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的詩風，美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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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2017-02-28陳可抒可能的抒情

春日曲水詩
蕭愨【南朝齊】

落花無限數。飛鳥排花度。

禁苑至饒風。吹花春滿路。

岩前片石迥如樓。水裡連沙聚作洲。

二月鶯聲才欲斷。三月春風已複流。

分流繞小渡。塹水還相注。

山頭望水雲。水底看山樹。

舞餘香尚存。歌盡聲猶住。

麥壟一驚翚。菱潭兩飛鷺。

飛鷺復驚翚。傾曦帶掩扉。

芳飆翼還幰。藻露挹行衣。

陳花度說，

春天，你平平常常地走著，一朵花瓣飄落到你頭上，這就是極美的場景了吧？

但在蕭愨的筆下，這一兩朵花瓣都不算什麼，他寫的是「落花無限數」，而且，此時還有群群飛鳥，在落花之中一一飛起，而微風也是綿延不絕地吹著花瓣，把春意吹滿一路。

這就是錦上添花、花上添錦的筆法，把華美和奢侈推向極致、再推向極致、又推向極致。

詩尾也是同一機杼：麥壟間驚起一隻五彩錦雞，菱潭中斜出兩隻雪白飛鷺，都是難得一見之美景了，而此時偏偏「飛鷺復驚翚」，兩種景緻又奇妙地碰在一起。

不僅在內容上寫得極致，語言也如此。太陽西去稱為「傾曦」，車外吹來一陣香風稱為「芳飆翼還幰」，衣服上沾染露水稱為「藻露挹行衣」，筆觸華麗，這都是南朝詩歌的特點。

南朝，素以「詞臣」而著稱，官居險位的大臣們，誰都能在詩詞歌賦上露上幾手。文學基本功當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恐怕是當時追求華麗、懂得享受的風氣使然。

文中的曲水，指的是南京紫金山的流杯渠。「山頭望水雲，水底看山樹」，就是說，遊玩的人們在鐘山上仰頭望著水雲，低下頭，又能看到水下山樹的倒影，天地間全都是享樂的所在，而且「舞餘香尚存，歌盡聲猶住」，它們還在人們的心頭遲遲不去。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一千多年以後，也有一個朝代，高級官員中寫詩的也不少。其中一人來至此地，面對華麗的景色，忽然感慨，而他揮筆寫的是，「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