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糧界的一股清（泥石）流——《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

文：二夢

日本的漫畫界總喜歡搞各種評選，而這裡面還要因人群不同來分，熱鬧得很。其實評來選去差不多也就總是那些個作品，看多了會發現重複率還挺高的。如果某部作品亮相得多，嘛~那大可相信群眾的眼光，放心地去看就是。上月日本又公布了「全國書店員評選的推薦漫畫2017」榜單，位居榜首的是《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作者山本崇一朗此前不算有名的漫畫家，但因了《高木同學》頓時知名度飆升。雖然這部作品人氣也一直不錯，不過能在榜單里奪冠還是挺不容易的。畢竟榜單是日本全國1900家書店的店員進行推薦產生的，還是相當有說服力嘛，這裡也算安利一把好了。

（《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

一看名字就知道《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是部日常輕喜劇風格的漫畫，而人物和內容也更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普通單純的初中小男生西片君老是被同桌古靈精怪的女生高木同學捉弄，於是絞盡腦汁使出各種方法希望能扳回一次，但總是以失敗告終。這種日常的輕喜劇漫畫雖然容易討大眾喜歡，但也容易讓人遺忘，多是哈哈一笑就過去了。不過《高木同學》卻別有韻味，讓人看了印象深刻——因為狗糧實在是太好吃啊（笑哭）！不然怎麼會有《擅長撒狗糧的西片太太》《擅長調情的高木同學》等這樣可愛滑稽的「昵稱」呢！？

如今虐狗也成為一種潮流啦，講愛情的漫畫從來不少，撒狗糧的情節屢見不鮮，被狗糧喂慣了的讀者們已經越來越挑剔口味了。那麼《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這狗糧的味道為什麼會這麼深得人心呢？它怎麼撒的？

一般人看到「撒狗糧」這個詞會想到什麼？壁咚？表白？牽手？接吻？或者更直接一點……papapa（果然越來越猥瑣了）？但是《高木同學》卻沒有這些，雖然虐狗這頂帽子是大，但看了之後會發現它還挺純潔的，簡直是狗糧界的一股清流，初看漫畫可能還會把角色當小學生。正是因為它的稚嫩、單純、純情，讓看的人能回憶起自己的羞澀青春里，也曾有過的純粹戀語（回憶臉）。

年紀小這種設定，有一種能自帶可愛、讓人會心一笑的神奇效果。比如《蠟筆小新》里小新的「污」，你讓一老司機、哪怕是中學生來說，能想像嘛？肯定達不到那樣忍俊不禁的效果嘛。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高木同學》也是如此。雖然設定是中學生，但作者簡筆的畫風再加上萌感的人物設計，讓看漫畫的人會再忍不住降低角色年齡。這樣小小的兩人每天就在教室里、在上學放學的路上一個出其不意地捉弄對方，一個忐忑不安地想著怎樣能不被捉弄並且反敗為勝。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孩子氣的可逗。

作者的設定里，西片和高木是看不出身高差的（雖然後面有了一點點），這就削弱了身形帶來的默認力量懸殊感。而且也不是什麼「撩妹」的少女心常見路子，而是「女強男弱」的「撩漢」類型，讀者選擇上嘛更為男女通吃。高木作為小女生古靈精怪聰明大膽，最喜歡捉弄西片看他有趣的反應，而小男生西片君則單純遲鈍容易害羞和炸毛，每天都被捉弄滿腦子都是怎樣能防禦和贏了高木同學。真是極其簡單的人物和故事設定，但這份簡單和靈性，其實在漫畫市場中是非常罕有的。

老司機曾有名言，最美好的愛情是交往之前互相喜歡的曖昧狀態。《高木同學》就是如此，但比這時間線還要更倒退一點點。高木喜歡西片讀者是看得明顯的，而單純遲鈍的西片嘛，還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也沒發現高木的感情（雖然一次次地懷疑，但總是被高木捉弄地帶過去）。基於這樣的簡單又曖昧狀態，作品裡的一大狗糧就是高木同學各種虛虛實實的「表白」暗示。比賽投罐子到垃圾桶的時候，高木瞅著西片微笑著說贏了的話就把初吻給他，嚇得西片罐子都掉了；西片因漫畫書對高木撒謊時，高木湊近他耳朵說「我喜歡你」嚇到西片後又淡定地說是扯平的「謊言」……各種表白的暗示都化為了一次次「捉弄」，搞得西片面紅耳赤，而高木卻總是盯著西片看他的有趣表情，帶著迷之微笑。

（暗示的表白）

而除了這樣比較直白的「表白語句」外，高木對於製造讓西片羞恥爆表的曖昧氛圍頗為喜歡。並且常常是以自己為誘餌。比如把自己淡定地喝了一口的果汁又遞迴西片，用西片的話反彈「間接接吻哦」；比如翻轉單桿時，西片懷疑地回頭看了自己不小心看到裙子「走光」，便打量地瞅著他，嘴角不由上翹喊他「色狼」；西片笑她身高時，突然來了句「這是性騷擾」；游泳課上故意想讓西片說出她生理期和胸小的臉紅話語；打賭捧冰，說輸的人要替對方暖手，把西片嚇得冰都摔了，主動伸出手最後卻是問西片要暖寶……高木同學就這麼花式撩人，西片總是一次次被撩得害羞尷尬面紅耳赤。看得真是會忍不住噗嗤大笑，看不出這個高木其實是個披著純潔外衣的老司機啊，西片這純潔的boy哪裡斗得過？

語言的挑逗雖然有趣，但卻是不夠的，親昵的小動作才更有曖昧的實感，尤其是不經意的身體接觸。無論是直接接觸還是間接接觸，都會比語言更讓人羞赧心跳。下雨的時候，共撐一把傘，越挨越近；趴在桌上的時候，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四目相對；共騎一輛腳踏車，你在前面帶，她在後面坐；躲避同學的跟蹤，兩人躲在轉角牆後緊緊挨在一塊；說要比賽掰手腕她伸出手，他看著她的手猶豫了一下，握起來好柔軟小巧；一場大雨機緣巧合換穿了對方的體育服，感受到她衣服的芬芳清香，身體被對方的衣服包裹想想就很害羞。這些看似無意實際有意的小動作和肢體接觸，對於製造曖昧氛圍效果非常重要。因為「距離」是有哲學的，它讓人最直觀地分清朋友、家人、陌生人。而戀人自然也是，當異性之間的距離不斷出現「親密距離」，特別是還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呼吸、心跳時，便是成為戀人的契機。

漫畫里總是高木成功捉弄西片把西片惹得害羞窘迫，但總是單方面壓倒性的勝利不利於故事節奏起伏，於是出現了許多西片的「心理戲」。這些心理戲裡面，西片總是幻想自己終於反捉弄高木成功得意洋洋的模樣。作者給西片分配的內心戲很多，其中有不少是西片對高木的感情猜測和流露。西片好幾次被曖昧的高木捉弄時都在想「難道高木同學對我……」，當然這些總是會以高木的捉弄收尾。西片也多次不由自主地被高木牽扯情緒，比如練俯卧撐被高木誇變得可靠、變帥的時候，會受寵若驚。換座位面臨分別，會失落地忘記要去捉弄她。總之時時刻刻總在想著高木的事情，漫畫中的他懵懂不知這感情，漫畫外的看客們心中竊笑。嘖嘖嘖~~~心疼西片啊但是又羨慕這貨。

高木的捉弄，原因是喜歡西片。所以這看似心機的捉弄里，其實處處藏著小女孩的溫柔。鬼臉逗西片笑，陪他值日，西片生病就不捉弄，還有誇獎做俯卧撐……都是高木的溫柔體現。兩人最常玩的就是打賭和比賽，在一次次的捉弄里，這份關係變成了無期限。西片從沒有捉弄過高木成功，但屢敗屢戰不會放棄。交換郵箱，想到的是在家也會被捉弄；喝咖啡假裝成熟，高木也笑著說即便成熟也會再加把勁捉弄；西片屢屢挫敗，甚至發出了「可能一生都贏不了」的感慨。哈~但這些小故事背後的潛台詞不就是「永遠一起」么？

口頭禪和表情也是一大助攻，西片的口頭禪全都是關於高木的，當然，這些主要是心理戲：「今天一定要捉弄高木同學」「怎麼辦才能捉弄到高木同學？」「可惡的高木同學」「明天一定要注意不被高木同學捉弄！」「高木同學接招吧」。為了觀察、防禦，總是偷瞄她。而高木同學的標誌性特徵是用眼神和表情：總是歪著頭湊過來帶著迷之微笑瞅著西片，等待西片發現自己被捉弄後懵逼、震驚或者害羞臉紅，甚至追悔莫及地跪下捶地。「噗呵呵」「哈哈~哈哈」笑聲就是高木同學最多的「口頭禪」了吧。

另外一些小細節的設計也非常棒，比如西片不經意地吐露想和高木同學一起回家的真言，比如因為高木說別人用腳踏車帶她技術更好而「吃醋」，比如中井和真野這一對情侶的對比和助攻……

沒有更多、更美的角色，沒有複雜的劇情，《擅長捉弄的高木同學》就是這麼簡單。作為愛情漫畫，既沒有什麼牽手接吻papapa，也沒有什麼三角四角戀，甚至連一句直接面對面的表白都沒有。一切感情都藏在孩子般的玩笑捉弄中，不挑明，不道破，不中斷，只有兩個人，只有一件事，再沒有多的了。卻讓多少老司機都羨慕嫉妒，希望能變成西片被高木捉弄一把。大約看這部漫畫的人們，都被觸發了心裡的機關，回了一次懵懵懂懂、簡簡單單、還帶著童趣的無憂無慮青春初戀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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