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單來了：這些小說很棒，每年我都會重讀

上周推了個書單後，微信有位讀者問我，能不能開一些章節的書單？

這自然是可以的。對我來說，這樣的書單，其實比完整的書單要容易一些。我這個人呢，讀書沒有什麼耐心，常常「半途而廢」——這本書讀到一半，又轉而讀其他書了。等想起來了，前面所讀的，已經忘得差不多。

所以，一本書讀到好章節或讀到一篇好的短篇，我會「溫故而知新」。前些年，我對寫小說還有些野心，對小說技巧、理論頗下了一番功夫。

今晚，跟大家分享我眼中的好小說。

《封鎖》

張愛玲

《封鎖》不是張愛玲最好的小說，不過卻是最具有現代性的小說。故事情節蠻簡單，在電車封鎖這個封閉時空中，都市男女做了一場短暫而綺麗的夢。張愛玲善於刻畫男女曖昧情感，在這篇小說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我喜歡這篇小說，但推薦它，是有著更隱秘的私心的。我讀這篇小說時，是十多年前的高中。當時，正值素質教育改革，所以當時學校發了許多拓展閱讀的書籍。

其中，有一本專門講小說的，書名我倒是忘記了。那是一本極好的小說閱讀課本，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看到過跟它同等質量的教科書。

雖是素質教育，但如果要在課堂里講這些小說，無疑是「天方夜譚」。跟考試相關的語文書尚且來不及學完，何況其他呢？好在，我很幸運地遇到一位熱情、又懷有語文教育理想的老師。

其他班級的語文課，老師按部就班地講著課本里的知識。而她，則在不充裕的課時里，給我們精挑細選地講了一些小說。張愛玲的《封鎖》是其中之一。

當時的我，雖然熱愛閱讀，但讀的多是武俠，對於張愛玲這則故事，讀得頭昏腦漲、迷迷糊糊的。我是記得她跟我講解過「宗楨」和「翠遠」兩個名字的含義的。

一晃多年，時光不再了。

《都是因為我們窮》

胡安·魯爾福

魯爾福的作品不多，一本是中篇小說《佩德羅·巴拉莫》，一本是短篇小說集《燃燒的原野》。馬爾克斯對魯爾福很是推崇，因為他在《佩德羅·巴拉莫》里發現了敘述與時間的秘密。《百年孤獨》著名的開頭，受到了魯爾福的啟發。

我喜歡魯爾福的短篇小說集。文字精準、凝練，如同詩歌一般。他寫的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墨西哥的農村——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人民的生存狀態和困境。

《都是因為我們窮》，文字不多，講的是一戶窮人家女兒嫁妝——一頭母牛被大水沖走的故事。還是不劇透了，故事的美妙之處，還是自行前去欣賞。

貧窮帶給人的是什麼？不是暫時的困頓，而是看不清未來的絕望。《燃燒的原野》有好些小說，都是講這種刻骨銘心的絕望的。

《夏日裡的最後一天》

麥克尤恩

我年輕的時候（儘管現在也很年輕），學過一段時間麥克尤恩。尤其是對他大膽的性愛描寫（沒錯，就是名篇《立體幾何》）沉迷不已。

誠然，這是一篇創意、想像力驚人的小說，但隨著閱歷的增長，我對《立體幾何》式的大膽，終於沒有了嚮往。

《夏日裡的最後一天》出自麥克尤恩的短篇小說集《最初的儀式，最後的愛情》。由於手頭沒有書，所以它是第幾篇我已經記不得了。我推薦它的理由，並非是小說寫得多麼完美，而是麥克尤恩用少年的視角，去敘述殘酷的成年人世界。

這很了不得。少年已經擺脫了孩童的天真，對於成年人的世界，半懂不懂。他們能感受到一些殘酷的氣息，但又保留著美好的想像。他們的眼光會天然剔除殘酷的部分，像卓絕的《紅樓夢》也是以少年的視角來敘述的。

《紅樓夢》殘酷嗎？殘酷。但讀者更多的時候是感受到美好，部分的原因就是在這少年心性上。

《撞球高手》

卡爾維諾

準確地說，作者並不是卡爾維諾。這則小故事是出自於卡爾維諾整理而成的《義大利童話》。我推薦它，是因為我最近在讀這套書。

這則小故事，並不是《義大利童話》中最令人驚艷的，不過我卻在它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就是牛郎與織女的故事。這個傳說，我們是耳熟能詳。

但我好奇的是，牛郎與織女是怎麼穿洋過海到達了義大利，並成功改頭換面：牛郎成為一名有些流里流氣的撞球高手，織女變成了穿著西洋服飾的公主？

《義大利童話》里有很多篇章都耐人尋味，比如《分成兩半的人》。熟悉卡爾維諾的讀者，肯定能一眼就能瞧出它與《分成兩半的子爵》的關係。

我喜歡尋找書與書、文章與文章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