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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海路,你想要的青春,這裡都能找到

春夏季節,寧海路的樹影會變得濃深。

楓楊樹拖出長長的穗子,梧桐毛絮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在這條路上走路、吹風,像永遠活在二十歲;但另一面,從南到北,從繁華走到消逝,一切又像是光陰不回頭。

沒有任何一條路像寧海路,市井文化、學院文化、政商文化在這裡糾葛了半個多世紀,漸漸被歲月打磨出一種別樣的氣質。

那是一種許多文化和人群聚集在一起的獨特風流。

寧海路北段,與頤和路、牯嶺路、江蘇路、莫幹路交集,生長出南京最美的民國脈絡。

馬鴻逵公館、蔣鋤歐舊居、黃仁霖舊居……夜色里站在寧海路口,你可以看見紫峰的燈火,照亮整個鼓樓。而寧海路上,寂寞的樹影,伴著路燈,在牙黃的牆壁上打上歲月的光影。

寧海路39號,寧海中學。當滿城飄起梧桐絮的時候,學生們不管離開多久,那段寧海路的青春就開始倒流。

操場邊的紫藤,盛開的四五月間,紛垂披掛,整個世界都是紫色的。花期過去,長廊又變成青蔥的海。女生們就坐在這深綠色的陰影里,獃獃地看球場上狂奔的少年。夏蟲喁喁,就是記憶里最美的時光。

年輕人的食慾總是旺盛而野蠻,學校周圍的小店就成了樂園。樂園的魔力在於,讓兩眼抹黑的英語時態和累覺不愛的速寫水粉都暫時忘掉。

小馬牛肉麵加滷蛋,七家灣鍋貼配一碗牛雜湯,或晃到天目路二十九中附近,吃飄著蛋皮絲的胖子餛飩。蛋糕披薩雞排奶茶,被試題掏空的腦袋和胃,輕易就被填滿。

百年風華太抽象,煙火情懷最可親。沒拆遷前的寧海路,是靠美食刷存在感,不少網紅店要回寧海拜祖師爺。

那時的寧海路太迷人,滿街飄散著各種食物的香味。你可以拎著包子去吃碗鴨血粉絲,或者雞絲麵配一盤鍋貼。周邊學校至少4所,從幼兒園縱貫到南師大,很容易在撕扯鴨腿的瞬間碰見老同學,甚至,初戀。

金春鍋貼的油香,能一直飄進隨園的圍牆。煎到金黃酥脆,上桌時還在滋啦啦響。有人習慣買上三四兩,拿到隔壁民間老雞湯麵館,就著雞湯吃。

滾燙的雞絲麵端上桌,面上覆蓋著好多雞絲,湯金黃油亮,跟自家燉出來的一樣。香濃的雞湯下肚,連李志都說「半夜來一碗,你可以原諒很多事」。

門外不遠,就是賣蜜汁藕的小檔口。一個老式的電飯鍋,永遠煲著滾燙的糖藕。挑一節,稱好切片,然後澆上濃稠的滷汁。糯米塞得滿滿的,桂花的甜香最是勾人。

吳家生煎沒搬遷之前,什麼時候去都排著長隊。師傅掀開鍋蓋,一瓢熱油順勢而下,跟香味同時噴涌而出的,是老客的食慾。生煎包個個渾圓精神,底煎得金燦焦脆,汁水飽滿會「爆漿」,即使咬很小的口,湯汁也會噴射而出,濃郁、鮮甜。

巴子烤鵝,對於住在附近的人,一份吃了十幾年的烤鴨象徵了歸屬感。巴子的烤鴨除了滷汁,還會撒上芝麻花生碎,外帶的塑料袋一打開,香味就撲鼻而來。

巴子燒鵝出現在月星餐廳的幾率,跟吳家生煎出現在回味的概率是持平的。月星餐廳任性,蒼蠅館子一招鮮,一盆酸菜魚像開了掛。那些年,關於金良、月星、何記、小爽……到底哪家才是南京酸菜魚NO.1,爭議從來不斷。你又如何辨得清呢,味道一旦有了習慣與記憶的加盟,總是無敵。

這些食色煙火在寧海路的拆遷中,早已四下散去。那些店,有些搬走繼續在別處延續新的情懷,有些堅持留守在附近,卻再也拼湊不出,記憶里那條活色生香的寧海路了。

寧海路以南師大為軸心,輻射出早些年的南京文藝青年集散地。一代人的青春實錄是:寧海路吃酸菜魚,四海秋明買打口碟,南師大門口麥記看美女。

南師門口的麥當勞,1996年開業,夫子廟第一家拆掉後,它成了南京現存最早的麥記。在學校、酒吧、年輕人的包圍中,早已是一處閃亮的地標。

攻陷這裡的,是眼神到處飄蕩的河海男生,是氣質嬌好的南師姑娘,又或是隨園的留學生。考試季你會看到很多在麥當勞刷夜複習的學生,一杯咖啡他們能續一整晚。

而那些淘完打口碟坐在麥當勞聽歌的人,轉眼就看到來蹭廁所的四海老闆。

南京的80後,聽歌煲碟的躁動青春,大多避不開四海秋明。

音像店的鼎盛時期,文藝青年從四面聚攏而來。兩家蹩腳小店擠得滿滿的,留學生更是一大包一大包地買。

學生們省下午飯錢,翹掉午自習,包里塞個CD機去淘打口碟。多少人在這裡接受了文藝的啟蒙:結識了此生摯愛的歐美搖滾樂團,接觸了人生第一部文藝片。

互聯網大爆炸的時代,填平了那些年對影音資源難以名狀的饑渴。多年以後,你整理好所有的碟,擦凈碼齊再入櫃,像跟一個時代說了再見。

從隨家倉始發的3路車,依然走一個循環。

而你的青春,註定在寧海路,走一條不回首的單行線。

部分圖片來自微博@Forwhy-黃老師@小布啾啾啾@布里奇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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