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腦，不裂意識？

羅傑·斯佩里（Roger Sperry）和邁克爾?加扎尼加（Michael Gazzaniga）的著名研究成果表明，「裂腦人」的意識似乎是分裂的：左右半腦可以各自獨立地感知刺激，並作出反應。「裂腦人」是指胼胝體被割裂的人，胼胝體是鏈接大腦兩個半球的神經束。

然而，荷蘭科學家Yair Pinto等人在新文章《裂腦：感知會分裂，但意識不分裂》（Split brain: divided perception but undivided consciousness）中指出，傳統觀點錯了——其實並沒有證據表明裂腦人意識分裂。

Pinto等人對代號分別為「DDC」和「DDV」的兩個裂腦人展開了一系列測試。下圖展示了 Pinto 等人總結的實驗結果，以及它與傳統觀點的差別：

傳統觀點認為，左視野出現東西時，儘管裂腦人能夠報告看到了東西，但他只能用左手報告，而無法用右手報告。而右視野出現東西時，他們只能通過右手和口頭來報告。這是因為語言功能由大腦左半球控制，而左半球接收著來自右視野的視覺信號。

然而，Pinto等人發現，無論左視野還是右視野出現東西時，裂腦人用左右手都能報告看到了東西，也能口頭報告。也就是說，裂腦人在這一測試上的表現與常人完全相同。

作者們認為，這一「驚人的發現」表明，「切斷大腦兩半球皮層之間的聯繫，似乎並不會導致一個大腦內出現兩個獨立的意識主體。」研究者還問裂腦人有怎樣的主觀體驗（不過，也許他們的回答並不完全可信——他們也有可能出現了病覺喪失）。

不過，參與本次研究的裂腦人確實有一些缺陷。裂腦人DDC說不清楚在兩側視野內出現的東西是否一致。這表明裂腦確實阻礙了他的大腦兩個半球之間的信息傳遞。那麼，裂腦為什麼沒有影響他的意識呢？

Pinto 等人得出如下結論：

即使大腦兩半球之間不存在大規模的信息交流，並使得兩半球相對獨立，人也基本上能維持意識統一和反應協調。

裂腦人的意識能夠保持統一，這一發現衝擊了當前兩個最流行的意識理論。一個是「全局工作空間」理論（Global Workspace Theory），另一個是「信息集成」理論（Integration Information Theory）。

但我還要進一步說：實驗結果似乎不符合任何明確的模型，無論是有關意識的模型，還是涉及大腦功能的任何模型。有東西出現在左視野時，左腦怎麼能對這個「出現在錯誤位置」的刺激作出反應呢？按照當前的大腦結構模型，如果兩個半球間沒有完整的神經連接，左腦就不可能對它作出反應。

那麼，我們只能假設某種「非定域」的意識場能夠連接左右腦嗎？也許沒必要作出這樣極端的假設。Pinto等人注意到，兩位裂腦人做完裂腦手術都已經過去了幾十年。在這期間，理論上也有可能是「裂腦人通過某種新機制甚至是新的結構性連接，重新獲得了整合大腦兩半球信息的能力」。

Pinto Y, Neville DA, Otten M, Corballis PM, Lamme VA, de Haan EH, Foschi N, & Fabri M (2017). Split brain: divided perception but undivided consciousness. Brain PMID: 28122878

來源：Neuroskeptic 翻譯：ZDF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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