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想】辯論是一種表演

綜合來看，我挺喜歡辯論賽的，不過我自己不喜歡上台參加辯論賽，我更喜歡作為後援，為辯手們提供幫助。

主要原因在於，我的演技不是很好，而辯論賽主要靠演技。辯論賽是一種表演型娛樂活動，需要娛樂觀眾和評委。特別是新加坡賽制，俄勒岡賽制嚴謹許多，不過也依然離不開表演和娛樂。而我對命題本身的真值和真值條件太過在意，大多數時候都不關心觀眾和評委的感受。

如果讓我上台進行辯論賽，那麼第一步就是對辯題進行概念定義，然後將辯題翻譯成謂詞邏輯語言（這樣可以方便我們判定真值）。下一步就是實證研究，來判定辯題的真值。不過這需要申請研究經費，需要一個團隊去實際地做調查或實驗，而不是找幾個人分成兩個隊伍互相唇槍舌劍。

這其實就是說服和論證的區別，說服講究的是改變他人的信念和態度，而論證講究的是為一個主張或結論提供辯護。亞里士多德在他的《修辭學》中提到，在說服他人的過程中，有三件人所能控制的要素，分別是Ethos（人格品質），Pathos（情感），Logos（邏輯）。一個人如果具備更高尚的人格，更能調動聽眾情感，擁有更高的邏輯論證能力，那麼就能更好地說服他人。

注意，在這裡，作為論證的邏輯只不過是三大要素之一罷了。其實，在現實生活中，動之以情或威逼利誘更能改變人的信念和態度，而邏輯論證則很少能起到以理服人的效果。

辯論就是如此，我們要舉生動形象的案例，要用誇張的統計數據。在辯論賽中，我們看不到辯手說，關於某某問題，我們需要考慮到某某學者在某某年提出的某某模型，同時還要考慮到某某學者在某某年做的調查，以及最新的在某年某月發表在某期刊上的的一篇實證研究性論文。這麼說的話，連評委都聽不懂，更不用提觀眾了。

我在課程第六講中留給學員的作業，就是分析某個辯論節目中的邏輯謬誤。一位學員在發給我的作業郵件中提到，她有在打辯論，在對辯論進行邏輯謬誤的分析時，心情略複雜。這我很能理解，假設我很喜歡某個活動，也投入了很多時間精力，之後卻發現，這個活動沒有我想得那麼有價值，自然會有一些失落的。

她問，是不是因為辯論是要求勝而不是求真，導致辯論中會使用大量邏輯謬誤？

答案是肯定的。正如我在課程第五講中提到的， ，一旦我們腦子裡想的只有勝利，只有打倒對手，那我們就很難講好道理，做出優質的論證。

其實，娛樂價值已經是一種很大的價值了。我喜歡玩電子遊戲，喜歡看電影，這些活動就能給我帶來很大的娛樂價值。所以，說辯論是一種娛樂活動，其實是對辯論的肯定。但是，辯論賽的一個危害就在於，很多年輕的辯手並不知道自己在參與一種表演性的娛樂活動，甚至連觀眾和評委也都入戲太深，分不清表演和真實了。

具備批判性思維的一個特徵，就是不會被邏輯謬誤所誤導，自己也不會使用邏輯謬誤去誤導別人。而在辯論賽時，我們會暫且放下這些原則，以娛樂性優先。畢竟，演戲就是一種造假，但我們都很欣賞這種造假，因為我們並不期待他人信以為真。只要我們在參加辯論賽時，讓大家明白這是一種造假，然後享受這種表演性節目的娛樂性，那麼辯論賽的價值就發揮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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