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九尾貓。

01-27

道士老白二十年以來，一直在找小花。每個人都認為白大仙人是要收服那九尾貓妖作隨從，可是其中苦楚，只有老白自己知道。

他愛上了一隻貓。

七歲那年立夏，他與一個小女孩兒相識，女孩自稱小花，與家人在深山中生活。老白當年就傻，也不尋思尋思一個小女孩怎麼就能翻過那麼多座山來找他玩。

不過那一年他的確開心，曾與小花上樹偷蜂蜜，下河摸魚，他們在冬天爬到山巔，靜靜坐在一起，看白雪鋪滿一天一地。

他也曾握著小花的手，許下一個屬於七歲男孩的誓言：小花，我要娶你。

只是當小花修鍊出第一條尾巴的時候，老白明白了，這姐們是個妖怪。

人與妖自古不兩立，何況是相愛？

尤其是兩人的關係被家中長輩發現之後，小花母親險些沒掀了道觀，老白的師父一氣之下，差點就要號召同道中人剷除貓妖一族。

這場屬於小孩的鬧劇，最終便以兩人約定餘生再不能相見結束。

十多年後，老白下山，以擅收服妖怪聞名佛道江湖，每個人都知道，他最想收服的，就是當今妖界聲名赫赫的九尾貓妖小花。

關於貓妖小花這件事，老白有屬於他自己的官方說辭。

「我喜歡貓。」

「九尾貓誒，收服了豈不是相當於多了好幾條命？」

「這九尾貓是妖怪，我收了他，就是為民做事，利國利民。」

每個人都信了，小花也信了。

因為老白下山沒多久，是找到過小花一次的，老白一行人圍住了小花。

「白大仙人，我是妖，你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何況你不過是想收服我作隨從？」小花站在場中央，她冷冷地質問老白，「難道你收了我，還能是想娶我不成？」

老白被這麼一問，立即手足無措，在一眾人的注視下，他只好硬著頭皮說，「別逗了，我怎麼可能娶一個妖怪呢。」

小花聽了，凄然一笑，九條毛茸茸的尾巴無風自動，捲起陣陣狂風，等塵埃落定，已經不見蹤影。

從此十年，二十年，老白再也追不上小花。

老白最後一次聽到小花的消息，是她要渡天劫。

小雪，成冬，虹藏不見，華山之巔。

四方妖魔齊聚，來觀小花渡劫。

小花立在山巔，披白袍，靜候兩次天劫，一次雷劫，一次心劫。

而老白正心情複雜地與正派人士埋伏在山下，他們有一場陰謀：就等小花先渡過雷劫，再渡心劫的關口，殺上山去，一併端了所有妖怪。

於是小花閉目渡劫那一瞬間，殺聲震天，群妖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不過數息，已經有一柄飛劍率先來到小花身前，與身外罡氣狠狠相撞，小花立即吐出一口鮮血。

緊接著，漫天法寶紛紛向小花砸來。

一個妖怪，怎麼可能讓你成仙？！！

值此千鈞一髮之際，有身影掠過，他站在小花身前，一揮手，法寶皆被扇了回去。

他脫下稍顯破爛的道袍，輕輕披在正在渡心劫的小花身上。

「老白，你幹什麼？現在不是你收妖的時候！快讓開！」人群中有人怒罵。

老白頭也沒回，溫柔地看著小花，說，「我不是收妖。」

「那你此舉為何？」

老白轉過身來，提起桃木劍，引來九天神雷，他癲狂笑道，「因為我喜歡她阿。」

「今天誰敢動手，先問過白某的劍！」

那柄桃木劍上，紫雷纏繞，眾人心下忌憚，不敢上前。

耽擱這麼幾息的功夫，太陽已經從雲後探出頭來，霎時金光大作。

眾人驚愕發現，剛才還是妖氣滔天的小花已經仙氣繚繞，她身後九條尾巴慢慢煙消雲散，消失殆盡後，看上去分明與人類毫無差別。

緊接著，九霄雲外射下霞光，籠罩著小花，拉扯著她向上飛去。

小花向老白伸出了手，老白沒有抓住。

她看著老白，眼波流轉，說了兩個字，卻傳不出霞光。但他看的明白，那兩個字是，老白。

霞光消散，塵埃落定，小花終究是飛升了，只留下老白曾為他披上的道袍。

小花再也不是貓妖了，她可以是貓仙，貓神，貓佛，貓上帝，是貓，但不是妖。

小花修道千餘年，不曾婚嫁。

老白，人人敬仰的白大仙人，救死扶傷，降妖除魔，座下收服數十大妖。

老白入世數十年，沒愛上過一個女人。

人與妖之間，是不是只差了九條尾巴？

小花成仙后一年，江湖上已經沒了老白的消息。有人說道士老白入魔了，這人愛上一個成仙的妖怪，被正派所不齒，就此隱退了。

驚蟄，桃始華，宜嫁娶。

深山中，一座道觀。

男孩打坐的不耐煩了，抬頭盯著中年男人，問，師父誒，我聽人家說，你年輕時愛上了一隻九尾貓妖？

老白被問的一愣，良久搖頭笑笑，對徒弟說道，沒錯，很愛，如今也愛。徒弟阿，師父跟你說一句話，比什麼道法重要多了。

你要記得，當你以後愛上了一個人，不管她是什麼玩意兒，你要說出來，一定要。

徒弟似懂非懂，出門了。沒過多久，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喊道，師父！有人來了！

老白有些疑惑，自打他這個正派叛徒在這裡定居，就壓根沒人拜訪過。

他起身出屋，外面天氣還有點冷。他輕輕推開大門，只看到一個有些瘦弱的女人站在門外，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光影重疊，老白恍惚間像回到了數十年前的立夏。

小花笑了笑，說，白大仙人，九尾沒有啦，不過還是一隻貓，您要嗎？

老白眼眶發紅，又哭又笑，他緊緊抱住小花，斬釘截鐵說道，要！

小花在老白懷中，閉上眼喃喃說，那你娶我。

寫在後面的話：

大家好呀，我是吞茶嚼花。最近會開始在這個專欄寫一段時間睡前短故事。小可愛們有特別想看的元素選題，可以在評論里留言，我會挑一些呼聲比較高的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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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女兒國國王。

每天22：22，等我熬盡一日苦，喂你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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