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
1.
邯鄲城有座小醫館,名字很俗,喚作白氏葯廬,據醫館老掌柜所說,他是遼東藥王谷的旁支,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滿口齊魯話的小老頭多半是硬和藥王谷扯關係,給自己貼金,但卻沒人去拆穿他。
無他,因為這家小醫館的金瘡葯即便放眼整個邯鄲都是最好的。
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從先秦荊軻豫讓之輩開始,便多的是為了豪俠信義置生死於度外的漢子。
有俠有武便會流血,所以上好的金瘡葯在邯鄲城向來有價無市,這倒也無怪白老頭沾沾自喜,甚至敢扯藥王谷的虎皮。
要說這白老頭也算是老來轉運,他十年前便到了邯鄲,雖然一到邯鄲便開了小葯廬賣葯,但藥效卻也只跟城中其他人家的差不離,而且那時候身邊還拖著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喚作芸娘,老父幼女不顯山不露水。
誰知七八年時間匆匆而過,不單自己研究出了秘方賺的盆滿缽滿,小芸娘也越長越漂亮,成了遠近聞名的美嬌娘。
布衣荊釵,一頭瀑發隨意綰起卻不失嫵媚,雖只是豆蔻年華,但顧盼間眼波橫轉,已是很有女人味,況且這姑娘性子溫婉恬靜,做事心細縝密,自打及笄後短短一年不到,不知多少人前來上門提親,不過啊,都被芸娘拒絕了。
2.
這一日,醫館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身著一身暗雲紋的墨袍,背一把闊背長刀,只是一身的血腥氣掩不住,嘴唇微白,腳下有些虛浮,顯是受了外傷。
他剛進醫館,便被芸娘看到了,芸娘看到他愣了愣,隨即臉上滿是欣喜,輕輕撫了一下鬢角便趕忙迎了上去,一雙繡鞋踩在地上倒像搖著的撥浪鼓,快得很。
她疾步走到男子身前,也不避嫌,輕輕攬住男人的闊臂便往進扶他。
那男子見狀倒是有些局促,張了張嘴巴道:「小娘子識得某家?」
芸娘的頭剛到男人肩處,微垂著的臉上秀眉輕蹙,像是有些懊惱。
頓了頓還沒開口臉兒倒先紅了,「陸大哥怕是貴人多忘事,三年前你在醫館救過芸娘的。」
陸展愣了半晌才恍然道:「你是那個小丫頭?當真是女大十八變。」
芸娘輕「嗯」一聲,張了張嘴卻再沒說出什麼。
芸娘扶著陸展坐下後,自己到葯櫃前取了一小瓶葯,然後轉身走到陸展身前道:「陸大哥哪兒受了傷,芸娘給你上藥。」
陸展目光瞥了一眼後背,然後有些赧然道:「還是某家自己來吧。」
他心想三年前芸娘還是個小女娃,雖然自己也比她大不了幾歲,但還是把她當個孩子看,如今小女娃已然及笄,雖說江湖兒女不在乎細節,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好。
芸娘聰慧,見他猶豫哪還能不知他心中所想,臉兒紅了紅道:「陸大哥無需多慮,江湖兒女沒那麼多顧慮。」
最終陸展還是卸下長刀,褪去了上衣,他的背部肌肉虯起,傷痕縱橫交錯,左肩處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滲血,芸娘輕輕撫著他的背,臉上半是心疼半是羞怯,這是她第一次給一個男子的背部上藥,那有什麼江湖兒女沒那麼多顧慮呀,她只是個小醫女,算什麼江湖兒女。
芸娘將藥瓶打開,素手輕彈瓶口,褐色的粉末均勻灑下,隨著粉末落下,原本滲血的傷口很快停住了流血。
芸娘一邊撒葯一邊道:「陸大哥這是如何受的傷?」
「與一友人打賭,誰贏了誰去取一個採花賊的腦袋,某家僥倖獲勝,那採花賊一路逃到了邯鄲,實在逃無可逃便跟某家拼起了命,他刀法不俗,某家雖殺了他,後背卻被他的迴環刀斬了一下,這便就近到了你家醫館。」
芸娘「嗯」一聲,然後取過白布給陸展包紮,包紮完後,陸展輕輕動了動胳膊,目露驚訝道:「止住血了?這金瘡葯端的是神效啊,小娘子可是在里加了神仙藥?」
他一句話說的無意,芸娘的臉卻紅的要滴出血來了。
3.
三年前葯廬的葯本沒有此等神效。
那日,葯廬兩位莽漢因口角大打出手,情急之下拳腳都出了十分的力氣,一個漢子一拳砸向另一人,那人一躲,芸娘剛好在那人後邊,眼見收力不及便要波及自己,芸娘害怕的閉起了雙眼,便在此時,一個寬闊的臂膀攬住了芸娘,芸娘睜開眼便看到了一張有些黧黑的臉龐,只是那雙堅毅的眼睛啊,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驚魂未定的芸娘那時突然不再害怕。
後來她恍惚間只記得這個身量高大的男子喚作陸展,問了她聲姑娘你沒事吧。
那夜爹爹讓他記藥方,她卻想到了白日里的陸展,最終含羞帶怯的在方子上多寫下了兩味葯。
寫完後恍恍惚惚便睡著了,第二日抓藥的夥計拿了那張房子去製藥,誰知制好給一位流血不止的俠士用了之後,居然很快止了血。
白老頭又驚又喜,讓夥計拿過藥方後,只見上邊字跡娟秀青澀,卻是多了兩味葯。
這便是白記神葯的來歷,白老頭只當是自己的女兒精通藥理,研讀葯經後加的,卻不知那是女兒家的心事。
那兩味葯啊,一味喚作三七,一味喚作當歸。
女子最遲二十一也得嫁了,而她盼著他屆時當歸。
完。
那什麼。我說的二十一嫁是古代啊,你們現在二十一沒嫁的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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