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函·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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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黎展開一張複雜的帶有很多頭像的樹狀圖，這是聖羅曼諾夫帝國的統治中樞結構和從屬關係，其中最上方就是斯蒂芬.OB，即彼得四世，現在整個樹的上半部分都在閃著紅光，還以很快的速度向下蔓延。「由於斯蒂芬的自殺，聖羅曼諾夫帝國高層現在處於失控狀態，普通民眾還沒有得到『彼得四世大帝』的死訊，但這件事是瞞不住的，帝國的高層正在不斷傳播大帝的死訊並交換意見。失去了.OB許可權的支持，很多依託jennifer系統的物資統籌和循環即將失控，jennifer也在關閉眾多因斯蒂芬高級許可權維護的能源和軍備設施，尤其是那些過於危險的研究機構。由於缺少了彼得四世強大的高級親衛軍的武力威懾，眾多擁有自己軍隊的公爵和親王會紛紛出逃，失去斯蒂芬的許可權支持，他們也統御不了眾多的民眾，這些都是非常可怕的安全隱患。但好消息是，我們可以發起許可權回收提案，回收許可權之後，這些軍隊將領的系統許可權過低，所以不能超規使用各地星門，他們的艦隊將留在所在星系。」

李黎又打開一份文件，這是一份提案「為了儘可能減少軍隊叛亂，我要發起取消聖羅曼諾夫帝國所有軍隊將領的系統許可權及禁止jennifer系統向聖羅曼諾夫帝國提供補給的提案」

林焱不禁想到，恐怕這份議案早就準備好了，甚至李黎手上應該還有針對朱思遠的版本。這類提案在斯蒂芬還活著的時候毫無用處，但如果斯蒂芬死了，這份提案就可以瞬間將所有帝國軍隊變成待宰的羔羊。畢竟要統籌如此多的人口和資源，沒有jennifer的幫助就效率極低，而依靠jennifer系統，則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即失去了.OB許可權的支持，等於亡國。

Jennifer的虛擬形象在中央的空地亮了起來，微笑著說：」如果沒有人繼續發言，那我們將對嘲風243提案各自進行表決，表決結果不可更改」jennifer身邊浮現嘲風提案的原文。」請點擊各自面前的按鈕進行投票「

李黎（嘲風.OB）：「贊成」

朱思遠（狻猊.OB）：「贊成」

林焱（螭吻.OB）：「贊成」

「三票贊成，嘲風243提案通過。提案所述系統改動將在300秒內完成。」jennifer的影響緩緩消失 「請各位繼續」

在頃刻之間，龐大的帝國軍隊已經處於jennifer的控制之中，或者說，當前的人類文明本身，早就極度依託於jennifer系統，這也是最終會形成.OB寡頭政權的直接原因。在jennifer系統面前，許可權就是權力，許可權就是一切。而ONE在離開之時，早就設定好了最高許可權的十三人，這些人不能增加，只能減少。林焱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如果.OB許可權所有者全部死亡或失蹤，系統會自動選出新的.OB嗎？如果不是，那麼.OB授予的下一級許可權者足有幾百人，人類文明會因此分裂成幾百個國家嗎？

「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帝國領土的分割問題」朱思遠一抬手，三人中央展開了一張立體的星圖，標註了目前人類文明控制的星系位置，並用綠色的球形大小表示星系的人口數。目前人類文明一共遍布137個星系，其中6個星系擁有類地行星，加上地球，一共擁有7個擁有類地行星的星系。可以直觀的看到，人類目前的372億人口中，有200億在太陽系，而開發最久的方舟星，也只有六億人口，其他類地行星的人口數在三到五億之間，整個方舟星系約有8億人口，但現在，代表方舟星系的球形呈灰色，這表示方舟星系的人口很快將疏散至其他星系。

「我想我們主要的分歧應該在帝國佔據的含有類地行星的兩個星繫上。」朱思遠說道，「原本的情況是聯合革命共和國，聖羅曼諾夫帝國和地球合眾國各自佔有兩個類地星系，其他星系若干，現在方舟星系已經失去了長期開發的可能，除地球外，我們可分配的星系變成五個，很明顯，我們很難分割。並且這些行星的開發都處於早期，人口分布過於集中，也很難以地球上的方式分割領土。我可不想在這些行星上重建『柏林牆』，基於方舟星系的損失，我想地球合眾國多佔有一個擁有類地行星的星系，是較為合理的提議。」

李黎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聯合革命共和國不會主動發起戰爭，但也不會懼怕任何戰爭，尤其是關係到數十億人類的意識形態的歸屬問題。」

眼看著兩位元首之間的氣氛即將爆炸，林焱搶先說道：「我認為目前討論這個，我們都不會有任何結果。不如先聯合佔領，待下次會議再做討論？斯蒂芬那個戰爭瘋子不在了，我們也沒理由為此爭論，或者發起戰爭，在這個時代，每一個活著的人類，都是寶貴的財富。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先在方舟星系做相關的疏散工作。」

考慮到林焱握有關鍵性的一票，如果他一直只投反對票，李黎和朱思遠都不能通過關於分割帝國領土的提案。所以三人一致決定暫時休會，待方舟星系的疏散工作結束之後再做討論。

格雷·卡在確認了林焱的安全之後，急匆匆的趕往方舟星門太空城的難民收容點，收容點位於太空城星港附近的一個機庫里，幾千名在星系各個地點被黑洞攻擊波及後成功逃離至方舟星門太空城的難民正在這裡排隊領取食物，衣物等救濟品並等待安置。隊伍在jennifer系統的指引下有序安靜，但難民們的臉上大多帶著沮喪的表情，在這次黑洞攻擊中，大多數人都有親友遇難失聯，少數親友不在本星系的人，也遭受了巨大的財產損失。在眾多等待安置的難民中，吉米·皮特的光頭十分顯眼，格雷即使不適用尋人導航，也能輕易看見他。格雷艱難的在難民中穿行，擠到吉米老爹的身邊。

吉米給了格雷一個大大的擁抱，兩個男人相視無語，在陪著吉米領取了救濟食品和衣物之後，他們準備離開收容點，就在這時，格雷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嗶哩嗶哩嗶哩」的聲音。Noname滾著自己的球形身體從難民人群中擠了出來。

「Noname？你怎麼到這裡來的？」格雷從地上抱起球形機器人，仔細檢查了一下，Noname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更加奇怪的是，方舟星門太空城已經加速離開所在宙域，Noname應該是沒可能追上太空城的。格雷接入Noname的歷史日誌，發現在黑洞攻擊發生之後，Noname的坐標直接移動到了方舟星門太空城的空港內。

也許灰貓號當時正處於其他飛船的遷躍範圍內吧，Noname和一部分船體被一起遷躍帶過來了也說不定。在這種時刻，自己的機器助手倖存了下來，總是一件好事。在徵得了林焱的同意之後，格雷帶著吉米和Noname回到了州長官邸。

此時的州長官邸已經被州長派來的軍隊嚴密的包圍起來，穿著星港正規軍作戰服的軍人包圍了整個州長官邸，在官邸前的草坪上還停著戰車和巡邏艇，並且搭建了各種作戰設施，最醒目的是一台強護盾發生器，整個發生器的主天線比州長官邸的屋頂還要高，產生的球型力場護盾拒絕一切實體穿過，僅在地面上留有一個安全門和幾個換氣口。幾台巡邏艇來回巡邏，草地上來回走著穿著外骨骼裝甲的士兵。儘管這一切對於保護林焱的安危並沒有太大用處，但恐怕大大增加了方舟星門太空城官員和州長本人的心理安全感。林焱在州長官邸遇刺，方舟星門遭到艦隊和超凡戰艦襲擊，整個方舟星系的官員都猶如驚弓之鳥，瑟瑟發抖地等待合眾國高層對於這個事件的處理。畢竟殺手是混入了方舟星門太空城的衛兵隊伍，和衛兵機構相關的一系列官員已經被解除所有許可權，等待調查結果。

格雷和吉米在經歷了嚴密的安全檢查之後才得以進入，林焱發送信息給格雷，表示自己正在工作，他和吉米可以在州長官邸內隨意選擇一件房間休息。林焱自己正跟州長坐在一起，在虛擬空間中，他們可以看到幾十個政府官員在操作各自面前的虛擬屏幕，同時一張巨大的方舟星系立體示意圖展開在他們面前，上面有各行星撤離進度，食品，能量儲備，撤離目的地等信息，林焱和州長則在各類資源分配和撤退方案上做出選擇。在jennifer的強大輔助能力下，整個撤離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在通常情況下，此地的各項決策應該是由地球合眾國總統朱思遠使用.OB許可權指揮來加快進度，畢竟大多數決策跟此地民眾的生命安全有關，jennifer系統自主決定的許可權不足，但方舟星門已經損壞，本星系絕對安全的ONE所在地方舟星門太空城又在高速移動中，不方便使用次元錨進行傳送，這樣朱思遠自己得在量子通訊的前提下處理救災和撤離，大大增加了時間成本，故而朱思遠授權林焱在方舟星系暫代最高行政許可權。

在兩國艦隊和本地機構的通力合作之下，方舟星系的撤離工作進展神速，而普通民眾也漸漸知道了失蹤的.OB議會成員林焱歸來和彼得四世自殺的消息，加上唯一教在方舟星門太空城的信徒傳出的各種影像片段，林焱在普通民眾中的聲望逐漸高漲起來，不少有政治企圖的人也不斷發布一些有關林焱的煽動信息，隱隱的暗示林焱也許會建立新的帝國。

就在暗流涌動之間，方舟星系的撤離工作漸漸接近尾聲。這一天，林焱站在無邊的火海面前，這片火海在四周一直延伸到盡頭，和黑暗的宇宙組成了地平線一樣的景象，遠處的黑暗天空中忽然依次發生了五次閃光，像是排成了一行的五顆恆星。這是在方舟太陽附近的最後一組救援艦隊在遷躍，這次遷躍也是最後一次大型艦隊撤離，他們撤離之後，方舟星系只剩下方舟星門太空城上的800萬人口，曾經繁華的方舟星系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林焱退出虛擬場景，他此時站在州長官邸的一面落地窗前，面前是大片的草坪，遠處是逐漸上升的地面，方舟星門太空城對面的街區在他眼前展開，這種景象無論看多少次，都不禁讓林焱讚歎人類文明的偉大，收起這些心思，他查閱了一些其他星系的資料。

這一天，.OB議會即將再次開啟，討論聯合革命共和國和地球合眾國對帝國領土的佔領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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