一組的成員再去案發現場的周邊採集一些情況。但就在我向上級報告時,我得知一組的成員一早就跟李嗣桐外出調查了,說是掌握到關鍵線索。

該死,羅大夫之後又是李嗣桐。我感到事情開始變得複雜,形勢越來越不明朗起來。羅大夫想必是對某些事情有所隱瞞,而李嗣桐……

如今我已經不能夠信任任何的人,我需要親自去一趟若心醫院,核實一下情況。

十三

小何走到羅大夫身前。

何:姓名?年齡?別讓我費事。

羅:你自己念一下病例吧。

何:何仁驍,23歲,患有間歇性認知障礙,時常幻想自己是精神科大夫。

羅: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幫我巡視病房啊。

病房中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走出病房,羅大夫感到一絲愧疚,自己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眼前這個羞澀的男孩。

羅大夫知道,目前為止,一切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即便自己行動中的一系列不自然之處已經隱隱顯露出來,但他確信,自己的引導都很小心仔細,想必還沒有露出馬腳。他知道,自己肩負著太多的責任,吳英的哭訴和祈求時刻在他耳邊迴響,自己一定要幫助她解決眼前巨大的難關。

為此他需要編織一個巨大的謊言,一切的行動都不可以魯莽,任何的差錯都會讓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

十四

其實我對若心醫院的印象素來不是很好,儘管它在這城裡頗負盛名,但我總覺得在這燈火通明的病棟之中,隱約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走進醫院的大堂,我就隱隱聽到耳旁響起了的「滴——滴」聲,讓我又感到有些壓抑。快步走到問詢台,出示警徽。

我:我來是為了落實一下對於吳英一案的調查,想找你們院長詢問一下情況。

護士小姐沒有回答,徑直朝醫院深處走去。怪事,這裡的人都如此陰沉嗎?

我跟上前去,隨著護士的步子,走進了一個狹窄的通道,燈光也開始忽明忽暗,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我聽到身邊經過的病房中有男人女人爭吵的聲音,不過由於隔著一道門,並不能聽清爭吵的內容。我隱隱感覺爭吵的聲音有些熟悉,或許會和案件有所牽連。

我:這病房是……

身前的護士停住了腳步,有些失神的我險些撞了上去。這才發現,眼前已經到了院長室門口。

十五

我:你說什麼?若心醫院裡從沒有過李晟這個腦科醫生?

院長:沒錯,只要是在醫院裡登記入職的人員,我這裡都會留下備份的資料。但我反覆檢索了很多次,確實沒有找到符合你所說的特點的腦科醫生。

我:但是羅大夫的確告訴我有過關於李晟的傳聞。

院長:羅大夫?你們近期和羅大夫有過合作嗎?

我:沒錯,前段時間還請他來做過精神鑒定。

院長:您是否知道具體時間?因為據我所知,羅大夫近期根本沒有時間離開醫院,就連六日也是留宿在醫院。

我:大概,三天前吧,我第一次請他來局裡了解情況。然後他就經常在警局和醫院裡跑來跑去,不知道在忙什麼。

院長:不可能,三天前羅大夫在進行一場極其複雜的康復手術,整整一天都在忙東忙西,根本不可能出門!

該死!那之前我請到局裡和吳英對話的人到底是誰?李晟又是誰?一切都是假的,我的預感是真的,事情的真相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

我奪門而出,正當我要衝進辦公室找羅大夫對峙時,卻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電話。

是李嗣桐。

十六

李:你現在在哪?馬上去若心醫院!你請來的那個羅大夫有問題!

我:我現在就在醫院。你有什麼發現?

李:之前我們的調查陷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這所房子的歸屬。

我:你是說那房子根本不是吳英夫婦的?

李:沒錯,之前鄰居不是說,每天前來到訪的人都是同樣的嗎?那想必就是吳英夫婦。

我:那麼那棟房子?

李:那棟房子的主人就是你請的那個羅大夫!一定要抓到他,這一起案子跟這個羅大夫絕對脫不開干係。

我:該死!

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羅大夫,我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我聽到前方傳來了窗戶的破碎聲。

十七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不可以繼續拖下去了,羅大夫心想。他知道,事到如今正常手段已經無法成功,事態的變化儼然已經加速。

或許,他該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這會讓他擔起非常大的風險,但一旦成功,收穫會是持續性的。

失敗也不過是身敗名裂而已對吧。

十八

我撞上了一個人,何仁驍。不知為什麼羅大夫監管的病房都沒有鎖門,病患們肆意的在樓道里溜達。簡直礙事!

何:我見過你。你是?

我:現在沒時間陪你玩!讓開!

快步衝進羅大夫的辦公室。公室沒有鎖門,木門還在吱呀吱呀的響,隱約露出一道門縫。我預感大事不好,一把推開房門沖了進去。

果然沒有人。

辦公室里抽屜打開著,似乎是被人臨行前搜颳走了所有有價值的東西。落地窗的護欄早已經被拆掉,整個窗戶被砸的粉碎,沿著窗檯垂下去一條繩索。看來我這個羅大夫已經離開。

「我見過你。」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猛地回頭。

何仁驍的雙手放在我的胸前,輕輕發力。我不由得失去平衡身體後傾。

一般來說,這樣無非是摔個屁股蹲,疼上一陣。但我現在的位置很尷尬,我的身後空無一物。下落的一瞬間,我看著羅大夫柜子上的獎盃,牆上掛的錦旗,桌上的茶缸,驀然想起一件事。

「姓名?年齡?別讓我費事。」

我是何時認識的這個羅大夫?

十九

據說人在從高處墜落的時候,自己的時間會變得很慢。其實也不算很慢,也就剛剛好可以看清下落的過程。

下落一層後,我看到羅大夫在和吳英激烈的爭吵,房間角落裡坐著一個獃滯的身影。

他們為什麼要爭吵?那個病人又是誰?

下落兩層後,我看到何仁驍開始巡視病房,床上的身影也有那個人。

下落三層後,我看到自己掏出警徽,向院長打聽情況時院長眼中的詫異之色。

快要落地了吧,耳畔「嘀——嘀」的聲音還在響,心跳平穩。

我看到人行橫道上一個步態穩健的男子穿越馬路,一輛卡車向他沖了過來。

我無法阻止這一幕的發生,眼看著男人被卡車撞了出去。

此時我也降落到地面。

可惜了,看不到車牌號。

二十

我叫李晟,是這裡剛剛入職的警員。我認為如果解決了這一起大案,自己就能順利升入勘察一組,不料在任務中遭遇車禍,陷入昏迷。

我很感謝羅大夫,聽妻子吳英說,就是他讓我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但我已經一天沒有見到他了。上午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走進來,巡視病房,好奇怪。我問他羅大夫的去向,卻得知羅大夫已經離開了這所醫院,去了外地。

我不明白,在我昏迷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在醫院的生活比我想像中溫馨的多,也熟悉的多,總覺得自己小時候一定來過這裡。護士們都很了解我,知道我需要什麼,我的身體似乎也已經將這裡當作了我的家。

下午的時候,勘察一組組長李嗣桐帶著老領導也過來了一趟,說讓我好好養傷,組織上不會虧待我們一家。我跟妻子說,大難不死不有後福,等我恢復好了,回到工作崗位上,一定能夠偵破驚天大案,進入勘察一組。妻子一直在鼓勵我,讓我好好休息。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昏迷了整整三年,為什麼身體還如此健康?一般不都需要康復訓練的嗎?看來是我之前在警校里的訓練為我打下來堅實的身體底子。

天色有點晚了,先睡吧。我服下床前的兩粒安定,今晚好夢。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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